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之忱笑出来。
“既然是大内效力,向你打听点儿小道儿消息。”副机长笑着说。
之忱笑一笑,点头。
“我听说,长官的二小姐正在和侍从室的一个校官闹恋爱这程子满城风雨的。”副机长好奇的问。
程之忱沉默片刻,拂了一下膝上的尘埃,微笑道:“不清楚。”
“二小姐才貌双全,能看上的,必定是人中龙凤。”副机长又转过头去。没得到他想要的回答,他也不怎么在意;漫不经心的说,“长官膝下,便只有这一个女儿,选婿大事,定是慎重。听说长官和西南白家、西北陶家都有联姻的意思,那白家三公子更是在南京盘桓已有数月。照这么看,恐怕没那么容易让一个侍从武官得了趣吧。”
程之忱淡淡的说:“也是。”
副机长又坐了一会儿,起身回了驾驶舱。
程之忱望着舷窗外厚厚的云层。不知何时,天云相接处,一轮红日跳将出来。刚刚阴霾的天气,被这红彤彤的光一扫而光。忽然间机身颠簸起来在这剧烈的颠簸中,他慢慢的闭上眼睛。
离家是越来越近了。
父亲信中说,待他回家,有要事交代。
他想,若是没有料错,这其中应该有一件是十妹静漪和陶家老七陶骧的婚事。另外,几年前父亲曾命他回来继承家业,眼见着当时他走的路,险峻又艰难。继承家业,本是他自幼便给定下的路,他原是不能不走的;偏偏,他出门读书去,便换了心肠。立志退了学去从军,考进军校了,才跟家里说。父亲几乎没拿枪毙了他!还是同宗长辈劝说,三少爷志向远大,从军未必是坏事;父亲终究是允了他。他自军校一级荣誉毕业,受勋的时候,父亲也没有到场。可以理解,父亲多年来刻意淡出公众视线。军政商界,虽无处没有父亲的影子,但他绝不轻易出头露面。不出现也好,没人知道他程之忱是程世运的儿子,也便没人特别计较他在这一行的沉浮得失。
父亲并不赞成他从军不晓得父亲知不知道,是什么鼓励了他从军。父亲的书桌上有一架小插屏。曾经一度,插屏里镶了一张相片,是父亲在英国时候,受邀登舰,特地拍相片留念。
他那时候年幼,看到相片总是好奇。问过父亲那是什么感觉父亲也不管他听不听的懂,只说,舰船利剑,实业救国。这几个字他懂事后才明白是什么意思。父亲从不把这些挂在嘴上,但是看这些年,他是身体力行。最起码,他虽不赞成,最终也没有阻止自己的长子,从军从政。但不知父亲会不会懂得,总有一日,他想在自己国家的海域里,有远东最强大海军的心意。那是后话了,现在,他首先回家,得面对数年不见的亲人
他从空中俯瞰他熟悉的家乡,四四方方的北平灰蒙蒙的,灰蒙蒙中隐约辨得出鼓楼、老城墙飞机开始降落。
这是一个军用机场。
跑道边零星的停了汽车。
一辆黑色的别克轿车没有列入外围车队中,而是等在机场跑道边。在一列军用卡车和青色的小轿车中显得很扎眼。
飞机一架接一架的降落,像收了翅膀的雄鹰一般。
之忱看着在跑道上滑行的飞机,赞叹道:“真是漂亮。”
“有十几架飞机呢,从轰炸机到运输机,都是最先进的。听说都是预备给飞行学校用作教练机的,真舍得下血本。”机长见之忱有兴趣,笑道。
“哦”之忱看到从第一架飞机里下来一个身材高大的青年。
他还戴着头盔,跟在他身后下飞机的那位外国飞行员叫住他,兴奋的与他击掌。
“他们是”之忱想问问机长,这些是什么人。
“和我们一同在南京起飞的,具体的情况并不清楚。但是从刚才他们的表现看,飞行技术是顶级的。”机长看着那从飞机上下来,在击掌相庆的飞行员们,目光中有赞赏。
程之忱点了点头,与机组成员道别。
等在别克轿车里的司机按着喇叭,他探出身子去,挥了挥手,“噔噔噔”的踏着舷梯下了飞机,拎着他随身的皮箱。
副机长目送车子开走,将头盔收好,问了句:“这位程少校嗯。”
机长瞟了他一眼,笑道:“你看来接他的人是谁”
“谁”副机长好奇的问。
“段系的实权人物,已故城防司令段贵祥的二公子,段奉孝。”
“啊,你怎么知道的”副机长问。
“你也不看看车牌号。”机长笑,“段奉孝在北平,他要想横着走,没人敢让他竖着行,不认识他的车,什么时候被撞死都不知道。”
“那程少校能劳动他大驾接机”
“侍从室出来的人,都不简单。”机长站起来,弯着身子,便听副机长叫了一声“一定是他了”,他“咣”的一下撞在了头顶的机盖上,“妈的!你想吓死我啊!”
“那个和二小姐闹恋爱的侍从武官,一定是他!”他想起刚刚程之忱的样子。
“侍从室那么多妖精,你准知道是这一个”机长笑了。
“我就看这一个才是真妖。”
“若你没走眼,那他就不是妖。”
“不是妖是什么”</p>
<strong></strong> “大罗金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