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正在说麒麟儿入秋进学堂的事情,说的热闹间听人报七少奶奶来了,都安静下来。等看到静漪进来,笑眯眯地看着她。出去一趟,回来气色比先前好的多了。似乎是阴霾一扫而空,她同陶骧一回家,整个大宅子都有如被注入一股清泉,亮堂了好些。
“七表嫂又晒黑了些。”胖乎乎的仁佩看着静漪道。
文佩笑着说:“七表嫂今夏是不用想着白回去了。上次进疆回来,姥姥给的药膏,养了多少日,才白净了,又跟七表哥去敦煌。”
静漪正同麒麟儿在一处,听了便道:“并没有很黑呀。”
被一众女人盯着瞧,静漪已经很习惯。
麒麟儿抬头看着她,说:“黑的。”
静漪只好说:“好吧”
“小婶婶黑了也好看。”麒麟儿补上一句。
陶老夫人先笑起来,指着麒麟儿说:“这孩子如今也爱说话了。从前总是害羞,像个女娃娃。”
静漪摸摸麒麟儿的额发,笑笑。
“赵大夫要成婚了,静漪替我们去一趟吧。我们去是可以去,只是去了人家倒费很多事来招呼我们,难免喧宾夺主。你们原本就熟识,又都是年轻人,不会太见外。”陶老夫人说。
静漪正答应着,陶因泽在一旁道:“我不管你去不去,我可是要去的。”
“大姑最爱热闹。我们老太太也说要去,正好,您二位作伴。”陶盛春笑道。
陶夫人见陶因泽执意要去,便想着自己不去不好,陶老夫人看出来,说:“让静漪陪着去就成。你如今该使唤就使唤她吧。”
“好。”陶夫人答应着。除了静漪和文佩姐妹,其他人都笑起来。
静漪没听明白,但家里许久没有这样融洽地在一处说说笑笑了,她觉得心里很舒服。
陶盛春笑着,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问道:“不是说从北平和上海都请了名医来,什么时候到”
静漪听说,转眼望着陶夫人。
陶夫人点头道:“北平那位美国大夫因为行程的原因耽搁了,不知道能不能成行。倒是在上海的那位德国大夫这两日便启程来。”
静漪细听着,没有立时就问。稍后陶夫人要去前头,她送出去时便问道:“父亲这阵子可哪里不妥当”
陶夫人见她忧心,低声道:“并没有什么。请了名医来,总归心安一些。这也是老七的主意。同老爷商议,去北平做全身检查,他无论如何是不肯的。就是请大夫来看,也是先瞒着他。”
“是。”静漪总觉得担心。
“你们这阵子出门在外,老七都还不知道进展。你同他说一说吧。”陶夫人说完让静漪回去,独个儿往前头去了。
静漪存了这段心事,总也放不下。
晚间回去翻看着这些日子积下来的信件,仍有些心不在焉。
等到掌灯时分,陶骧没回来。静漪用过晚饭便在小书房写回信,再晚些,陶骧派了他一个近侍回来送了夜宵,说是晚上有事情,太晚就不回来了,让她不必等。
秋薇默不做声地给静漪把夜宵都摆放好。
静漪看看她,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
从敦煌回来图虎翼正式调离侍从室,去了岐山营。静漪这几年习惯了有事情不是阿图便是小马,忽然换了人,都未免认生。麒麟儿也被陶骏接回谭园照顾。往日他在这里时,泰半的人都要围着他转。麒麟儿一走,恢复的是从前的平静,却也让人觉得太安静了些静漪把信一封封地回着,最后才写给嫡母。
嫡母来信总是亲自写。她的信和她的人一样,言辞简洁爽利,绝不了嗦。这一回却难得在信中流露出来些感慨。虽没有细说,静漪总觉得她许是身体状况不佳的缘故。嫡母体胖,血压是有些高,近年来添了心脏上的毛病,她也时时替她担心的这么想着,她又觉得无瑕提醒的很对。自那年南京一别,只从往来信件中看到彼此的样貌,人却是千里之外,不得相见。
静漪这封信写的格外长一些,叮嘱嫡母注意身体,也把近日来的事一一详言。</p>
<strong></strong> 写完信便觉得肚饿,秋薇给她盛了粥,又挑了几样她爱吃的点心,在一旁陪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