第40章 四十(2 / 2)

病态喜欢 雾下菘 5013 字 2个月前

她不知道在黑暗里坐了多久。

直到门再度被推开,有人开了灯,是赵微树。

他看了眼门口的鞋和车,英挺的眉皱了起来,随手关上门,回了二楼。

刚上楼梯,他看到一团小小的黑影,赤着脚,蜷缩着,在他门口的黑暗里。

“哥”竹吟嗓子完全哑了,她穿着单薄的睡衣,手脚冰凉,蜷缩在他门口,声音颤得不成样子。

她仰脸看着他,小脸涨得通红,满是泪渍,显然已经不知道蹲在这里,无声的哭了多久。

看清赵微树脸的一瞬间,她心头染上浓浓的委屈,压抑了这么久的情绪瞬间决堤。

“哥爸,爸他不要我们了,不要妈了爸他是假的,哥”她说话颠三倒四,乱七八糟,哭得口齿不清,甚至打起个小小的嗝,鼻尖红着,哭惨了。

不记得多久没有见过她这么哭了。

赵微树很快从她凌乱的叙述里明白了状况,面色彻底阴沉。

他用要杀人的目光,阴沉沉的盯着楼下房门,随后张开手臂,抱住妹妹,“没事,他不要你了,你还有哥哥。”他手臂从妹妹背上抚过,安抚温柔。

竹吟伸手搂住他的腰,泣不成声。

“洗个脸,去睡吧。”赵微树抱起妹妹,送她回了房间,关上门,他站在门口,黑沉沉的眸底,一分分蔓起了暴戾的怒火。

赵默成的房门是被一脚重重踹开的。

赵微树站在门口,抬起眼,视线阴沉暴戾。

“赵微树,你大半夜发什么神经”赵默成被惊醒,赤着脚跳下床,拿被子盖住旁边韩芸,一边赤着脚,慌忙在黑暗里找自己的拖鞋。

“这是我家,滚出去。”赵微树冷笑,“这辈子再也别出现在我和吟吟面前。”

“你有种再来一次,我送你们这对狗男女一起下地狱。”他缓缓靠近,拎起赵默成衣领。

成年的儿子,已经比他高出了一截,手臂坚实,力量他甚至已经无法再撼动,韩芸也醒了,见眼前场景,尖叫出声,狼狈不堪的捻着被子盖在身上。

赵默成很快反应过来是什么时候坏了事,狠狠剜了身侧韩芸一眼,嘶哑道,“你妹妹小孩子家家,听了我们吵架的气话,你不要听风就是雨。”

赵微树没抬眼,闻言冷笑,“吵架你们通奸的证据现在都在我房间放着,放了三四年了,各式各样,什么都有,你要看吗”他凑近,轻声道。

赵默成脸色彻底一分分灰败,嘴唇蠕动着,看着眼前儿子和乔韵相似的,英俊的脸,最后什么话也没有说出。

“不想让明天乔家全家都知道这件事的话,现在就给我滚。”他像是看什么脏东西一般,阴冷道。

乔家是g市大户,早年经商发家,后来子孙有从政的,也有经商的,源远流长,在政商界都很能说上话,这种根基深厚的大户人家,远非现在的赵默成能惹得起的。

乔韵是上辈唯一一个女孩,老爷子的小女儿,但是乔家老爷子对独女当年偷了自家户口本,离家出走嫁给穷小子赵默成,本就一直极其不满。

自从她早年香消玉损后,乔家便很少再和他们联系,在小时候最疼爱他们兄妹的外婆去世后,赵微树也很少再带竹吟回乔家。

外婆死后,给他们兄妹留下了一大笔财产,包括现在在宁市居住的这套房子,加上乔韵的遗产,足够他们兄妹优渥的度过几辈子,甚至绰绰有余,打从十四岁那年离家出走后,赵微树就没再用过赵默成一分钱。

赵默成的脸色红红白白,声音嘶哑,终于艰难的挤出一个词,“你”

“你听话滚,我就什么都不知道。”赵微树俯下身,平视父亲。

这毕竟是丑事,会让人在背后指点,戳脊梁,他不想让竹吟,之后都生活在这样的议论里。

赵默成脑子飞快的拐过弯,很快想明白,神情稍微松了一松,背也挺直了几分,尽力维持着自己最后的体面,“那,那你们以后照顾好自己,缺什么了,就和爸爸说。”

“滚。”赵微树从舌尖上迸出一个字,冷而阴沉,藏着暴风骤雨般的怒意。

持续了大半夜的骚动终于平息。

竹吟房间还亮着灯。

他叹了口气,推门而入,竹吟蜷缩在床上一角,还在哭,眼角泪痕未干。

赵微树沉默着,去接了一盆温水,拿了干净毛巾,给她擦眼泪。

“我明天给你请假。”他沉默了片刻。

竹吟脑子现在还是空白的,好像已经失去了思考能力,赵默成和韩芸的对话,一遍遍在她脑海里回荡。

钱地位要初恋,不要小三

全是假的。

乔韵和她小时候温声说起的那些爱情故事。

全是假的。

她,和他们兄妹,不过都只是被利用的可怜工具,和被利用后,产生的不受期待的附庸。

好脏脏死了

竹吟头疼欲裂,在深深浅浅的噩梦中沉浮了一晚上。

梦里,一下是小时候乔韵温柔美丽的脸,一下是赵默成和韩芸丑陋狰狞的面孔。

她梦到了小时候的司凛,被赵微树带着,和她,三人一起在花园里玩泥巴。

甚至,到最后。

她还看到了越沂,眼睛黑漆漆的,安静的看着她,很熟悉的温度和气息,她本想扑过去,脚却不知为何,定在了原地。

最终,在接近他的最后一瞬间,条件反射般,缩回了自己的手。

赵微树在她床边坐了一晚上,一直握着她的手。

第二天,竹吟起床,额头发烫,她一张口,看见赵微树苍白的脸,带几分隐隐的疲色,他见她醒了,眉头终于松开了几分,“我叫张妈给你做了粥,等会儿吃点退烧药,我已经给你请了一周假。”

竹吟沉默的盯着天花板,终于偏过脸,用尽全力,挤出一个笑,开口,她才发现自己声音已经完全嘶哑了,“哥,我没事,你先去睡会儿。”

赵微树只有半个月就要高考。

她不能再这样拖累他。

“他们已经被我赶出去了。”赵微树探了探她额上温度,声音低沉温柔,“以后不会再来见你了,你就当他已经死了。”

“嗯。”竹吟哑着嗓子,轻轻点了点头。

竹吟无端请了一周的假。

谁打电话,都不接,q和微信也不回,问班主任,他也只是含糊其辞,只说她身体不舒服,下周就好了。

姜欣知道那天晚上的事情,早按捺不住了,说要去她家看她,问还有谁要一起去。

竹吟在家昏昏沉沉待了好几天,烧得厉害,赵微树白天在学校,留了张妈和另一个帮佣照顾她。

楼下响起了开门声和细碎的脚步声。

她听到有熟悉的脚步声,一直到她床边,是双修长的手,冰冰凉凉,安静的贴在她发烫的额上。

触感很是舒服。

“哥”竹吟轻轻问,带着一丝小鼻音,有些轻微的沙哑,她转过脸,面颊潮红,黑发乱着,贴在苍白细腻的小脸上,因为发热,唇也不正常的红。

她追着那分清凉,把脸颊蹭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