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西落, 黄昏拉着斜长的影子,将阳人城的府署笼罩在淡淡的缇红光芒之下。
孙坚此时正坐镇府署, 与麾下各位将领议事。
一个将领拱手说:“将军!牛辅的军队已经就在门外,我等该当如何是好!”
“是啊将军,咱们不能就这么干等着啊!”
孙坚抬起手来,眯了眯眼目, 说:“牛辅围困阳人城, 无非就是想要我们断粮断水,如今城中的水米, 足够上下食一月,也可确保百姓无虞,因此各位不必如此担心。”
“将军……”那将领又说:“只是……将军便能确定,曹盟主一定会派兵支援我等么”
“是啊是啊……曹盟主的兵马现在还没有动静。”
“如是像袁术一般, 那可……”
众人说到此处,便想到了后将军袁术, 袁术当时信誓旦旦的给孙坚提供粮草, 还发誓说, 只要孙坚能继续往前打, 就算是打进雒阳, 袁术也会无条件的提供粮草。
可如今他才打了几仗, 袁术便因着孙坚名声大噪, 可能取代自己,芥蒂于心,不再提供孙坚粮草。
袁术尚且如此, 更别说什么曹操了。
将领们现在心灰意冷,似乎谁也不愿相信。
孙坚则说:“各位,我等稍安勿躁,曹盟主的移书已然到了,言名大军与粮草正在路上,不止如此,曹盟主还亲自领了亲兵,准备快马加鞭来援助我等。”
“真有此事!”
“太好了。”
“当真是太好了,我们阳人城有救了!”
众人一时间有些欣喜,大家又谈起了南阳太守张咨。
将领们纷纷说:“张咨此人,乃是阴险小人,当时南阳被围,张咨便舍弃了百姓,自己带兵逃走,将军您好心收留张咨,而如今张咨的大兵就在附近,却不知援助,只做耳聋眼瞎之辈,当真可恶至极!”
“若是张咨肯与我等支援,如今阳人城又如何会受此劫难,早便把牛辅打的哭爹喊娘,抱头鼠窜了!”
孙坚安抚麾下,说:“各位不必如此焦虑,城中的水米足够食用,只要咱们可以死守城门,根本无需一个月,曹盟主的大军必然来到,到时候牛辅便是自寻死路!”
“正是!”
“将军说的无错!”
“我等誓死追随将军!”
众人说着,便全都站起身来,端起手中耳杯,并不饮酒,反而将酒水淋在地上,沥酒设誓,高声齐呼:“誓死追随将军!守卫阳人城!”
“誓死追随将军!”
“决不投降!”
“哈哈哈哈——”
就在众人沥酒设誓之时,却听到“哈哈”的大笑声,十分嚣张,随即便是“嘭!!!”一声,府署的大门竟然被人踹开了。
那笑声从外面走进来,嚣张十分,说着:“你们就算死守,也无济于事!”
众人听到声音,全都转头看去,这一看不由大惊失色……
“牛辅!”
“董贼的爪牙!”
“是牛辅!”
众人惊讶的瞪着眼睛,这里可是阳人城,牛辅明明应该在阳人城外包围,怎么突然却进了城来,不止如此,竟然还带兵杀入了阳人城的府署之中。
要知道府署就相当于行军打仗的幕府,那是将领们商讨高级机密的地方,牛辅身为敌军首领,竟然大摇大摆的冲了进来。
牛辅哈哈大笑着,说:“怎么,想不到罢!”
他说着,便招了招手,说:“还不把人带进来”
随着牛辅话音一落,便有人从门外走了进来,竟是孙坚这边的城门官。
城门官走进来,趋炎附势,卑躬屈膝的点头哈腰,对牛辅笑着说:“将军,您找我”
孙坚一看,勃然大怒,说:“是你!”
牛辅哈哈大笑,说:“没想到罢,纵使你们严防死守,我牛辅也能出入阳人,犹如无人之境!你们的城门官已经被我买通了,现在阳人城门大开,大军压境,长驱直入,你们……不过是一群败寇罢了!”
众人都没想到,他们如此严防死守,都准备捐躯在阳人,抵死一战了,哪成想却被一个小小的城门官给破坏了计划。
城门大开,牛辅大军冲入城中,连府署都给攻陷。
牛辅笑的十分嚣张,对叛变的城门官说:“你做的很好,不像这些愚顽的老顽固一般,日后董公定然会好生提拔与你,绝不会忘记你的好处,等拿下了阳人,你与我回去,董公便会亲自认你为义子。”
城门官赶紧跪下来扣头,说:“多谢将军!多谢将军!小人还要感谢将军提拔,其实能不能认董公为义父,小人都是不奢求的,小人之求在将军身边,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便罢了!”
那城门官趋炎附势如此,孙坚勃然大怒,说:“你这竖子!!”
他说着,便要提剑去砍城门官,城门官吓得立刻蹦起来,跑到牛辅身后去,瑟瑟发抖的说:“大胆!你这老儿已经是个败卒,却还要言匹夫之勇!实在自不量力!”
牛辅大笑着说:“是了,实在自不量力,你不要害怕,这里全是本将的人,里里外外包围的严严实实,就算是一只鸟也飞不出去,这老儿若是伤你一根汗毛,我便血洗阳人城,如何!”
“多谢将军,多谢将军!小人愿肝脑涂地,为将军卖命!”
牛辅见城门官卑躬屈膝,心中自是十分受用,笑着说:“好,好得很!不若你便来接替孙坚老儿,来做这个破虏将军,不日返回雒阳,我便上表董公,让他正式册封与你。”
孙坚听罢了,则是“哈哈”大笑起来,十分嘲讽的说:“‘上表董公’牛辅!你怕不是糊涂了罢!上表天听,董贼算是个屁!他有什么权利册封将军!”
牛辅冷声说:“你敢对董公大不敬!”</p>
那城门官心中忌惮孙坚的勇猛,怕他一旦有生还的机会,便会杀了自己,到那时候,自己便再无生还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