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更】
陈继耽搁了一些时日, 总算是到了会盟地点。
魏满本不想在燕州逗留太久,毕竟他们逗留在这里, 粮草辎重都是需要源源不断运送的,消耗的可是魏满自己的银钱。
更何况, 逗留在陈继的地盘上, 怎么说魏满也不放心。
因此会盟很快便开始了,这日里众人便要齐聚会盟大营的幕府, 准备商讨事宜。
魏满与林让等等众人从幕府外走进来, 陈继已经在了, 一脸笑容,翩翩君子模样, 走上前来, 拉着魏满的手, 十分亲切的说:“老弟, 你可是来了!”
魏满幽幽一笑, 说:“陈公, 这句话,孤应该还给你才是罢”
陈继笑着说:“诶, 老弟,咱们之间还能见外了去么孤这些日子有些忙不开身, 因此才耽误了时日,当真是歉疚不已。”
魏满没见他一丁点子的歉疚,说:“咱们名人面前不说暗话,这就开始会盟罢。”
“是了是了, 老弟说得极是!”
他说着,众人便开始落座,分别落座在两边。
一边是魏满的魏营将领,另外一边则是陈继的陈营将领。
林让刚刚想要落座,那边陈继就收拢了君子一般的笑容,眯着眼睛,冷声说:“奉孝先生,孤将你借调给魏公几个月,如今也是该回来了,怎么不坐在孤的席位上”
林让一听,陈继这威胁的意味已经很明显了,明摆着是给魏满难看。
林让看了一眼陈继,自己现在的身份的确是陈继营中的谋士,而且陈继还有自己的券书在手,若是一个不小心,惹了麻烦不说,还会给魏满招惹麻烦。
林让便拱手说:“是。”
他说着,走过去坐在了陈营的席位上。
魏满眼看着林让走到了陈营的席位上,登时脸色难看的可以,黑成了锅底,眯着眼睛,额头上青筋乱跳,但是仍然强行忍耐下这口恶气。
陈继像是得了什么便宜一般,笑着说:“好了好了,咱们现下便可以开始会盟了。”
魏满便说:“陈公,咱们不若先谈一谈奉孝先生的事情。”
魏满这次来会盟,一共有两个目的,一个就是从陈继这处,讨要回林让。
另外一个就是探讨郯州之事。
这两件事情的顺序是很重要的,先讨要林让,再讨论郯州,也能避免陈继狮子大开口,因此这个顺序,魏满必然要把握住。
哪知道陈继笑了笑,开口说:“诶,不忙说,咱们先……”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见有魏营的士兵突然进来,拱手禀报说:“主公,营外有很多村民求见。”
“村民”
不只是魏满奇怪,就连陈继也很是奇怪。
那士兵说:“的确是村民,就是附近的村民,那些村民感激主公施与药材,治好了他们的疾病,因此特意送来了很多东西,感谢主公。”
魏满一听,原是这么回事儿,之前村民想要用小灵香祭祀水神,林让偶然发现那些村民并不是得了疫症,并且帮助他们解毒,村民们自然是没有药材的,这些药材都是魏满出的。
魏满财大气粗,因此出了就出了,也没有讨要什么回报。
没成想这些村民竟然还知恩图报,送来了一些物资。
这些村民贫苦,不能送什么好东西来,魏满并不奢求。不过魏满眼珠子一转,倒是登时计上心头。
于是站起身来,故意“哈哈”大笑,说:“村民那真是天大的事儿了,古人有云‘民惟邦本,本固邦宁’,这些村民,孤一定要见一见了”
他说着,又故意转头对陈继说:“不过……孤就有些奇怪了,为何燕州的村民,不寻陈公送物资,一定要寻孤这个外来人送物资呢”
燕州是陈继的地盘子,燕州的村民,也就是陈继的百姓,陈继的百姓跑来给魏满送物资,陈继的脸色能好看了去么
陈继当即便黑下脸来,仿佛跟方才魏满的脸色一般。
魏满“哈哈”大笑着,说:“既然民本重要,就请陈公多多担待一会子,待孤去见了村民再说。”
魏满说罢了,根本不等陈继反应,立刻走出了营帐,往营门口走去。
陈继面上不甘,也跟着站起来,走出去看看究竟。
只见营门外面堆着好些村民,林让记得那么些人,前些日子还面色泛青,如今已经差不多大好了。
村民们全都堆在营地门口,手里捧着一些物资,有的是干饼子,有的则是亲手缝制的衣物,说实在的,配色与质地都十分粗糙简陋,魏满根本看不上眼去。
不过魏满走到营门口,一打叠的微笑起来,装作十分亲和的好领导模样,说:“各位怎么来了实在是太折煞孤了。”
村民们一看到魏满,全都跪下来,齐刷刷的给魏满叩头,大喊着:“恩公啊!恩公啊!”
