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满一直跟着小皇帝, 杨镇东没有办法偷袭魏满,心中有些着急。
那面儿杨倞还被林让给戏弄了, 也不好在小皇帝面前发飙,惊扰了圣驾, 再加上林让都已经道歉了, 杨倞只好默默忍了。
魏满与林让同骑一匹马,就好像在众人面前肆无忌惮的秀恩爱一般。
小皇帝看在眼中, 眯了眯眼目, 随即笑着说:“魏公, 你们也不要跟着朕了,朕不精于骑射之道, 恐饶了各位的雅兴, 各位今日行猎, 大可不必顾忌于朕, 都且各自去罢。”
杨镇东一听, 小皇帝这种说辞, 分明是默许了自己,不只是默许, 而且竟然还在暗中帮忙。
小皇帝也知道,魏满一直跟着自己, 杨镇东不好动手,不若想个办法把魏满支走。
小皇帝又笑着说:“日了,今日到黄昏之时,谁行猎的猎物最多, 朕重重有赏!”
魏满心中冷笑,小皇帝这伎俩他还是明白的,摆明了帮着杨镇东,准备除去自己。
魏满倒是十分配合,笑得一脸伪善,说:“既然人主都如此说了,那……臣就失礼了。”
小皇帝同样笑的一脸伪善,说:“诶魏公说的哪里话,什么失礼不失礼的,今日的夏狩便是魏公的接风宴,魏公大可随性一些。”
魏满幽幽一笑,说:“谢……人主。”
杨镇东见魏满谢恩,心中升起一股子狠劲儿,只等魏满走到人烟稀少的地方,便准备让死士动手。
魏满立刻勒转马头,趁着调头的时候,对林让低声说:“一会子你与孤分开走一些,免得死士突然杀出来,你受了伤。”
林让却摇头说:“既是如此,让更应该跟着主公,不是么”
魏满心中十分无奈,林让总是有一股迎难直上的感觉。
两个人催马离开大部队,小皇帝幽幽的看着他们的背影,眯着眼睛,轻声说:“可别怪朕……心狠手辣了。”
魏满与林让同骑一匹马,魏满本想骑回自己的绝影马,但是林让并不让他离开,仍旧邀请他同骑一匹。
对于林让的邀请,魏满怎么可能拒绝得了,因此只好由得林让,两个人悠闲的骑马在树林之中漫步。
后面的姜都亭与林奉也越跟越远,眼看着魏满与林让便落了单。
正是入夏,树林中枝叶繁茂,遮蔽了日光,灿烂的阳光从缝隙之间星星点点的泄露而下,洒在二人的劲袍之上。
魏满耳聪目明,突听“沙沙……”的一声,似有若无,好像很轻很轻。
魏满突然低声在林让耳边说:“来了。”
林让点点头,魏满说罢了,便突然“啊!!”的大喊了一声,声音十分浮夸,还应声从马上“咕咚!”一下便跌在了地上。
魏满跌在地上,登时蜷缩在一起,似乎很是痛苦一般,便不爬起来了。
那面杨镇东的死士刚要动手,还没来得及冲出来,突见变故,魏满从马上摔下来,仿佛给摔死了一样,挺尸在当场。
与此同时,林让的演技更是“浮夸”,大喊着:“有刺客!有刺客!快抓刺客!魏公受伤了!”
死士们:“……”
死士们还没出手,魏公碰瓷儿一样自己倒在地上,不止如此,林让还睁着眼睛说瞎话,大喊着有刺客,仿佛魏公是被行刺掉马的一样。
“踏踏踏!!”
随着林让的喊声,就像是早有预谋一般,姜都亭和林奉立刻带着一群负责猎场守卫的禁军,快速从后方包抄了上来,“哗啦!”一下散开,将这一片林子包围了个里里外外,里三层外三层。
死士们一看,虽他们没有现身,不会被发现,可如此这般包围起来,他们也别想逃跑,唯有暗暗藏身在草丛中,等待禁军撤兵。
魏满这边突发变故,杨镇东听到有人焦急的大喊有刺客,还以为自己的死士得手了,立刻欢欣鼓舞的从远处催马跑来。
跑来这般一看,魏满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禁军已经包围了树林,杨镇东心中一阵欢喜,几乎大喜过望的高呼出声。
魏满死了!
魏满终于死了!自己大仇得报!
