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洪还没把这事琢磨通透,便听说荷兰人已经出动了。这还多亏罗洪到了三亚之后做了布置,特地安排人去盯着荷兰公使苏克易的动向,他手下的人也算是外交使节,眼见苏克易去了胜利堡,便也随便找了个由头,以公务名义登记进去,确认苏克易是去了外交部,这才将消息带了回来。
如此敏感的时候,荷兰公使去拜会海汉外交部,罗洪不会去猜测此事是否与自己有关,作为一名带兵打仗的将领,他习惯了先考虑最糟糕的状况。如果荷兰人是得知自己的到来,特地去找海汉高官游说,给自己此行的任务使绊子,那等得越久形势就会越发恶化。而他在战场上从来没有等待战机出现的习惯,从他第一次握住军刀的那一天起,剌登伯父的话就牢牢印在他的心里了——最好的战机肯定是自己创造出来的,而等来的战机极有可能会是敌人的陷阱。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如果不马上行动起来,荷兰人大概就会抢在前面,让海汉人再次拒绝我们的要求!”罗洪立刻召集了跟随他一起住进迎宾馆的另外七人,宣布了自己的决定:“这次我们不能再让荷兰人为所欲为了!”
“将军,这里可是海汉的京城,如果我们在这里跟荷兰人动武,不管胜负如何,我想海汉人都不会对我们有什么好感。”一名手下立刻很谨慎地提醒了他。毕竟此行的任务是来找海汉人买军火,而不是跟荷兰人拼命,在海汉人眼皮子底下动武更是犯大忌的事。他们虽然对海汉的了解不算太多,但也知道三亚这地方对于治安的管束有多么严格,像他们这样的外国人,走到哪里都是需要登记的,根本别想瞒过海汉的监控。
罗洪摇了摇头道:“不,我的意思不是打算去跟荷兰人拼命,而是要设法让海汉人尽快答应我们的要求。”
“可是海汉人之前不是已经拒绝了两次?”
“那是因为我给了他们拒绝的机会。”罗洪语气坚定地说道:“所以这次我不打算让他们那么容易就做出决定,得充分表明我们的决心才行。”
这天快到中午的时候,胜利港的景观大道上正是车水马龙的时段,从港口方向来了一支有些奇怪的车队,引起了路人的瞩目。说是车队似乎也不太准确,因为一共就两辆马车,看着车身不大,但车上载的东西似乎极沉,以至于拉车的健马都是筋肉尽显,看起来似乎十分吃力。而这两辆马车旁有数名肤色黝黑的男子步行随同前进,将路上行人与这两辆车分隔开来,明显是在保护着车上所运之物。
这两辆马车顺着大道来到胜利堡前,便停在了大门吊桥外的胜利广场上。然后这几名男子便撩开了遮挡在车上的篷布。
包括附近哨兵在内的围观者顿时都感到眼前一阵金光耀眼,定睛再看那车上,黄橙橙金灿灿的一堆东西,竟然是一块块巴掌大小的金砖!看其堆在这板车上的体积,每辆车上至少都装有百十来块金砖,至少也有上千斤了,难怪拉车的马匹会表现得十分吃力。
三亚这个地方富人的确不少,街边茶馆里随便一个貌不惊人的茶客,说不定就是日进斗金的大海商。而炫富斗富之类的故事,更是层出不穷,经常会被作为民众茶余饭后的谈资。但即便是见多识广的三亚民众,也没见过有人拉了两车金砖到胜利堡外这么炫富的,很快便有大量民众闻讯挤过来看热闹。
不过虽然围观的人不少,但秩序倒是没乱,大家都看出来这两车金子并非无主之财,旁边守车这几位老兄看着可不是什么善茬,而且不远的地方还有胜利堡的哨兵,谁敢在胜利堡门口闹事?
胜利堡外面这个胜利广场看似不设防,但一有状况便很快有身着黑色制服的警察出现在附近。还没等哨兵这边有所行动,一队警察已经风驰电掣地赶到了现场,将这两辆马车与围观民众隔离开来。
“你们这是在干嘛?知不知道这什么地方?谁是带头的?”带队的警官走到车队面前,看了一眼车上的金砖,咽了一口唾沫然后板着脸开始训斥这帮不知好歹的家伙。不管这帮人多有钱,敢在胜利堡外面折腾那就是自寻死路,因此警官虽然讶异于这两车金砖所代表的财富,但依然还是没有忘记履行自己的职责。
“在下是马打蓝国使者罗洪,这马车上的金砖,是代表了我国与海汉结交的诚意!同时我也希望这份诚意能被海汉国民共同见证,如果执委会能够答应我国的贸易要求,那么很快这两车金砖就会进入海汉国库,成为海汉国民共有的财富!”
罗洪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破釜沉舟搏一把,这搏的对象不是荷兰人,而是讲究面子的海汉人。他命人将这次运来的金砖全部从船上卸下来,然后用马车运到胜利堡外展示,就是希望让更多的人了解马打蓝国的意愿,用民意来迫使海汉高层改变主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