“恩公就是神仙下凡!”
“是啊,多谢恩公,小人们才能有今天,病情都大好了,村子里也再不用死人了!”
“多谢恩公的大恩大德!”
“如果不是恩公,我们村子怕是要死绝啊!”
陈继等人出来的时候,便看到这样一打叠叩拜的场面,自己的百姓叩拜魏满,陈继脸色有多难看,这便不用多说了。
林让站在陈继后面,看着这场面,总觉得自己突然找到了“笑点”。那些村民就跟花钱雇来的托儿似的。
的确是魏满花钱雇来的,但并不是花银钱,而是花了很多草药,当时魏满没有多想什么,没成想如今好人有好报,村民们竟给了陈继难看,这是花钱也买不到的爽快。
村民们还拉着魏满的手,将一些事物与衣物塞在魏满手中。
魏满满面欢笑,但内心里其实在默默吐槽,吐槽着衣物太过粗糙,差点把自己的手给划伤了,吐槽那些村民的手太脏,送礼的吃食会不会感染医病等等。
虽魏满心中吐槽着,但面上一脸和煦,笑的如沐春风,好像一个大好人一般。
陈继越看也是生气,越看越是窝火儿,自己晚到了一些时日,本想给魏满下马威看的,哪成想,竟让魏满阴差阳错的收拢了民心。
陈继冷笑一声,便遥遥的对魏满说:“看来魏公今日很忙,那咱们会盟之事,便推迟到明日再说罢,正巧孤赶路累了,便回去歇息了!”
他说罢了,“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魏满扳回一盘,心里那叫一个酸爽。
不过就在此时,陈继停住了脚步,回头看着魏满,故意用冷森森的口气,说:“怎么,奉孝先生,不跟着孤回去么还在等什么”
林让被点了名字,淡淡的看了一眼魏满,没有说话,只是垂头跟着陈继往前走去。
魏满本扳回了一盘,哪知道陈继故技重施,就那么一个小伎俩,却用的十分利索,又用林让威胁了自己。
魏满眯着眼睛,眼睁睁看着林让跟随陈继离开,陈继一边走,还一边说:“奉孝先生,一会子到孤的舍中来,许久未见,孤有许多体己话儿,要与奉孝先生说一说。”
魏满知道,这话是说给自己听得,他不动声色,但双手已然握拳,指节嘎巴作响,眼神已经阴霾到了极点。
魏满便这样看着,看着林让慢慢走远,直到那单薄的背影已经消失不见……
陈继离开,今天的会盟也就作罢,不可能再继续下去,魏满也带着众人回了营帐。
他脸色难看,总觉得应该再想想什么办法,不能让陈继好过了去,陈继仗着自己捏着林让的券书把柄,便肆无忌惮起来。
要让陈继知道,自己不是好惹的,最好让陈继营中人仰马翻才是!
魏满正想着,一打起帐帘子,便看到一个小姑娘坐在自己营中。
定眼一看,原是小灵香。
小灵香日前一直跟着林让,不过因着林让如今到了陈继营中,所以小灵香不能跟过去,便来到魏满营中伺候着。
小灵香一看到魏满,立刻蹦蹦跳跳窜过去,说:“魏公魏公!公子去哪里了”
魏满没好气的说:“去了陈继营中。”
小灵香一听,大眼睛吧嗒一耷拉,说:“怎么都去了陈继营中叔叔去了,公子也去了,哼!”
