庐瑾瑜抱歉的笑了笑,说:“这……瑾瑜怕是爱莫能助了,这民间虽有很多鬼怪传说,但大抵都是传说,不知字条上的鬼冢,所指的是什么。”
魏满一听,乐呵起来,还“啪!”的一拍手,仿佛幸灾乐祸一样,说:“看罢,孤就说他也不知道,你偏要来问。”
魏满说着,就感觉林让默默的回头,看了自己一眼,那眼神浑似寒潭冰水一样。
魏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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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满岔开话题,赶紧拉着林让,说:“时辰夜了,咱们赶紧走罢,别耽误人家庐公子歇息。”
魏满拽着林让赶紧离开,说:“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这奇怪的字条,而是该如何整治整治陈仲路,他的士兵破坏农田,而且还伤了你,这笔仇,我魏满算是记下了!”
林让侧头看了一眼魏满,淡淡的说:“主公,这笔仇……还是令让亲自来报罢。”
魏满有些吃惊,不过转念一想也是,林让可是个记仇之人。
林让挑唇一笑,笑得有些幽幽然,说:“毕竟有仇不报非君子。”
魏满说:“你打算如何报仇”
林让淡淡的说:“卖个关子,等明日议会再说。”
魏满一听,只好点头,说:“也行……”
他说着,赶紧跟着林让来到屋舍门口,林让准备回自己的舍中,魏满扒着门,不让他关门,笑着说:“林让,咱们一别这么久,难不成你不想我搬到我舍中来歇息,如何我发誓,你若是不欢喜,我便不动你,绝不会强迫与你,好是不好”
林让倒不是怕魏满强迫自己什么,淡淡的说:“明日再说,今日玉佩碎了,没什么心情。”
林让说着,“嘭”一声关上了舍门。
魏满:“……”
魏满有些吃味儿,不过是一只破玉佩,碎了就碎了,但转念一想,碎了好啊,一劳永逸,今儿个林让不欢心也就一阵子,以后再也不用为了玉佩吃味儿了。
魏满这么一想,登时自己倒是欢心起来,神清气爽的便走了。
林让拼了半天玉佩,实在太碎了,根本拼不完整,只好作罢,又想到庐瑾瑜的模样,嘴唇都被打破了,不知打吴敇与庐瑾瑜有什么矛盾,魏满却不叫自己去管。
林让实在有些累了,便把玉佩放在一便,上榻去休息。
第二日一大早,众人便齐聚府署,商讨对抗陈仲路的事情。
这个陈仲路,驻扎在附近,平日里没有异动,也不会过来叫阵攻城,但是偏偏总是喜欢搞一些小动作,魏满只觉十分头疼。
众人都坐整齐了,唯独不见林让,魏满这样一看,登时更加头疼了,林让肯定是……
起晚了。
魏满知道他的性子,平日里虽不懒床,但是也起不了太早,大家今日来府署开会,起的都很早,因为对陈仲路的做法义愤填膺,所以天刚一亮便都到了。
魏满叹了口气,只好先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等说得口干舌燥,再也编不下去了,林让这才姗姗来迟。
林让进入府署大堂,魏满松了口气,说:“既然大家都到了,那咱们便谈一谈如何对抗陈仲路的事情。”
姜都亭冷声说:“陈仲路欺人太甚,伤我营中兄弟,这仇恨都亭来报!请主公下令,让都亭偷袭陈仲路的营地!”
