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东来语气平静地问道:“这中间有没有扬州盐商的子弟?”
石迪文应道:“扬州盐商去年下半年送了一批人过来受训,年前就完成了基本训练回去了。目前还待着这边的就剩两个人,我看他们有些天赋,也愿意接受正规的军事训练,就安排他们在军校这里跟着进修的军官们一起学习。你要见见他们吗?”
陶东来点点头道:“见一见也行,不过你别暴露我身份。”
“好!我这就让人去传他们。”石迪文虽然对陶东来的决定稍感意外,但也没有提出疑问,立刻便让车外的副官去把人找来。
不多时两名年轻人便被带到马车前,陶东来注意到这两人居然也是穿着海汉军的作训服,若不是头上显眼的发髻,看起来真与普通的海汉士兵无异。待这两人站定之后,石迪文推开车门,与陶东来一前一后下了车。
这两人显然认得石迪文,看他从马车上下来,居然很整齐地一起抬手敬了一个海汉式军礼,看得出的确是经过了比较长时间的训练,已经养成了条件反射。
“高的这个叫戴成荣,是扬州大盐商戴英达的小儿子,矮的这个叫林丘,他老爹是戴家的死士,立了大功才给他争取到这个受训机会。”石迪文压低声音,先向陶东来介绍了这两人的来历。
陶东来道:“你让他们先练练手,我看下他们在舟山学到了什么本事。”
石迪文当即便命这二人到旁边的训练场上,完成一个四百米障碍训练,再回来报到。这二人居然毫不迟疑,也没有询问石迪文下这个命令的原因是什么,径直一路小跑去到训练场上。
“执行力不错啊!看样子没白来舟山待这么久。”陶东来见状也忍不住夸了一句。民间武装人员的专业素质有限,往往很难做到令行禁止,而职业军人与其最大的差异便是执行力,这两人的表现显然已经远远超出了普通民团的受训标准。
“那是,他们都来舟山半年了,学费那么贵,要是学不到真本事,回去怎么给家人交差?”石迪文打趣道。
从这两人在训练场上的表现来看,身体素质都还不错,而且通过障碍物的动作也还算标准,在陶东来看来已经是要优于刚完成新兵训练的普通士兵了。这两人操练完之后,便又一路小跑回到马车这里,向石迪文敬礼交差。
石迪文道:“这位是从三亚来舟山视察的大人,你们作个自我介绍,再说说各自在这里学到了什么,今后有什么打算。戴成荣先来!”
那戴成荣上前一步,大声应道:“小人戴成荣,徽州人氏,现于扬州府贩盐为生。小人去年来到舟山受训,迄今已有半年,期间习得海汉军中各种作战技能。待学成回到扬州,便为同乡盐商组建民团,用学到的本事维持地方安宁。今后海汉国在扬州府若有所求,小人也将尽力相助,以报今日之恩。”
石迪文点点头,示意他退下,让林丘也说几句。
林丘上前一步,前面所说基本都与戴成荣一模一样。不过说到自己未来打算的部分,林丘称自己自小就是在戴家照拂下长大,父亲也一直教他今后要为戴家效忠,所以他学成之后的打算,便是辅佐戴成荣打造一支能够镇住扬州地区的民团武装。
陶东来听了之后,也随口说了几句勉励的话,便让石迪文先打发他们离开了。待这两人退去之后,陶东来才道:“培训军事技能的同时,也不能忘了思想工作。该跟上的手段要跟上,不然他们学得再好,那也是别家的打手。”
陶东来这话显然是对刚才两人的自述不太满意,这两名盐商子弟态度虽然恭敬,但言语间对海汉其实没有太多依赖感,如果离开舟山,这交情恐怕很快就淡了。海汉对于这样的情况并不是没有手段,陶东来认为这应该是石迪文的工作有所疏漏所致。
石迪文苦笑道:“陶总,像戴成荣这种人,从小出身就好,衣食无忧,而其家族作风又是抱团一致对外,所以他只信家人,对外人一向都缺乏信任,而且眼光极高,能明白我们对其有恩就已经殊为不易。那个林丘是从小培养的死士,心志更是坚定难以动摇。像他们这种人,普通的宣传和政工手段其实很难奏效的,我们不是没做过尝试,只是收效甚微。”
陶东来道:“既然是这种情况,我看就没有必要向他们提供比较高级的培训内容了。他们从我们这里学到的本事,如果今后不能为我们所用,那就没有太大的意义。”
石迪文对陶东来的看法却不能完全赞同:“陶总,之所以要帮徽籍盐商组建民团,我之前也在报告里详细说过了,他们的对头曾经得到了平户藩的帮助,如果不协助他们组建火枪队,那么我们在长江以北就打不开局面。徽籍盐商愿意为此下血本,而且保证他们的民团今后会听从我军调遣。这些年轻人可能还看不明白形势,但他们的家族知道利害关系,所以才会花大价钱送他们来舟山受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