魏满一听,不由灵光一闪。
的确,武德被魏满软禁了一些时日,那是喂养的白白胖胖,陈继一来,魏满就把武德放回去了,根本看不出软禁的迹象来。
武德被软禁之时,魏满是坚决禁止小灵香前去探看的,为此小灵香恨不能满地打滚儿,又哭又闹。
但是魏满可不会屈服于小灵香的“淫威”之下,不让她去探看,就是不让她去探看。
魏满眯了眯眼睛,眼神阴霾,似乎在想什么坏主意,陈继把林让带走,给自己难堪,很好,那自己就如法炮制,也给陈继难堪,便看看咱们俩,谁更难堪一些。
魏满这般想着,便幽幽的看向小灵香。
因着他的目光实在太过于算计,别看小灵香小小年纪,但感觉还是挺灵敏的,立刻戒备的看着魏满,总觉得魏满要把自己卖了一般。
魏满笑了笑,蹲下来,让自己高大的身躯与小灵香平齐,笑眯眯的轻轻拍了拍小灵香的小脸颊,一脸和煦的说:“香儿啊。”
小灵香更是狐疑的看着魏满,戒备的说:“魏公可是有什么吩咐”
魏满一笑,说:“没什么吩咐,就是……想问问香儿,要不要去见见你的武德叔叔”
【2更】
去见武德
日前魏满还抵死不同意小灵香和武德的事情,说什么也不同意小灵香去见武德。
小灵香没少打滚假哭,一直干打雷不下雨。
如今魏满竟然主动提出,让小灵香去见武德……
必然有诈!
小灵香眯着眼睛想了想,立刻脆生生的说:“要要要!”
陈继下榻的营帐内,林让站在陈继面前,面容十分平淡,没有任何表情。
陈继上下打量着林让,眯起眼睛来,根本不着急与林让说什么“体己话儿”。
就在此时,突听帐外有脚步声而至,随即一个声音朗声说:“主公。”
陈继一听,说:“进来罢。”
那人很快掀开帐帘子,从外面走了进来。
林让抬头一看,原是武德。
武德从外面走进来,恭恭敬敬的给陈继作礼,拜了一下,拱手说:“卑将拜见主公,主公寻卑将前来,是否有什么要事吩咐”
陈继笑了笑,上下打量着武德,说:“听说……你被软禁在了魏营之中”
陈继的消息是灵通的,毕竟这里是陈继的地盘子,他不相信武德,所以让他单枪匹马过来展示自己的忠心。
其实武德被软禁在魏营没多久,陈继就知晓了,但是没有着急过来会盟,想要看一看魏满的做法。
陈继又开始打量起武德来,无有受刑的模样,也没有面黄肌瘦,一点子妨碍也没有。
陈继本就是个多疑之人,他不相信武德,日前魏满给武德修书,扬言要送回他的三千士兵,当时陈继就很奇怪,他没听说过嬴子云的名声,就算听说过,也觉得如此年轻的嬴子云,根本不值三千兵马。
魏满突然这般大度,说不定其中有诈,他想要联合起来武德,阴损自己一把。
陈继本就多疑,这样一来,便怀疑起了武德,如今武德被软禁了好些日子,还这般安安稳稳,陈继就更是觉得奇怪疑心了。
他今日找武德过来,便是准备问一问这个事情儿。
林让一看,眯起眼目来,他哪能不知道陈继的心思,于是故意添油加醋的说:“吴将军在魏营养了几日,竟变得白白胖胖了去想必这魏营的伙食还不错罢”
他这么一说,陈继的眼神更加阴狠了,林让简直一句戳在了点子上,陈继也在狐疑,明明是被软禁的人,怎么反而……
吃得白白胖胖的
武德心里“咯噔!”一声,他就知道会如此,这些日子魏满把自己软禁起来,不让出门,却好吃好喝的招待,不止如此,一天四顿,三餐之后还加一顿夜宵。
看守的士兵说了,如果武德敢浪费一点子粮食,主公有令,就打断武德的腿。
武德逃跑无门,只能用生生吃下那些粮食,一天四顿,每顿的量还十分惊人。
马无夜草不肥,尤其是夜宵,武德每每都睡着了,偏生有士兵进来,把武德给拨醒,一定要他起来吃夜宵,一点子也不能剩下。
如此一来,不需太久,陈继到来之前,武德差点被喂成一个胖子,这段时间还不怎么锻炼,腹肌几乎都给吃撑了一整块!