以牙还牙的确是好的,但是……
林让立刻泼了冷水,说:“陈仲路之所以会派人来偷袭田场,必然是有备而来,如果我们现在偷袭回去,说不定会中了陈仲路的圈套,自投罗网。”
众人一听,也觉十分有道理。
姜都亭说:“那该如何是好难不成就任由陈仲路如此猖狂下去他能偷袭咱们一次,便能来第二次,农田无法耕种,最后的结果还是需要打道回府。”
魏满气定神闲的一笑,说:“姜将军不必着急,稍安勿躁,听听先生是怎么说的。”
林让昨天就在卖关子了,因此魏满也不着急,林让是有好办法的。
林让十分淡然的说:“各位将军,这陈仲路能在鲁州附近扎营,仗着什么”
仗着什么
众人立刻陷入了沉思。
林让又说:“难道是他的兵力可以与我魏军和鲁州军抗衡么难道是他的地利条件比我们更优异么当然都是不是,而是财大气粗。”
是了,陈仲路仗着自己有钱、有粮,所以耗在鲁州不走了,再加上陈继正在针对魏满,所以陈仲路想要浑水摸鱼,等耗干了魏满,抢在陈继前面,将鲁州夺下来。
林让说:“陈仲路的粮食殷实,陈继临走前已经烧了一片他的粮草,但陈仲路后脚便补上,还在附近州郡采买粮草补充物资,便是仗着自己财大气粗,因此无所畏惧,既然如此……”
林让眯起眼睛,幽幽一笑,说:“既然陈仲路钱多,我们便再让他损失一拨粮草,就算他再是财大气粗,前有陈继火烧,后有咱们,必然也会因为物资不充分,而打道回府,不攻自破。”
段肃先生说:“只是……该如何销毁陈仲路的物资呢上次陈继用的是火攻,陈仲路已经涨了记性,据探子回报,这陈仲路的粮仓分布的很散,而且把树木全都砍了个精光,想要火攻,恐怕难上加难啊。”
林让笑起来,说:“不用火攻,自然是水攻。”
“水攻”
众人吃惊的看向林让。
林让一脸淡漠,但语气游刃有余,稳操胜券一般,说:“现如今正是春日涨水的时节,未免水患发生,主公可以倒水泄洪,反正都是要泄水,不若就往陈仲路的地盘子上泄一泄也好,任是他的粮仓多么分散,只要大水一到,都要变成稀粥!”
众人一听,纷纷侧目,又是吃惊又是佩服,说:“这个主意好。”
魏满笑着说:“孤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林让说:“主公只需挖一条水渠,将河水灌溉向陈仲路的大营便可。”
如今还没有洪水,所以灌溉的话,可能水量不会太大,但他们的目的是粮仓,水一到,人没淹死,粮食肯定泡发了,再一抢救,忙的人仰马翻,魏满趁机出兵偷袭,那便是绝佳的时机!
众人立刻全部通过了这个提议,魏满准备亲自去探看地形,挖水渠,引水灌陈营。
魏满要去附近走一走,找一个合适挖水渠的地方,魏子廉总是四处走,来过鲁州两次,便与魏满一同。
除此之外,自然还有林让,保卫的工作便交给了召典来负责。
四个人一行,没有带什么从者,轻装简行便要出发,今日只是去探看探看,有了消息再派其他人过去。
魏子廉俨然成了向导,说:“当年收珍惜山货的时候,就在这一片搜罗,若是我没记错,岸边有个小山林,只几户人家,阴森森的。”
魏满随口说:“还能有山鬼不成了”
魏子廉拍手说:“还真的是山鬼。”
魏满嗤笑,并不相信,他对这种鬼神之说素来不大相信。
魏子廉给他们兴致勃勃的讲述着,说:“这个村子,就唤做山鬼村。”
林让说:“竟还有如此鬼怪的村子名”
魏子廉说:“这村子一共也没有十户人家,常年都以打猎砍柴为生,据说山上供奉着一个山鬼,山鬼会掌管他们的生死,山林里还有一堆的坟冢,十分可怖。”
“坟冢……”
林让喃喃的说了一声,似乎想到了什么。
山鬼……
坟冢……
这听起来,怎么和玉佩里的字条有些相似
魏子廉还在侃侃而谈,说:“听说因为山上都是坟头,所以半夜里经常闹鬼,行路人总会看到蓝幽幽的鬼火,在林中飘荡,不停的飘荡,还会袭击行路人!”
如今天色已然有些晚了,林子里虽然还透着阳光,但有些昏暗,魏子廉这么一说,魏满掉了一身鸡皮疙瘩。
魏子廉笑着对林让说:“先生,怕了不怕”
林让十分淡漠的看了一眼魏子廉,说:“行路人所看到的蓝色并非是鬼火,而是磷火。”
“什么火”
魏子廉奇怪的说,他根本没有听懂。
林让淡淡的科普说:“人体的组成,除了大部分碳氢氧三种元素,还有一些磷元素,尤其是人体的骨骼还有很多磷化钙,死了之后,尸体腐烂,磷化钙与水反应,继而氧化,会生成磷化氢,磷化氢的燃点极低,会从地下渗透而出,如果有行路人经过,或许就会因为鞋底摩擦而产生鬼火。”
林让说完,便对魏子廉说:“明白了么”
魏子廉:“……”
何止是魏子廉,就连魏满也不明白林让在说什么。
林让用一种淡漠的,没文化真可怕的眼神看着魏子廉,魏子廉转头对魏满说:“大、大哥……你明白了么”
“咳!”