小皇帝听闻声音,也快速的勒马冲过来,进前一看,同样看到魏满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就仿佛……真的死了一样。
小皇帝看着魏满的“尸体”,心中也不知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本该十分释然,但那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并没有席卷而来,也未曾生出一丁点儿的欣喜之情,反而……
反而心中十分悲切。
小皇帝自嘲的冷笑一声,悲切朕这种注定冷血之人,配有这种感觉么
只是就在杨镇东欣喜之余,小皇帝悲切之时,地上挺尸的魏满突然一个打挺,“唰!”的一下从地上跃了起来,他的动作灵活,十分刚猛。
杨镇东吓得“嗬——”倒抽了一口冷气,震惊的看着魏满,说:“魏……魏公……你……你不是……”
魏满笑眯眯的从地上站起来,掸了掸身上的土,说:“孤被刺客袭击了。”
杨镇东心中的欢喜登时灰飞烟灭,说:“对、对,不是被刺客袭击了么!”
刚才林让喊得那么大声,所有人都听见了,再加上魏满躺在地上,众人自然而然的以为魏满已经被刺客袭击了。
可那些死士此时还躲在树林里,前有狼后有虎,根本无法逃脱。
魏满淡淡的说:“孤的确被袭击了,不过幸而孤命大,只是坠落了马背。”
杨镇东心中大起大落,何止是他,就连小皇帝心中也是大起大落,已经“杀死”了魏满一次,魏满突然死而复生,小皇帝竟然没有勇气,再杀死魏满一次……
魏满看向小皇帝,突然单膝跪地,抱拳拱手,说:“人主,还请人主做主,为卑臣查明真相,那些死士来势汹汹,十分狡诈,而且出手狠辣,若不是卑臣命大,恐怕日后便再无侍奉人主之机会!”
小皇帝眼眸转了转,反正这件事情,自己没有任何参与,就算是被查,自己也不会被牵连在其中,至于杨镇东嘛,那些死士目前没有人影儿,应该是已经跑了。
小皇帝有定式思维,他哪里知道,死士根本还未登场呢!
小皇帝沉吟了一下,说:“魏公乃国之栋梁,这夏狩盛宴之上,突然生出这些事端,的确应该仔细查一查。”
魏满等得就是他这句话,于是立刻从怀中一探,拿出了杨镇东提前上交的“学费”。
是那块御赐的玉佩!
魏满将玉佩捧在手中,说:“人主,方才那些死士袭击卑臣之余,卑臣拼死从死士手中获得此物。”
魏满将手掌展开……
“嗬!”
杨镇东深深的抽了一口冷气,连忙“咕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说:“人主!明鉴啊!人主明鉴啊!”
林让故意装作糊涂,锁:“杨将军为何突然下跪磕头仿佛这玉佩是您的一般”
杨镇东一阵语塞,玉佩就是他,这没跑儿了!
之前魏满说的顺水推舟,其实说得就是这只玉佩。
魏满此时将玉佩拿出来,“诬陷”杨镇东,杨镇东如何能不着急,连忙对小皇帝解释说:“这……这玉佩的确是卑臣的。”
玉佩乃是御赐之物,宫中都有档案记录,因此杨镇东若是否认,反而觉得太假了。
杨镇东急切的说:“但……但这玉佩几天前,不小心……不小心被卑臣给丢失了。”
林让冷笑一声,说:“丢失御赐之外,杨将军,您对皇上的敬畏之心,真是好得很呢。”
杨镇东见林让挑拨离间,赶紧磕头说:“人主明鉴!人主明鉴!卑臣一直小心谨慎的佩戴御赐玉佩,不敢不敬分毫,只是……只是后来突然丢失,必然是有心人将卑臣的玉佩偷了去,还请人主明鉴啊!”
杨镇东本以为这件事情有了小皇帝的默许,定然十拿九稳,但哪里知道,魏满根本不按套路出牌,还偷走了自己的玉佩!
魏满冷笑一声,说:“人主,这玉佩就在这里,也无法自己长腿跑掉,但刺客可不一样,还请人主下令,立刻封锁猎场,搜索树林,这么短短的时间之内,死士必然无法逃脱,只要抓到刺客,是否杨将军主使,杨将军是否蒙冤被屈,岂不是一审便知”
杨镇东一听,吓得浑身冷汗,死士若是真的被寻到了,万一查到自己头上,该如何是好
杨镇东想要阻止,但是这班阻止可能太过扎眼,毕竟玉佩已经是自己的了,自己还阻止抓那刺客,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做法么
小皇帝眯了眯眼睛,现在才知道原来是中计了,魏满这是诚心跟杨镇东过不去,似乎早就知道杨镇东会伏击于他。
杨镇东非但没有讨到任何好处,竟然还一头栽在了魏满的坑里!
小皇帝心中冷笑,好一个杨镇东,差点子连朕都给坑了进去,没有这个手艺活儿,野心倒是不小。
小皇帝想了想,身为人主,没道理阻止抓那刺客,于是便说:“立刻封锁猎场,务必将行刺魏公的刺客,给朕找出来!”
“是!”