武德心中有苦说不出,他是个聪明人,心机深沉,怎么能不知道魏满的心思。
而真到了这节骨眼儿上,武德又不知该如何说,对陈继说,主公,是魏满逼我吃的!卑将也不想吃啊!
陈继不但不会相信,或许还会勃然大怒,治罪武德一个欺瞒诓骗的罪过!
武德头疼不已,就在此时,突听有人在门外喊着:“叔叔!叔叔你在吗”
那声音脆生生的,还带着一股娇俏,“哗啦!”一声,竟然不请自来的进入了陈继的营帐。
是小灵香!
小灵香手中托着一个木托盘,上面放的都是点心和大鱼大肉,一个小姑娘也算是“力大无穷”了,端了这么多东西过来。
林让一看到小灵香,登时便轻笑了一声,定然是魏满阴险,派小灵香过来作弄武德,分化陈营的。
魏满方才计上心头,就问小灵香,想不想见武德。
日前魏满绝对不让小灵香去见武德,别说林让不看好这门亲事,魏满其实也不待见武德,因着武德心机太深沉了,但凡是女子嫁给他,肯定吃亏。
但就在刚刚魏满改变了主意,准备让小灵香阴险一把武德。
一旦小灵香端着味美佳肴,殷勤的去找武德,陈继必然更加起疑,陈营乱成一锅粥,这就是魏满想要看到的。
别看小灵香年岁小,但她瞬间就看出了魏满的意图,不过小灵香还是决定去见武德,一来她真的很想见叔叔,二来……
二来如果陈继怀疑武德,把他赶出来,也是一件好事儿。
小灵香蹦蹦跳跳的走进来,似乎根本没看到陈继一样,“哒哒哒”跑到武德面前,举着一只大鸡腿,对武德说:“叔叔!这是魏公送给叔叔的吃食,吃鸡腿!”
武德:“……”
武德苦笑的看了一眼小灵香,明明是自己救了她,虽自己后来认出了小灵香乃是吴文台的女儿,堂堂郡主。
但营救之时,武德则是出于真心,并没有半分伎俩。
怎么算武德也是小灵香的救命恩人,哪知道小灵香这会子竟然“恩将仇报”!
陈继一看,登时脸色更是不好,一个魏营的小丫头,突然跑进来,已经很无礼了,还无视自己,只管与武德说话。
小灵香又说:“叔叔,这些都是魏公送来与叔叔的,魏公说了,怕叔叔回了陈营挑嘴,这不吃那不吃的!毕竟叔叔平日里最挑嘴了,点着名儿的吃好吃的,这穷乡僻壤的,叔叔恨不能把天上的月亮都给吃了!”
武德:“……”我么什么时候点着名的挑嘴了
林让一看,忍不住又笑了一下,只觉小灵香这个笑点,又戳了自己,倒是有意思的很。
果然,陈继的脸更更更,更加难看了。
陈继幽幽的说:“这位想必就是香儿姑娘了罢”
小灵香坦然的说:“香儿见过陈公。”
陈继说:“孤听说,香儿姑娘与孤营中的武将军,关系甚是密切”
武德还未来得及否定,小灵香已然开口说:“香儿要嫁给叔叔!”
武德一听,头皮发麻,连忙说:“主公,德与香儿姑娘乃系萍水相逢,不过是危难之时,搭了把手的关系罢了,实在没什么太多……”
他的话还未说完,小灵香突然开始光打雷不下雨了,恨不能在地上打滚儿,说:“呜呜呜——叔叔你不要香儿了么!香儿要嫁给叔叔,叔叔你说好的要娶香儿,怎么能出尔反尔呢!”