魏满咳嗽了一声,说:“咱们赶紧走罢,眼看着便要天黑了,若是找不到村子,咱们便要在林中过夜了。”
魏子廉赶忙说:“是啊是啊,走罢!”
魏子廉说着,后背突然撞了什么,吓得他一个激灵,虽然刚才林让科普过了什么是鬼火,但魏子廉仍然害怕,一个猛子窜起来。
还“啊!”了一声,直接窜到了召典身上,攀着召典,手臂勾着他的脖颈,像是树懒一样。
召典一愣,难得有些脸红,赶紧搂住魏子廉,说:“怎么了”
林让听到他大喊,回头一看,淡淡的说:“一块石头而已。”
是一块类似于石碑的石头,乍一看还以为墓碑,雕刻着花纹,光线太暗了,魏子廉撞了一下,猛地一看还以为是一张人脸,所以吓得大喊。
林让胆子很大,直接走过去,伸手扫了一下那石碑,上面的尘土落下来,露出下面的花纹。
魏满也走过来看,说:“是不是界碑”
他刚说到这里,登时睁大了眼睛,说:“这……”
这花纹,竟然与林让摔碎的玉佩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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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让也不嫌脏,赶紧扫了两把界碑,上面的花纹显露的更多,果然一模一样!
林让把与玉佩拿出来对比,虽然碎了大半,但还剩下一小半是完整的,仔细一对比,真的一模一样。
魏子廉震惊的说:“这……什么鬼冢,难道就是山鬼村后面的坟场”
林让也想到了玉佩中的字条,蹙了蹙眉,总觉得也太巧了一些,说若没有联系,必然是不可能的。
“你们是什么人”
就在此时,突然一个沙哑犹如老树皮的声音在黑暗中开了口。
天色比方才还要昏暗了,夕阳已经下山,只余下一些余晖,那声音突然开口,魏子廉吓得又是“啊!”一声,蹦到了召典身上。
召典一愣,再次把人接住,心想原来为魏公子天不怕地不怕,竟然怕鬼神之说。
魏子廉紧紧闭着眼睛,说:“是人是鬼!”
林让和魏满回头一看,当然不会是鬼,而是人。
一个看起来六十多岁的老者,满脸都是沧桑的皱纹,好像饱经风霜一般,背着一捆柴,似乎要往村子里去。
林让还未回答老者的话,那老者一眼就看到了林让手中的玉佩,“啪!!”一声,竟柴扔在了地上,对林让说:“你是来……迁坟的罢”
林让心中有些疑惑,但仍然面无表情,说:“迁坟”
因着林让的表情变化实在太小太小了,所以那老者根本没有听出林让的言辞是问话,还以为是肯定句。
老者将林让手中的玉佩接过来,仔细的比对,说:“是了,果然是来迁坟的人,跟老朽来罢!”
那老者说完,就准备往前走,魏满眼眸一动,心中暗暗有些计较。却说魏满已然知道,林让根本不是大宦官,虽林让还是林让,但大宦官的确溺死在了水中,怪不得前后反差如此巨大。
所以林让不知玉佩里的底细,这老者突然这般说,魏满心中便一动,难道……
这玉佩真的有玄机,里面蕴藏着富可敌国的宝藏
魏满一想到此处,赶紧走上前去,十分殷勤的将那老者扔在地上的柴捡起来,亲自负在背上,十分亲和的说:“对对,老人家,我们就是来迁坟的,我帮你背着罢,您前面儿带路。”
魏满笑得一脸“虚伪”,林让淡淡的看了一眼魏满。
魏满仍然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哎,老人家,你们在这里不容易啊,这山林荒凉得很呐!是祖祖辈辈都在这里谋生么”
魏满看似像是拉家常儿,其实在下套。
那老者可没有魏满那么多花花心肠,便一面引路,一面说:“老朽的祖辈不住在这里,老朽是后搬过来的,前些年闹饥荒,有个富贾,给了老朽和村子里的人一大笔钱财,叫我们迁徙到这面儿来,这山上有个坟场,据说是那富贾的祖坟。”
富贾没有发达之时,他家的祖坟就在这里,后来发达了,便想要挪动祖坟,但是请了术士看过,说挪动祖坟忌讳太多,必须有人在这里日日供奉许多年,这才能挪动祖坟,否则坏了生气,那是要祸及后代的,子子孙孙不得安宁!
