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地铁惊魂 一(2 / 2)

耳边是这些怨鬼吹拂来的声音:“杀人偿命……杀人偿命……”

“你姘头和你……两个活人害了我们兄弟姐妹十五个,两条命,一个都躲不掉……”

“他已经在地狱等着你了,我们把他推进了自己修的九号线里,呼啦一声……车开过去,他连个声音都没有……”

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淌,打湿了帽子让水貂毛黏成肮脏一块,周平平抖作一团,口中念念有词:“别来找我,别来找我……”

“不是我害死你们的……”

“……挪用公款的人不是我,是他是他!……没给你们戴安全帽的人也不是我……”

无论她怎么忏悔也没用,周遭阴冷的空气带着死亡的气息,阴灵的愤怒一旦跨越阴阳界限,那么就必须要鲜血来平息。

啪嗒一声,有人往地上扔了个小本子,周平平模模糊糊望去,那是本摊开的学生证,上面清楚写着【金陵大学封灵学院2018级学生】,封灵二字字体不同,灯光照亮的一刻,如冰块入火,消弭阴气,让人呼吸一清。

周平平心中猛地燃起希望,她看着对座那个学生开始表演‘平地掉东西’,自言自语道:“这个点了,也不知道宿管阿姨会不会放我进去。”

救命啊!求求你救救我!

周平平无声呐喊道,哭的喘不上气。

遗憾的是,女学生用脚将学生证踢来踢去,自始至终没有抬头看周平平一眼。

周平平:“.......”

周平平的心如坠冰窟,她闭上眼睛。

忽然她肩头被人一拍,一股雄浑热力从肩头飞速扩散开来,周遭阴气宛如头屑脱落,她猛地挣脱了动弹不得的状态,扭头看向拍她的人。

女学生笑眯眯说:“姐姐,你护照掉了。”

说话间,她眼中一金一灰两只美瞳在灯光下反光,怪模怪样。

周平平满脸涕泪望着明越,眼神宛如饿了七八天的穷鬼看见馒头。

她哇地一声大哭起来:“救命啊救救我啊!!有鬼——有鬼啊……”

明越敷衍拍拍她,打量周平平,这人满身的血红因果链,虽然不甚清晰,却都是代表着牵连死亡。

真是个活着该判无期死了该下油锅的人渣。

因为这种渣滓牵连怨鬼苦主承受阴律刑罚,太可惜了。

“姐姐,哪儿有鬼啊?”

“姐姐要去机场吗?那这个方向可是坐反了。”明越说着体贴话,看着自己身上的阳气逸散,淡淡黄色引得车厢里群鬼咆哮。

为首的男鬼勉强有点理智,威胁明越:“小丫头片子,没事滚远点!”

“周平平这婊/子和他奸夫害了我们兄弟十五人!杀人偿命!”

“你再不滚蛋,连你一起剁碎了喂狗!”

明越被这鬼口中扑面而来的浓烈阴气逼得屏气片刻,一手搭住周平平的肩膀,一手掏出菊花手机,检索金陵城九号线,果不其然,事情详细经过一应俱全,十五位死者的名字也加上了白蜡烛记号,还出了个意外事故:

今天晚上九时许,九号线再出人命案,十三楼站监控显示一男子在四周无人情况下,表演‘平地摔跤’,跌进了九号线轨道中,正好被冲来的九号线碾成血肉烂泥。

交通部急令九号线停运。

明越:“……”

明越摆出考试作弊被抓包的真诚笑容,冲领头男鬼道:“大哥,我晓得事情经过了,你们确实不容易,可是阴阳相隔,阴间有阴间的苛律,阳间有阳间的法条,你们这样越过判官来杀活人,是要下油锅堕畜生道的。”

再说,这女人的因果链是间接死亡,不是直接因果。

冤鬼们桀桀笑开,激荡得空气中血腥味一会浓一会淡。

“下油锅怕什么?!阳间的法律有何用!不还是让他们跑了?你自己看看这娼妇口袋里的护照和钱!”

明越憋气,避开锋芒:“大哥大姐们,别说丧气话,阴律的严苛绝非一句激情犯罪能开脱的。”

为何这些人死了这么些天,还没有牛头马面来勾魂?

周平平惊恐地望着明越嘴巴开合,冲空气说话,浑身汗毛都炸开了,她尖叫一声,重重推开明越,自己缩在一旁,全身被阴气撕裂的伤口汩汩冒血,挪开的位置一片血迹殷然。

罪主的鲜血激起了苦主们发自灵魂深处的仇恨和愉快,阴气更重了,空气开始隐隐发黑。

明越冷不丁被推的一个趔趄,差点狗啃屎扑地上,回头看周平平果然离开她的阳气笼罩范围就脸色青白,惨叫不断,手指头克制不住往自己脖子上掐,明越只得一只手扯住周平平头发,摁住她的脖子:“闭嘴!”

冤鬼们齐声啸叫:“我们人都死了!不说丧气话说什么!”

“你这小丫头不识好歹,我们就连你一起吃了!吃了!”

明越:“……”

天爷,厉鬼夺智,话都说不利索了。

仿佛应和厉鬼们的话,车灯又开始神经病似的闪了起来,车厢内一黑一白。

一黑,明越抬头看着雪白车厢壁缝隙开始渗出血浆,粘稠往下流淌,厉鬼们踩着血浆吼叫着朝两人扑过来。

一亮,明越看了一眼地铁时钟,还有几秒。

一黑,女人孩子的哭声如尖刺般插入耳膜,满地血浆。

一亮,地铁传来到站提示,门打开,明越深吸口气,身体阳气迸射,阴间世界看来宛如一颗光芒万丈的太阳,厉鬼们纷纷惨叫,明越拉着周平平这摊死肉就往五米外的地铁门冲刺。

身后的厉鬼拉住了明越肩膀,明越将周平平一把推了出去,自己刚打算往外滚,却没成想被满脸涕泪的加拿大鹅一把推了回来!

明越:“……”

地铁门立刻关闭,周平平手指头被夹断了一根,肉块沾着血掉在车厢里,兜里钱洒了一地,不少夹在了安全门中,她捧着流血的手惨叫,满脸涕泪不停在玻璃门外给明月砰砰砰地磕头:“对不起对不起!”

“两条命……两条命……两条命弥补就够了……”

“对不起对不起…..替我吧…….对不起!”

说完,不顾断指,转头就跑。

明越:“……”

明越瞪大眼睛充满惊讶的表情宛智障,倒映在地铁玻璃门上,身后一只只黑色的手爬上她的肩膀,捂住她的嘴巴。

车顶行将朽木的白灯终于呻/吟一声,碎了,车内顿时陷入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