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便只看着陶驷和雅媚携着手离开了。
他们走后,似乎原先明亮的天空里忽然吹过来了阴云似的,剩下的四个人又有很久没人开口说话。
陶骧只和之忱慢慢地喝着酒,一盅接一盅。静漪见茶几上的小菜他们都不动,就给他俩布菜。
“我与辔之兄有同门之谊。辔之兄儒雅斯文,人品高洁,遭此横祸,师友同侪皆为之扼腕,所幸辔之兄顽强,已是不幸中大幸。”之忱说。
陶骧沉默半晌,似咂摸够了这几句话,才说:“此地久历征战,近年虽太平些,大小纷争仍是有的。往后若风平浪静固然好;有事,我们陶家也是从不怕事的。”
之忱举杯。
两人将酒喝了。
索雁临便说:“时候不早了,明日还有好多事情要准备,不如早些休息吧。”
“好,休息。”之忱站起来。
索雁临想起来,对陶骧说:“后日便是正日子,明早我们带静漪先过去好不好”
“我还想顺便去医院探望下之了。”静漪说。
“大喜的日子去医院,被上人们知道恐怕要说的。我同之忱白天已经去探望过了,他恢复的很快。”索雁临说。
“去看一下也是应该。”陶骧说着,看看静漪,“我和你一起去。”
雁临这才不说什么了。
静漪早让张妈将楼下客房收拾妥当了。她送哥嫂到卧室门口才回来,看陶骧仍坐在沙发上,扶着扶手,坐姿端正的仿佛是在司令部开会。她虽然没亲眼见过,总归应该是这么工整端庄的了。她走过去,陶骧发觉,歪着头看她。
他的脸色并没有变,只是眼睛有些发红,望着她,过一会儿才说:“奶奶把她喜欢的东西都给你了。”
静漪将茶几上那笔筒和镇纸收在怀里。
秋薇拿下来的时候,他们品评了半晌,他却没有出声。以为他不怎么在意,原来都看在眼里。
“上去休息吧。”她说着就要先走。
陶骧长腿一伸,搭在前面的脚凳上,将她一拦。
静漪猝不及防,险些被绊倒,怀里的东西便落了一地。
她气恼地回头瞪着陶骧,正想要冲口而出的一句“你要干嘛”,被她意识到这还是在客厅的时候,硬生生地将这句话憋了回去。
她眼睛瞪的大大的,咬了下嘴唇。
陶骧一晚上都在人前表现的极为正常,不知道是不是要留着在这个时候为难她,还好没有旁人在场他的长腿还故意的叠起来,铮亮的靴尖在她面前一晃。
静漪忍耐着,绕过去将笔筒和镇纸捡起来。还好落在地毯上,既没受损,也没什么灰。她还是抽了手帕擦拭了下表面,转头又瞪了他一眼。
陶骧微抬着下巴,发红的眼望着她。
他似乎是出了神,目光将她锁的定定的。
静漪站起来等着他,半晌才又说:“上去休息吧。”
她有心不管他,就让他在这里坐着算了,却无论如何在这个时候,不能这么做。
“你不上去,我可先上去了”她将温润的笔筒收了下,挽在臂弯间。笔筒上的赏梅仕女圆润秀美的面孔上微带笑意,细微的裂痕就像是她的笑纹真是很美的东西。陈旧,典雅,妙不可言一片阴影罩在仕女脸上。她不用抬头也知道是陶骧起身了。她收好了笔筒,侧身让他。
陶骧站在她身前,别的什么都看不到,只觉得她两排长睫毛整整齐齐的,向外卷着,翘的像孔雀开屏似的,时不时的一颤一抖。
他转开眼,先上楼去。
静漪走的慢些跟上。
张妈这时候出来叫了声“少奶奶”,问还有没有什么吩咐。
静漪停了停,才说把灯都熄了吧。
张妈答应着,说少爷少奶奶晚安。
陶骧只嗯了一声,脚步都没有停。
灯一盏一盏的熄掉了,客厅里暗下去。
静漪见陶骧虽是满身的酒气,行动却还算灵便,心想他也许并没有怎么样。不想就在转角处,陶骧却扶住了墙壁。静漪这才知道,他的确是有些醉了的。她下意识地伸手过去搀扶他。也只是刚刚才挽住他的手臂,他却将她的手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