老者又说:“那富贾一听,便不敢迁坟了,因此就请了我们来这里侍奉祖坟,待到几年之后,自然有人前来迁坟。”
魏满眯着眼睛去听,迁坟
这迁坟可是大忌讳,谁会把祖宗挖出来,这些话也就是骗骗单纯的村民,对于魏满来说,根本不会相信。
那个“富贾”花了大价钱,买了一些村民过来守墓,若这墓里没有玄机,魏满就把自己的脑袋切下来。
魏满给众人打了一个颜色,大家便跟着老者往里走。
一直穿过村子,到了村子的后山,如今已经入夜,老朽不上山去,只是给了他们几个火把。
“那富贾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可上山冲撞了祖坟的生气,因此老朽也不能送你们上山了。”
魏满一打叠的谢过老者,便与众人一并向山上而去。
初春入了夜,还是冷的紧,再加上山中寒气比较重,更是冷的瑟瑟发抖。
魏满赶紧将自己的披风摘下来,假装十分体贴的模样,给林让裹在肩上,说:“夜间寒气重,披上一些,暖和些儿。”
他说着,又凑近林让,笑着说:“不然这般,咱们挤一挤,一起披着,更是暖和。”
他的话还未说完,林让已经淡淡的说:“不用了,披风已经十分暖和。”
魏满:“……”林让也太不解风情了。
那面儿魏子廉因着惧怕鬼神,一直拉着召典的手,说实在的,魏子廉太主动了,害得召典难得有些不好意思。
魏子廉压低了声音,说:“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啊还要走到哪里啊……”
魏满回头瞪了他一眼,说:“好好儿说话,别装神弄鬼的。”
魏子廉颇为委屈的说:“大哥,我这不是怕惊扰了鬼祖宗们么”
他的话刚说完,林让便说:“果然有坟冢。”
众人快走几步,便看到了一个巨大的坟冢,冢是高于地面的一种类型,将坟修建于地上。
这个坟冢看起来破破烂烂的,旁边戳了一个石碑,也破损的厉害。
魏满有些奇怪,说:“这……会不会太破烂了一些”
大宦官搜刮民脂民膏这么多年,他的宝藏能填平大海,怎么会建这么破烂的坟冢呢
林让淡淡的说:“进去看看。”
魏子廉挣扎着说:“还要……还要进去万一真的是坟冢,那就太罪过了。”
召典十分善解人意的说:“无妨的魏公子,火把给你,魏公子留在此间,我等马上便归。”
魏子廉:“……”
魏满轻笑了一声,招呼大家便进了坟冢,林让还回头看了一眼魏子廉,面无表情的说:“魏公子,你知道么,虽鬼火是假的,但这山林之间,特别容易出现一种鬼怪。”
“什……什么”
魏子廉吓得脸色都苍白了。
林让仍然面无表情的说:“狐狸精。”
林让说完,转头便跟着魏满进入了坟冢。
魏子廉:“……”先生是在讲冷笑话么
“等……等等我啊!”