禁卫军们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杨镇东虽然主管这次猎场的安全工作,但是行刺只是少数亲信才知道的事情,绝不能让禁卫军也知道。
如此一来,禁卫军们立刻领命,快速散开,从树林开始寻找开来。
魏满脸上带着一股森然的笑意,说:“多谢圣上为卑臣做主。”
小皇帝笑的十分虚伪,说:“魏公乃系我朝栋梁骨干,朕不替魏公做主,还能替谁做主呢”
林让瞥斜着杨镇东,杨镇东脸色苍白,看起来担心极了,手指总是去扣自己的掌心,眼睛也晃来晃去,显然小动作极多。
林让便一脸“关心”的说:“杨将军,您无事罢脸色如此苍白,这不知情的还以为杨将军做了什么亏心事儿呢”
杨镇东:“……”
林让说的如此直白,杨镇东吓得回头去看林让,只见所有人都看着自己,那感觉仿佛要被当场揭穿,当场凌迟一样。
就在此时,林让冷酷一笑,说:“杨将军怕是中暑了罢”
杨镇东干笑的点头,说:“是……是中暑了,天气太热了……”
他的话说到这里,突听不远的地方一阵骚乱,几个黑影突然从树林中冲了出来。
“刺客!!”
“刺客在这里!”
“快!抓住刺客!抓住刺客!”
那几个刺客还未动手,一直藏身在树林之中,眼看禁卫军就要地毯式的搜索过来,干脆破罐子破摔,突然从暗处杀出,想要突围出去。
魏满看到这场面,冷笑一声,“嗤——”一声,突然张弓,搭上弓箭,似乎根本不需要瞄准儿,停顿都不停顿一瞬,“唰唰唰——”几声,三箭齐发。
那几个刺客被禁卫军追赶着,刺客人少,禁卫军太多,本已经十分狼狈,魏满还来捣乱,发了三支冷箭。
“啊!”的一声大吼,一个刺客等时候倒在地上,肩膀中了一箭,他身体一歪,竟然还将前面的刺客给扑倒在地。
其他人有的中箭,有的怎被追赶的禁卫军团团包围起来,根本不得逃脱。
杨镇东看的脸色更是惨白,真的好像中暑了一样,不同的是,杨镇东还哆嗦。
“嘭!”
禁卫军押送着几个刺客来到小皇帝面前,将人按在地上,不得动弹,禀报说:“人主,刺客已经全数抓到。”
小皇帝不着痕迹的瞪了一眼杨镇东,只觉得杨镇东果然不是什么好料子,这点子小事儿都做不好。
小皇帝便十分威严的说:“说,是谁指使你们的!”
杨镇东有些忐忑,不过那几个刺客倒是硬骨头,一脸冷笑,说:“行刺庸狗魏满,还需要旁人指使吗!”
“放肆!”
小皇帝低声冷喝一声,说:“放肆!魏公乃我武家忠臣,岂容你等如此放肆诋毁!”
杨镇东也装模作样的说:“没错!我看你们根本不知悔改,来人!把他们……”
他的话还未说完,魏满已经冷冷的说:“杨将军,人主面前,杨将军竟然敢大声喧哗、发号施令,杨将军这是作为人臣该有的德行么”
杨镇东心里“咯噔”一声,小皇帝是知道刺客底细的人,毕竟当时是小皇帝默许的,这事儿若是得罪了小皇帝,吃不了兜着走,因此绝对不能得罪小皇帝,还要小皇帝替自己想办法开罪。
杨镇东赶紧跪下来赔罪,说:“臣一时情急,也是……也是想要为人主分忧,还请人主明鉴啊。”
“好了。”
小皇帝似乎也觉得有些头疼,杨镇东这个没用的东西,行刺的事情干不好就算了,如今竟然还暴露了出来,还叫自己给他擦屁股,真是腆着脸不要脸。
小皇帝心情很是不好,但杨镇东素来与后将军虢氾交好,小皇帝也不好得罪了他。
小皇帝便说:“这件事情,必然要给魏公一个交代,朕看这样,不若便交给将杨军调查此事,谁人都知道杨将军嫉恶如仇,朕相信,杨将军定然会给魏公一个满意的答复。”
杨镇东一听,狠狠松了一口气,心想着小皇帝还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林让一听,登时冷笑一声,真的是冷笑,狠狠的冷笑了一下,似乎生怕旁人听不懂似的。
林让面色犹如寒霜一般,竟是将入夏的树林,衬得“凉快”不少。
林让冷淡的说:“人主,这刺客的玉佩,乃系杨将军之物,况且这猎场护卫,也是杨将军的指责,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杨将军与刺客毫无干系,这玉佩乃是刺客偷盗所得,但杨将军玩忽职守,导致夏狩如此隆重的祭祀,竟混进了刺客,这难道不该治罪么人主不与杨将军治罪,还让杨将军彻查刺客一事,恐怕……十分偏颇罢”
林让的话说出来简直打脸,“啪啪啪”脆生生儿。
小皇帝面上一热,杨镇东心头一紧,没成想这奉孝先生竟然是个认死理儿的人,而且说话十分犀利难听。
魏满则是虚而委蛇的说:“先生,人主自有人主的打算,咱们做臣子的,听从指令也就是了。”
小皇帝听他们一唱一和,脸子难看的厉害,他也是要脸面儿的,都已经被人挑明了,还如何偏袒杨镇东
都是因着杨镇东办事不利,给他擦屁股不说,还叫人给寒碜了去。
小皇帝冷声说:“杨镇东,你可知罪!”
