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六只毛绒绒(1 / 2)

我给大猫当奶妈 如亿 4153 字 1个月前

之前为了找丹, 乔安娜带着辛巴日夜兼程走了将近一个月, 苦行军式的长途跋涉让辛巴对非必要的运动产生了生理性的恐惧。因此乔安娜假借帮丹找食物的理由带丹出门时, 辛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同行,表示要独自留在宿营地睡觉。

也因为这样,之后发生的种种包括乔安娜带着丹到了志愿者们的据点、引起一波轰动、最后把丹托付给安吉拉这一系列事情,辛巴都一无所知。

他甚至没注意到乔安娜返回的时候没带着丹。

那时他睡得正香,听到有脚步声靠近, 抬了抬头,眯缝着眼睛迷迷糊糊唤“妈咪”

“是我。”熟悉的声音应。

于是他本能地放下了仅有的一点戒备, 一头栽回地上, 安心重回梦乡。

一觉到天亮。

直到睡醒坐起来舔了一会毛, 辛巴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有什么不对劲, 放下爪子,左右张望了一圈, 鼻翼翕动着, 在空气中搜寻筛选气味信息。

目标气味很淡, 明显是经过时间稀释后留下的陈旧痕迹。他愈发疑惑, 忍不住站起身,把附近的几棵树后和几片草丛里全找了一遍,边走边嗅闻,始终没发现想要的新鲜气味。

他想了又想, 蓦然间恍然大悟,匆匆忙忙跑回母亲身边,报告不得了的新发现“妈咪妈咪弟弟不见了”

乔安娜花了一整晚的时间说服自己不要再跑回去把丹抢回来, 相对应的,也一夜没阖眼。大脑没得到充足的休息,她反应有些迟钝,呆了半天才回复“什么”

辛巴没料到会得到这种反应,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了乔安娜好几眼,用最夸张的语气重复强调“弟弟、弟弟他不见了失踪啦”

相较于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艾玛,辛巴更喜欢弟弟丹。兄弟之间总是更有共同语言,相处起来更默契也更融洽才不是因为他对艾玛打架打赢过他耿耿于怀呢

所以发现最喜欢的弟弟就在眼皮底下失踪了,他难得展现出了兄长的表率,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重视起这场悬案的调查。

辛巴指望着自己的强调能让母亲像之前发现艾玛离家出走那次那样焦急起来,紧迫起来,二话不说拖着他出门展开搜寻。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他的妈妈依然一动不动地趴在原处,四爪垂下,脸贴在树枝上,耷拉着眉眼,一副身心俱疲的模样。

乔安娜原本不想说话,但辛巴显然认为她的沉默是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坚持不懈地在她耳边聒噪,反反复复强调。

亲手把养了这么久的孩子送走,并接受从此以后无法再见面、见面也是陌路的可能的结果,实在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回忆里的过去和预想中的未来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乔安娜只要想到丹意识到自己又失去了一任母亲,像她思念他一样思念她,半夜呼唤着她醒来的场面,心里就像扎进了一根小刺,每次呼吸都顿顿地疼。

丹这个名字,也许会成为她永远无法坦然面对的禁语。

如今辛巴不让她安静待着好好冷静一下也就算了,还在她耳边无限次循环“丹丹丹”,她再不阻止,一颗脆弱的小心脏迟早被扎成筛子。

她只好开口回应“我知道了。”

她的话音还未落,辛巴就积极地接口,替她谋划起了下一步“我们要去找他吗从什么地方找起他是不是昨晚没吃饱,又偷偷跑出去找吃的了唔,也不对啊,他之前从没这样过,他晚上睡得可死了”

乔安娜叹了口气“他没有失踪,辛巴,是我把他送走了。”

“难不成是野犬回来把他带走了”辛巴自顾自地推理着,突然卡在了半途。

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睁大了,瞳孔紧缩成一条细缝,这是紧张和不可思议的表现。他愣了几秒,弱弱地反问“什么我大概是听错了,妈咪,你刚才说,是你把他送走了”

他密切地观察着乔安娜的反应,神色里带着试探和讨好,迫切希望能从乔安娜嘴里听到否认。

可惜现实注定要让他失望了。

“对,”乔安娜说,“还记得吗我之前就跟你说过的。”

辛巴想起来了。

乔安娜的确跟他说过准备将丹送给别人照顾抚养,也解释了为什么要这么做,似乎很有道理,但他和当事人并不在乎其中的原因和必要性,他们只关注结果丹要跟母亲分开,他们兄弟两个也不能再继续一起生活。

想当然耳,兄弟俩同仇敌忾,一口回绝了这个主意。

乔安娜多数情况下都是一个民主的母亲,她会尊重孩子们的意见,比如决定下一餐吃什么的时候。这直接导致,孩子们一旦与她意见相悖,就总敢于直言提出异议。

“为什么”跟前一次一样,辛巴立刻跳了起来,厉声抗议,“上次弟弟也说了,他不愿意走”

“辛巴”乔安娜警示性地拉长声调,等辛巴的情绪稍微平复,才压着脾气耐心解释,“我说了,他不适合跟着我们生活。”

辛巴又显著激动起来“什么叫不适合,我们不是一直生活得好好的吗”

他很难理解这个说法,毕竟对动物而言,生存的标准就是能填饱肚子、抵御威胁、在自然的威胁和挑战中堪堪保住一条小命罢了。

原始条件能的追求太少,哪怕是大猫中最讲究的花豹,提高生活质量的举措也不过是在吃较大的猎物之前先拔毛剥皮、享受一下更好的食物口感。

而且,动物的观念里不存在送养的概念,母亲放弃幼崽,只有唯一的一个说法遗弃。

会迫使母兽走到遗弃幼崽这一地步的一般有两种理由一是环境恶劣或母亲本身身体抱恙,无法继续抚养;二是幼崽先天不足或后天患病,为了保全其他幼崽,不得不做出牺牲。

结合实际,前者不符合,后者倒是擦了点边。可即使丹先天不足身体弱,乔安娜不也坚持抚养了他这么久吗怎么突然就改变主意了呢

辛巴不论怎么想,都觉得这是一场毫无缘由的不合理的遗弃。

大概是触景生情,又或者是未雨绸缪,他觉得放任这种事情发生,下一回惨遭抛弃的就该是他了。

被动挨打行不通,他必须先下手为强。

辛巴一骨碌爬起来,扭头就走。

乔安娜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又实在没精神管,没阻止也没询问,只瘫在树上默默看着。

辛巴走出去几百米,犹豫着慢下脚步,扭过头朝乔安娜的方向看了一眼。

大概没想到乔安娜会采取以不变应万变的策略,他愣了愣,原地踟蹰了一阵,又装作不经意地绕了个圈子兜回来,在经过乔安娜躺着的树时气鼓鼓地从鼻子里喷了口气,故意大声说“我说到做到,弟弟去哪我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