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宜笑着箍了箍她的肩膀,说:“知道啦,七嫂,我会看着办的。”
到了家,她们两个脚甫一落地,还没站稳,陶夫人的电话就到了。
静漪和尔宜把听筒放在耳边,听着听筒里陶夫人在电话里训斥她们,要她们两个再三地保证从此以后再也不会这么擅自做主静漪抬眼看尔宜,尔宜一个劲儿地对着她做哭脸,她想笑又得忍住。婆婆语气虽严厉,也是关心。她小心地回了话,放下听筒来才舒了口气。
把尔宜送走,她又忙了好久才去睡。
秋薇难得没有打瞌睡,伺候她上了床,她还借着床头灯的灯光在忙着。
静漪靠在床头,望了秋薇好一会儿,才问:“大热的天儿,你打毛活儿做什么”
“小姐要关灯睡觉不”秋薇过来,把手里正在编制的毛活儿给静漪看,“我前儿收拾东西,看到这本书。还是大小姐那时候给你,让你解闷儿的。小姐,那上面有个花样,我看不懂那些字赶明儿你给我念念那个花样可好看了,我学会了,给小姐织毛衣”
静漪拿过秋薇正在织的毛活儿来看。
红绒线,看样子是要编围巾。
“这叫什么扣来着”静漪把毛活儿摊在床上,摸着,绒线很柔软。若是冬天围在颈上,会很暖和的。
“水草扣。”秋薇马上回答,“小姐,我教你吧回头你也织,练练手回头围巾能织好了,就能织毛衣。小姐你给姑爷”
静漪胡乱地把绒线团和半截子围巾收拾起来扔给秋薇,“啪”的一下将床头灯关了,说:“了嗦。睡觉。”
黑影里,她只听秋薇了地摸索着,仿佛是在找她的地铺。
秋薇躺下,到底是不甘心没把话说完,念着:“也给姑爷织一件”
“噗”的一下,一个居然的柔软的枕头被甩到了她脸上。
经过程静漪的认真筹备,大约一个礼拜之后,八小姐陶尔宜的毕业舞会在铜狮子巷七号陶骧的私邸举行。
陶骧这晚去七号比平时要早一点,舞会还没有开始。
早交代了人负责安全,他进门时里外地留意了下,并不见戒备森严,一切都有条不紊。
马行健说:“少奶奶特地嘱咐,把明哨换成暗岗。说来的都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别还没玩儿痛快,先给吓着。”
陶骧嗯了一声。
这倒真像是她说的话、办的事儿。
“陆歧来了”他便走边问。
马行健说:“没有。”
陶骧看他一眼。
“我马上去催。”马行健见他有不悦之色,忙说。
“不用了。我等他。”陶骧说着,先回房去换衣服。
马行健跟着进来,替他收着东西。
今天是入夏以来最热的一天,他整日都在司令部,身上的制服还是湿透了。
房里放着两套预备好的衣服,他看了看,一套是礼服,一套是军制服,一旁的桌子上,放了白色的丝质手套,还有一副面具。
面具制作的很精巧。黑色的平绒布,上方缝了孔雀翎。蝴蝶似的,柔软的很。他拿起来看了看,又依旧放回桌上。
“陆少爷有点急了。觉得您手软,迟迟不肯动手,恐怕没有替陆参谋长报仇的心。”马行健见陶骧眉头皱着,低声说。
陶骧慢条斯理地洗着手。
马行健继续说:“前晚在东林巷蒲老的宅子里有聚。陆少去了,见了不少人。有人赞成他,也有人不赞成还是不赞成的多。蒲老没表态。但是今天有消息来,南京有意让他出任这边省主席。蒲老倒是立即回绝了。”
陶骧擦着手上的水珠,问道:“理由”
“年迈。”马行健答。
陶骧将毛巾一叠,便是整齐地叠在了一处,随手一掷,又准确地挂在了毛巾架上。他一转身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说:“传我话,预备陆少爱吃的那两瓶洋酒备上。”
“那晚上”马行健想提醒陶骧,今晚还有舞会。
陶骧晃着颈子,扫了眼放在一旁的晚礼服,说:“你去吧。跟陆少又不是头天认识,不用你们在。”
他看了看马行健。这一丝不苟的下属,比起阿图来,到他身边算晚的,贵在聪明沉稳,用着越来越得力。
“高英他们都过去了吗”陶骧拿起茶碗来想喝口热茶。天热,这茶还有点烫。他轻轻刮了两下。
“是。都过去了。”马行健说。
“你也去吧。”陶骧抿了口茶。皱了皱眉,“这茶怎么回事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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