武德一看都蒙了,什么时候说好的
说实在的,武德知道小灵香的真实身份,她可是个郡主,如果自己能娶郡主为妻,当然是好的,但关键是……
关键是陈继已经怀疑自己,小灵香如果对自己表示的很亲近,那么后患无穷,很可能还未娶到郡主,便被陈继五马分尸了。
武德心中忐忑,一方面想要澄清自己,一方面又不敢得罪了灵香郡主,心中左右为难。
陈继便把武德的左右为难,当成了不舍得,还以为他对小灵香也是有真情的,不舍得拒绝了小灵香。
陈继的脸色便越来越难看,最后幽幽的说:“武将军,你可以退下了。”
武德心中“咯噔!”一声,已经感觉到了,陈继这话语之中,不仅仅透露出对自己的不信任,甚至还掩藏着一点点的杀意。
武德一时间出了一身虚汗,赶紧拱手说:“敬诺,主公,卑将告退。”
小灵香不辱使命,美滋滋蹦蹦跳跳的便回了与魏营。
魏满早就在等她了,见到小灵香,笑着说:“如何”
小灵香拍着自己胸口,说:“魏公放心,交给香儿,万无一失!”
魏满笑着说:“是了,香儿是做大事儿的料子。”
小灵香很是自豪的说:“陈公已然对叔叔很是怀疑了,想必今日陈公定然连睡觉都在怀疑。另外,香儿还见到了公子。”
魏满一听到“公子”二字,立刻说:“奉孝先生现在如何可被陈继为难了去”
小灵香想了想,公子好像没有被陈继为难了去,看起来与平日无有什么差异。
不过转念一想,不对,魏公与公子之间一直吞吞吐吐的,魏公实在不给力,总是左右躲闪,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儿
小灵香便灵机一动,立刻用两只小白手捂住自己的面容,“呜呜呜!!”竟然哭起来了。
魏满见她一哭,心中更是烦躁,说:“香儿,你快说,你家公子怎么样了”
小灵香十分悲愤的抽噎说:“公子!公子……呜呜呜,那陈公待公子一点子也不好,不给水饮,不给饭食,还对公子冷言冷语,冷嘲热讽!”
“岂有此理!”
魏满一听,脑海中登时“轰隆——”一声便爆炸了,他本就心疼林让,只是不愿承认而已。
如今听到小灵香的胡编乱造,关心则乱,瞬间什么也想不到了,炸开了锅,只恨不能杀过去,将林让解救出火海才是。
小灵香捂着眼睛,肩膀一抽一抽的,说:“怎么办,公子那小身板儿,若是饿一晚上,还不……还不给饿出个好歹来”
魏满立刻沉不住气了,说:“无须担心,今日入夜,孤便悄悄的去探看奉孝先生。”
魏满说着,一想到林让饿着肚子,便坐不住了,准备去膳房弄一些容易装起来的吃食,一会子入夜带过去,可不能让林让饿出个好歹来。
魏满急匆匆的亲自往膳房而去,很快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小灵香这才放下捂住自己面颊的手,根本没有一点子眼泪。
小灵香对着魏满离去的方向吐了个舌头,笑眯眯的说:“口是心非的魏公,看你担心我家公子,担心成什么样儿!”
【3更】
魏满去了一趟膳房,让膳夫准备一些好入口,好携带的吃食,而且一定要有肉,一定要美味。
膳夫们有些为难,左思右想,便想到了林让交给他们的一种吃食——大包子。
于是膳夫们包了几个肉包子,魏满怕晚上冷了,林让入口再胃疼,便入夜之后才让膳夫们蒸熟包子,然后包起来,掖在怀中,差点给他怀里烫出两个大泡来。
魏满的武艺虽不及姜都亭高强,但也不是等闲之辈,陈继营中的那些士兵,根本阻拦不住他。
夜色静悄悄的,魏满翻身直接跃入陈继的营中,全无声息的往里快速而去。
魏满刚进去没多远,便听到了有两个人正在说话,仔细一听,其中一个不正是陈继
而另外一个,则是一直看林让不起的陈营谋主攸远。
这两个人蹙在一起说话,显然没什么好事儿。
便听到谋主攸远说:“看来武德已然叛变了主公,卑职早就说过,这武德不是什么善茬儿,他平日里对待百姓如此体己,一套一套的善行,不就是想要拉拢民心么像是武德这样的人,没什么能耐,野心不小的人,早晚有一天,会给主招至祸患无穷啊!”