魏子廉大喊着,也一并跑进了坟冢之中,赶紧拉住召典,缩在召典后面。
魏满当头走进去,用火把照明,不屑的说:“瞧你那点胆子。”
坟冢里面什么也没有,看起来就跟个毛坯房似的,里面光秃秃的,这根本不像是坟冢,更像是个山洞,随便开凿了几下。
坟冢里直接摆着几口棺材。
棺材也十分破烂,两边的地上摆着一溜儿的陶土罐子。
魏子廉一看,失望的说:“陶土罐子根本不值钱,若是山下没有供奉的村民,我觉着这坟冢也不会被盗,也太寒酸了一些。”
魏满去检查了几个棺材,他要开棺查看,魏子廉第一个不同意,口口声声说生怕惊动了死者。
其实便是不敢开棺材,怕被恶鬼颤上。
林让一直没说话,蹲在角落里也不知道在做什么,目光直勾勾的看着地上的几个陶土罐子。
火光映照在林让的面颊上,林让的侧脸看起来忽明忽暗,冷漠刺骨的表情仿佛被无限放大了一般,还有那清冽的眼神,带着一股冰霜一般的寒冷。
魏子廉干咽了一口口水,低声说:“先生……不会是中邪了罢”
就在此时,林让突然说:“这个罐子可能有问题。”
魏满一听,赶紧跑过去查看,说:“怎么回事”
林让说:“这个陶土罐子上有玉佩的花纹,整个坟冢都没见过这种花纹,只在这个罐子上看到了。”
果然如此,罐子的肚子上,雕刻着一个很小的花纹,看起来仿佛是磕坏的痕迹一般,还蒙了一层灰土,若不是林让观察仔细,谁也发现不了。
魏满赶紧试了试那罐子,挑唇一笑,说:“是个机括。”
他说着,便轻轻一拧。
“轰——轰隆隆——”
随着罐子拧动,一个棺材突然动了,棺材的内部发出奇怪的声音。
魏子廉突然大喊着:“棺……棺材!棺材发光了!”
众人转头去看,不怪魏子廉大惊小怪,棺材真的发光了。
这棺材根本没有封泥,棺材盖与棺材也不是十分契合,掩着一层缝隙,因此里面突然出现了光亮,光亮便从缝隙里露了出来。
那光线幽幽的,还有些发绿……
方才发出野兽一般“吼叫”的棺材,也正是这个棺材。
魏满当即便走过去,“嗤——”一声抽出倚天宝剑,“卡!”一下直接卡在棺材的缝隙中,使劲一转手腕。
“轰!”
棺材盖子瞬间被魏满翘了起来,召典一看,十分配合,大步过去,使劲一推。
“轰——隆——”
棺材盖子应声掉在地上,里面的光芒更胜,散发着诡异的亮度,几乎不需要火把,已经可以将整个坟冢点亮。
林让向棺材中低头看了一眼,突然唇角挑起一个微笑,他笑起来并不温柔,反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清冷感,而且只挑起了一边唇角。
更有甚者,那幽绿的光芒映衬着林让的笑容,让他看起来……
诡异的紧。
魏子廉低声说:“是什么东西在发光”
林让淡淡的说:“像是人头……”
“人头!”
魏子廉大喊一声,吓得他汗毛倒竖,说:“发发发……发光的人头!”
林让淡定的大喘气,继续说:“像是人头那么大的夜明珠。”
【6更】
“夜明珠!”
魏子廉心情大起大落,已然没了个成算。
这诡异的坟冢之中,如果有个发光的人头,或者有个像人头一样大小发光的夜明珠,你相信哪种
魏子廉这种害怕鬼神之人来说,肯定相信前者!
魏满低头一看,则是“哈哈哈!”一声笑了出来,笑的魏子廉后脖子更是发麻。
魏满说:“看来咱们不虚此行。”
魏子廉被他们都说懵了,奇怪的看着魏满与林让。
召典胆子也大,探头一看,“嗬——”的抽了一口冷气,魏子廉还以为他被吓坏了,哪知道召典震惊的说:“还真有这么大的夜明珠”
魏子廉一听,更是不信,觉得他们是集体诓骗自己,魏子廉家里富得流油,什么宝贝没见过,像人头那么大的夜明珠,他真的没有见过。
魏子廉不相信,硬着头皮捂着眼睛走过去,低头稍微看了一眼,只是一看,登时也“嗬——”的抽了一口冷气,说:“夜……夜明珠!”
真的是夜明珠,怪不得棺材会发光,陶土的罐子是个机关,一拧动,连带的是棺材底部的压棺石。
压棺石突然打开,下面还有暗层,里面的东西表显露了出来。
那发光的便是夜明珠!
除此之外,众人还能从压棺石的开口看到,下面还有金灿灿的光辉,被夜明珠照耀的直反光。
“金子,还有金子!”
