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骧看她,又点了点头。
尔宜哼了一声说:“我就说嘛,那小报馆就只会说些风花雪月的事,还满嘴胡吣潘长官的小儿子,吃喝嫖赌抽,样样精通,穿着制服就敢去上花船。听说和一个费什么的公子为了个女子大打出手,闹的乌烟瘴气。索长官为了这事,特地训诫潘司令,说他教子不严、御下过宽。瞅着训诫也不见有效嘛。”
“你都哪儿听来的这些”陶骧问尔宜。他看着前方,陶驷的车子并没有停下来。
尔宜见哥哥倒不是不快的样子,就说:“咦,那七哥你去那些酒会、舞会,都做什么难道只是喝酒跳舞白文谟就会同人说这些好玩儿的事儿我在一边听一抿子也就够了。虽然我也不知道他们谁是谁,不过当笑话听听也好。我昨儿还和二哥说,都说咱们西北军这不好那不好,起码西北军没有人敢喝醉了去砸人家花船妓馆吧还有,西北军谁敢开了吉普车满大街惹的鸡飞狗跳”
陶骧沉默,再看尔宜时,目光中便有些笑意。
“七哥,要在咱们地界儿上,一定教训教训这样的。”尔宜说。
“你就是嘴巴不饶人。”陶骧慢条斯理地说。
尔宜不服气,却也笑道:“对啊,就是母亲说的,进山打老虎,都不用带猎枪,就带上嘴就行了呗七哥你这会儿埋汰我不要紧,回去帮我说几句好话才是真的。要不我就缠着七嫂,让七嫂去替我说。”
静漪正听着他们兄妹说话,不禁想要笑。
尔宜见她沉静的面容上泛起笑意,雪白的脸上一层粉色,被她这样子捉了目光,叹道:“七嫂,你要不是我七嫂,我也要说这些天我跟着你们,也算是见识了大场面,可是谁也没有七嫂好看。”
尔宜嘻嘻笑,对静漪吐吐舌。又是一派天真烂漫的样子了。
“七哥该说我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了我是说真的么!就是那潘雄和费法祖,不是争风吃醋大打出手么听说跟个姓金的女人她的妹妹。倒是个日本人。昨晚她也在嘛,白文谟指给我看过。那姓金的女人,虽然也称得上美人,可也不怎样。她妹妹能好看到哪里去这两位少爷未免太眼皮子浅了。”
尔宜说着,陶骧和静漪只管听,都不出声。
马行健说:“二少的车停了。”
“难不成是咱们冲撞了什么,这两日出行不利昨晚上出去,先是咱们撞了猫,后是白文谟翻车这会儿又怎么了”尔宜皱着眉,扒着前车座,问。
“少胡说。”陶骧说。他看到前面车上下来人去查看了。
他们静等在车上。
静漪突然觉得心慌的厉害。
尔宜看她,问:“七嫂不舒服”
“有点。”静漪说着,想开车窗。手都触到纱帘了,忽想起陶骧在车上。她就没动。陶骧却倾身过来,替她开了这边的车窗。她往后靠了靠。他身上的烟草味扑了她满鼻,更觉得不舒服。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后面车上的图虎翼跑过来,同马行健打了个招呼,去前面一转,迅速回来。
“是潘雄。他的车把费法祖的车子逼在路口了。费法祖走不了,正跟他掐着呢。”图虎翼说。
“热闹了。”尔宜拍手。
“二爷什么意思”陶骧问,瞪了尔宜一眼。
“二爷说这闲事儿咱不管。调头换条路走,不然都不好看。”图虎翼很快地说,看陶骧面上淡淡的,“七少,咱们调头吗”
陶骧说:“这儿调头可得一路退回去。前面呢”
“前面当心些,是过得去的。”图虎翼说。
“那就直走。”陶骧说。
“可是七少,那个”图虎翼忽然有点犹豫,他看了看车里。
陶骧皱眉道:“什么事,吞吞吐吐的”
他有些严厉,尔宜往一旁挪了下。踢到静漪。静漪把车窗摇上,听到图虎翼说:“晴子小姐也在。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图虎翼声音压的有点低。
陶骧点了点头,说:“上去跟二爷说一下。我们就过去吧。”
图虎翼一走,尔宜轻声问:“七哥,晴子是谁是那个金小姐的妹妹”
陶骧嗯了一声,说:“她的养父收养了两个女儿。这一个是他同僚之女。”
静漪听着,陶骧这话说的简单明了。似不含丝毫的感情色彩在内。
“那就是没血缘关系了”尔宜问着,看陶骧。
陶骧没回答。
马行健车开的不快,跟着前方陶驷的车走。
陶驷的车子已经迅速离开,马行健正要加速通过,不想原本堵在一边的那辆黑色轿车迅速退过来,他刹住车。以为那车子要转弯前行,他忙后退让空,车上的人就眼看着那轿车再次加速,往前撞去,金属摩擦和碰撞声刺耳地传过来。
静漪立即觉得头晕心慌,身子被甩的不由自主地往陶骧身上靠过来,陶骧扶住她。
马行健见那车子闪出一个空挡,就想硬闯过去,那车子却又退回来,正停在路中央,他忍不住骂了句混蛋,又不得不再次停了车。他往后一望,说:“七少,潘雄这混蛋混起来可什么都不管,不成咱们退吧”
陶骧攥了静漪的手臂,静漪简直能感觉到他正在聚集的怒气。
潘雄果然就如同小马说的,的确是个混不吝的。巷口内如同是他的练车场,刚刚撞向费法祖车子的样子,有种同归于尽的架势马行健轻声说:“再这么下去,恐怕要出人命了。”
他话音未落,突然间两声枪响,陶骧身手敏捷,一手拉了一个,将静漪和尔宜按倒在座椅上。俯身过来,护住了她们两个,“小马!”</p>
<strong></strong> “是七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