魏满在暗处一听,谋主攸远这说的,难道不是陈继本人么
一套一套的善行拉拢民心,表面看起来是个君子,其实背地里小道道儿那么多,竟是一些虚而委蛇的东西。
简直就是对号入座。
谋主攸远骂起陈继来,还真是不嘴软。
陈继沉吟了一声,说:“以你所见,这武德,该如何处置”
攸远压低了声音,但魏满还是能听得一清二楚。
“以卑职所见,不若找个机会……”
谋主攸远后面没有再说,但他在黑暗之中,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攸远又说:“等魏满小儿将三千兵马交给武德之后,主公不防直接杀了武德,还能顺势将他的三千兵马收归麾下,何乐而不为呢”
陈继一听,不由笑起来,说:“是了,还是谋主你的法子颇多。”
“多谢主公谬赞。”
谋主攸远说完,魏满本想离开了,他怀中还揣着大包子,生怕冷了肉馅会腥气,便不好吃了。
只是没等魏满离开,谋主攸远又说话了。
“主公,这奉孝先生,您是打算……”
说起林让,魏满立刻驻足,眯起眼睛,侧耳倾听起来。
陈继凉凉的说:“他现在可是魏满的心头好了,孤真是没想到,让他去蛊惑魏满,这奉孝先生竟投了魏满,当真是可气!”
谋主攸远笑着说:“嗨,这有什么可气那奉孝先生根本没有什么实在的能耐,不过还是个靠着邪辟之术上位的俗人罢了,只是那魏满想要讨走奉孝先生,主公可千万别轻易放人,一定要好好敲一笔魏满才是呢。”
陈继一笑,说:“哼,谁说不是呢”
魏满心中冷笑,想要敲我一笔,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
他便不在停留,立刻拔身而起,轻巧的一跃,直接往营地深处而去,找到林让歇息的营帐。
夜色已经黑了。
林让并没有像小灵香说的那样惨淡,他现在好得很,毕竟方才武德已经转移了陈继大部分的注意力,所以没空难为林让。
况且陈继还要用林让作为筹码,等着谈判的时候享受权利,所以根本不会在这种时候为难林让。
林让用了晚膳,看了一会子书,实在无事可做,便“呼——”一下吹灭了灯,准备上榻就寝。
就在林让抹黑往榻上走的时候,“嘭!”一声,竟撞到了什么东西。
营帐里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更别说突然多出“一堵墙”了。
林让与那堵墙撞得结结实实,差点一个酸鼻便流下反射泪来。
他还没来得及出声,突然就被一只大手捂住了口鼻。
那只大手的体温颇高,一把捂住,将人带到角落,“嘭!”一声,林让便结结实实的靠在了营帐壁上,被那人壁咚在了角落。
林让眯着眼睛,仔细去看那人,天色太黑,眼睛一时适应不了黑暗,还未看清楚,便听到有人在自己耳畔,用极低极低的声音说:“是孤。”
魏满!