魏子廉震惊的说:“天呐,这些银钱,比我的小金库不知多了几百倍!”
当年林让和魏满诓骗佟高,用魏子廉的小金库充数。金库里的金沙流淌出来,便馋坏了佟高,令他信以为真,可见魏子廉家里家底丰厚,已经富得流油。
而这里银钱,只能从上往下看到冰山一角,却可见一斑!
这些银钱,必然就是当年大宦官留下来的宝藏了,都是他掌权这些年来的民脂民膏。
林让挑唇一笑,对魏满说:“看来,陈继想要用太高粮价的办法,叫咱们空虚缺粮,是不可能的了。”
魏满哈哈一笑,说:“是了,谁让咱们有的是银钱呢”
众人是来勘探地形准备挖水渠,“灌溉”陈仲路的,没成想,竟然连带着陈继的问题也给解决了。
众人当即一合计,魏子廉和召典留下来看着坟冢,魏满和林让回去叫人,过来搬运金银。
魏满整整出动了嬴子云的一个营士兵,足足五千人,浩浩荡荡的前来运送金银。
从坟冢掏出来的金银,仿佛变成了山林中的河流,从山头一直蔓延到山脚,随着辎重车队,不断的运送向鲁州府署,蜿蜿蜒蜒,金金点点,黑夜看来,便宛如天上银河,美不胜收。
大军连夜运粮,士兵们虽然辛苦,但从未见过这么多金银,一个个就跟打了鸡血一样。
到了早上之后,粮食才运送了三分之一左右,那坟冢便好像是恶龙的宝藏一样,取之不竭。
魏满安排了林奉与姜都亭前去督军,自行先回了鲁州府署,将灌溉挖渠的路线敲定,反正现在有钱了,拨了一大笔钱去修建水渠。
等魏满安排好了这些,林让便递上来一张榜文。
魏满低头看,放榜!
榜文上写得清清楚楚,魏军广收粮草,甭管是精米,还是去年的陈米,只要是粮食,什么都收,而且是高价收粮,天价收粮,非常之气派。
魏满一看,不由笑起来,说:“好,便依照你的主意来就是了。”
林让也不含糊,立刻将榜文交给了段肃先生,让他去放榜,然后又让段肃先生亲自带着人,往隔壁的小郡去收粮食。
专门找上富贾的家门,也不难为他,就用最高的价格,收走富贾家里所有的屯粮。
富贾一夜之间从富贾变成了巨富,没成想一堆粮食,赚的却是金子的价钱,已然懵的不分东南西北。
陈仲路这几天忧心忡忡,还以为依照魏满的性子,会带兵扑来偷袭他们,一连准备了十日,却不见魏满有所动静。
魏满可不是个大度之人,有仇不报不是魏满的风格,但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人。
陈仲路有些奇怪,便听士兵过来禀报,说:“主公,最近两日,魏营中的人的确有些异动。”
陈仲路立刻说:“什么异动”
士兵回话说:“魏营突然广发榜文,要收粮食,昨日里竟然用高价把隔壁小郡的粮食……全都收走了。”
“什么!”
陈仲路似乎怀疑自己的耳朵,说:“全都收走了”
士兵点头说:“是啊主公!全都收走了,而且还是高价,一石粮食,卖成了一石金子的价钱!”
陈仲路嗤笑一声,说:“这魏满小儿,怕不是被咱们踩了农田,给踩得痴傻了罢”
陈仲路说完,还哈哈大笑起来,那士兵一看,也跟着哈哈赔笑起来,一时间笑的是人仰马翻……
除了陈仲路,已经回到了燕州的陈继,也听说了这件事情。
谋主攸远从外面小跑进来,对陈继作礼,说:“主公。”
陈继眯了眯眼眼睛,说:“如何魏满小儿准备何时打道回府他们的粮食,不够几个月了罢孤听说,陈仲路还去偷袭了魏满的田场,是也不是”
陈继正自得意着,谋主攸远便说:“这……确有此事,不过……”
陈继说:“怎么魏满还能顽什么花样儿”
“不过。”
谋主攸远说:“最近这些日子,魏满突然有所异动,遣了很多士兵收购粮食,而且都是用高价收购,如今这遍地的商贩,都赶着去鲁州做买粮食去了。”
“哼!”