林让有些诧异,抬起头来,果然对上魏满那双明亮的双眸,再熟悉不过了。
林让看向魏满,魏满也低头看着他,二人的目光一时对上,不知怎么的,魏满似乎感觉到了一股“蛊惑”。
真的是蛊惑,无论如何,也无法移动目光的蛊惑。
魏满瞬间像是被什么吸引了一般,眼神深沉,慢慢的,慢慢的低下头去,似乎想要亲吻林让那有些薄,却看起来十分柔软的嘴唇。
魏满的心跳登时飙升了上去,明明早上才见了面,林让只是跟着陈继一个下午,如今才是晚上,两个人分开还没有一天。
为何……
为何魏满心中便是如此念念不忘,仿佛陷入了一个无边无尽的泥沼,不断的往下沦陷,而且甘之如饴。
魏满慢慢低下头去,目光犹如嗜血的野兽一般。
林让看到魏满的眼神,一点子也不害怕,反而十分坦然,似乎很坦然的便接受了与魏满亲吻的事情。
甚至还主动微微仰起头来,准备“以身饲虎”……
魏满脑袋里“轰隆!!”一声,登时犹如晴天霹雳一般,差点给魏满劈傻了。
眼看着林让主动抬起头来,魏满登时醒悟过来,自己刚才在做什么要做什么
魏满心窍发麻,动作迅速,从怀中一掏,便将大包子掏了出来,“唰!”一声拆开布包,快速的塞在林让嘴里。
林让:“……”
林让差点被魏满给烫着,毕竟大包子是刚刚蒸熟的,林让也没有防备,还以为魏满要和自己接吻,也不扭捏,欣然接受。
结果等到的就是一只大、包、子!
林让烫得“嘶……”了一声,赶紧捧着包子。
魏满咳嗽了一声,低声说:“还未食晚膳罢,孤特意叫膳夫给你做的包子,趁热食了罢。”
林让则是很冷淡的说:“卑臣已经用过晚膳。”
“用过了”
魏满一阵吃惊,不是说陈继对林让这不好那不好,什么也不给,吃的没有,水也没有,简直便是虐待么
林让淡淡的说:“而且卑臣晚膳用的有些多,此时……食不下了。”
魏满:“……”
魏满这才反应过来,原是小灵香那个小鬼头,竟然捣乱。
本是一个小小的骗局,魏满关心则乱,因此没有多想,如今冷静下来一想,自己还未与陈继谈判,陈继怎么可能虐待起林让来
魏满揉了揉额角,真是哭笑不得,没成想自己这种见过大风大浪的人物儿,竟让也能在这阴沟中翻船。
魏满叹了口气,林让却不依不饶的说:“魏公深夜前来,不知所谓何事”
魏满咳嗽了一声,总不能说,听说林让没饭吃,所以巴巴的给他带包子来了罢
魏满便说:“随便看看。”
林让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大包子,说:“魏公随便看看,还带着干粮”
魏满:“……”
魏满觉得这个话题不能再聊下去,便哈哈一笑,打岔说:“孤进来之时,正巧听到了陈继与谋主的谈话,他们果然疑心了武德,孤之前派遣香儿过来,是不是妙计”
魏满用尽全力的岔开话题,林让则是很冷淡你的说:“魏公可是为了探看卑臣而来”
魏满一阵语塞,没见到自己正努力的岔开话题么为什么林让这么轴,竟然不知道变通,仍然要继续刚才那个话题
林让目光平静的注视着魏满,说:“魏公为何深夜前来”
为何
魏满也不知为何,只当他听到林让受苦的时候,脑子里什么也没有了,平日里的冷静,平日里的沉着,平日里的睿智,但凡需要的,什么也么有了。
魏满回答不上来,林让却摆出一副咄咄逼人的模样,反客为主,往前走了一步,眯着眼睛看向魏满,那清澈的眼神,似乎要透彻魏满的心思一般。
魏满这个主公,这个一方之长,没来由一阵心虚,不知怎么的,竟慢慢的后退了一步。
林让又走上一步,魏满便又后退一步。
两个人一个往前,一个后退,“嘭!”一声,魏满的后背便靠在了营帐壁上,两个人的境况竟然来了一个大反转。
“嘭!”
林让抬起手来,直接霸气侧漏的将魏满壁咚在了角落,眯起眼睛,虽然微微仰头,但气势一点子也不输,挑起唇角一笑,说:“魏公这般担心卑臣”
魏满冷笑一声,说:“孤担心你别开顽……”
顽笑了。
他的话还未说完,林让已经颇为“邪魅”的一笑,轻声说:“有赏。”</p>
他说着,仰起头来,主动吻上魏满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