陈继冷笑一声,说:“不用去管,魏满的那个从弟,名唤魏子廉的,是个纨绔子弟,家中有几个小钱,恐怕魏满就是仗着这个魏子廉,因此才如此嚣张,大肆收购粮食,想给孤做做脸子,孤倒要看看这个魏子廉,他家里的银钱,能不能像泉水一样,冒个不停,还能翻出天去”
“是了!”谋主攸远说:“卑臣也如此以为。”
陈继说:“罢了,魏满这等胡闹的事儿,日后便不用对孤禀报了,孤可没心思陪他顽耍,你再去送一道文书进京城,继续弹劾魏满,我就不信小皇帝还能坐得住。”
“是主公,卑臣敬诺!”
谋主攸远很快退了下去,如此一来,整整过去了一个月,一个月之内,陈继再也没听到魏满的动向。
这日里陈继正坐在院儿中赏花饮酒,心想着魏满这小儿,已经撑了这么久,想必也快要不行了。
他若是死要面子,不离开鲁州,自己便挥师打过去,抢占了鲁州。
他若是做缩头乌龟,乖乖回了齐州,自己也便省了心。
就在此时,谋主攸远突然从外面快步跑进来。
陈继一看,笑着说:“攸远,孤正在找你……”
他的话还未说完,谋主攸远已经惊慌失色的大喊着:“不好了!不好了主公!”
陈继脸色一沉,说:“可是小皇帝不听话,不准备查办魏满”
“不不不,不是人主!”
谋主攸远急切的说:“不是京城的消息,是鲁州!”
陈继心中一动,难不成是陈仲路抢在自己之前,想要占据鲁州,捡了这个瓜捞儿
谋主攸远大喊着:“燕州、燕州的屯粮运转不开了!”
陈继一听,心中十分奇怪,为何运作不开今年风调雨顺的,按理来说粮食收成应该不错,也没有天灾人祸,前些日子还好端端的,怎么来得如此突然
而且这和鲁州有什么关系
攸远说:“因着魏满高价收粮,所有地方的粮贩全都跑到鲁州去做生意,不管是商贾还是百姓,都把粮食卖给魏满,因此导致咱们燕州,根本囤不倒粮食!”
“什么”
陈继一下拍案而起,说:“魏满还在高价收粮”
“是,千真万确!”
陈继愤毒不已,眼目赤红,额角青筋暴怒,说:“这如何可能就算有一个魏子廉,魏满也不可能如此富裕,出手如此阔绰!”
阔绰……
说的就是如今的魏满。
鲁州府署已经进入黄昏,余光洒在府署的大门之上,映照着府署之前长长的人龙。
这些都是前来贩卖粮食的商贾,有的是平头百姓,有的是富贵人家,排着队的与魏满做生意。
魏满安排了好些人在门口收粮,一时间竟还是忙不过来。
林让从府署中负手慢慢走出来,立在门口,似乎也在欣赏收粮的长龙。
就在此时,魏子廉大步跑过来,大喊着:“不好了不好了!”
魏满无奈的说:“你便从未好过。”
魏子廉挥手说:“大哥,先生,粮仓挤爆了,粮食已经堆不下了,全都流在了外面儿,如何是好”
林让挑了挑眉,淡然的说:“这岂不简单”
魏满与魏子廉全都看向林让,林让便轻飘飘的说:“开仓放粮,接济百姓。”
魏满:“……”
于是高价收粮的队伍旁边,又出现了一条长龙,那是……放粮舍粮,接济百姓的队伍。
一面高价收粮,收来之后却立刻放粮,舍给百姓,那场景真不知该用如何稀奇的词眼来描绘了。
林让面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声音也很冷淡,没什么诚意的感叹说:“这就是财大气粗的感觉罢。”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6更2万字更新达成明天仍然2万字更新!
【小剧场】
让宝:_从今天起,这只魏老板我包了。
魏老板:我媳妇儿超有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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佚言 134瓶;薄荷芒 20瓶;好惨一奶花 7瓶;洛清欢、被夸可爱的、狐狸爱竹林?°3°- 5瓶;魔鬼就是我我就是魔鬼、辰星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