杨镇东“咕咚!”一声就跪了下来,赶紧磕头说:“卑将知罪,卑将知罪!卑将辜负圣恩,让刺客混入了猎场,卑将甘心领罚!”
杨镇东避而求轻,把刺客的事情撇得一干二净,只是说自己玩忽职守的事情。
小皇帝便说:“立刻摘去印信,勒令禁足在家,自行反省!”
杨镇东吃了一惊,摘去印信
这岂不是要夺走自己的兵权
而且小皇帝都没说禁足多久,这岂不是没有一个期限,禁足到他欢心为止
本以为小皇帝是他这边的人,哪知道小皇帝如此阴险,竟然浑水摸鱼。
小皇帝说完,还对魏满说:“魏公,您看朕这样处置如何”
魏满只是淡淡的说:“一切听从人主安排。”
小皇帝又说:“至于彻查刺客的事情……”
他说着,便看向与杨镇东亲近的后将军虢氾,说:“后将军便来彻查此事,务必给魏公一个满意的交代。”
因着这边混乱,禁卫军出动抓刺客,文武大臣们全都闻讯聚拢了过来,虢氾一听,赶紧拱手说:“是!臣领旨!”
林让心中清楚,小皇帝让后将军虢氾来查这件事情,想必是给杨镇东留了一个转换的余地,他刚刚夺走了杨镇东的印信,似乎不想大开杀戒,以免被京中势力忌惮。
魏满与林让这次来就是将计就计来的,杨镇东被拉下马,魏满并不打算太过穷追猛打。
便对虢氾十分客气的说:“有劳后将军了。”
虢氾也是这件事情的知情人之一,刺客不是他的人,他也没有插手,本以为杨镇东一个人便能做好,哪知道竟然变成了这样。
虢氾还要硬着头皮赔笑,说:“应该的,应该的……”
夏狩杀出了刺客,也没办法再继续了,因此便临时中断,停留一晚,第二日便即返程。
众人全都散了往营地回去,虢氾便指挥着自己的麾下,将那些刺客全都抓起来,又让士兵将杨镇东送回去禁足在府中。
杨镇东看到虢氾,便小声的说:“后将军,您可要给我做主啊!夏狩的事情,分明是那小崽子皇帝首肯默许的,如今出了事儿,那小崽子一点子也不揽着就罢了,竟然全都推在我的头上来,不止如此,还趁火打劫,将我的印信给夺了去!”
虢氾听他唠叨,便低声呵斥说:“小声些!你想让旁人都听到么!”
杨镇东心里不忿,但是兵权本就没有虢氾多,如今更是赤手空拳,被小皇帝给劫掠了去,哪里敢与虢氾犯横
因此只能低声下气的说:“后将军,我这不是为了自己心疼,其实是心疼后将军。您想想看,小皇帝野心勃勃,这小崽子怕是早就贼着我手中的兵权了,如今兵权被夺走,那后面一个,怕就是后将军您了!”
虢氾眯了眯眼目,的确如此,虽杨镇东说的虚伪,但理儿是这么个理儿。
随着小皇帝越长越大,这些年越来越不安分,表面看起来很是平和,其实内地里波涛暗涌。
虢氾大权在握,兵权在手的日子过惯了,岂能心甘情愿地交出自己的势力
虢氾冷笑了一声,说:“小崽子想要翻天,本将军就叫他看看什么是自不量力!哪天若是惹急了我,我也学学佟高,便像一刀宰了少帝一般,也宰了他!”
杨镇东趁机说:“还有那个魏满,他手中几十万大军,若是虢将军能宰了魏满,别说是对付一个区区小崽子了,整个天下恐怕都要更名了。”
虢氾听到杨镇东奉承自己,虽知道那是奉承,但心里还是有些飘飘然。
佟高当年收敛了京城中的二十万大军,死后兵马溃散,虢氾身为佟高的麾下,收揽了不少当年的兵马,虽佟高的兵马并不全都归顺在虢氾手里,但零零总总,再加上自己的,这些年划拉的,怎么也有十几万大军。
杨樾的兄长赵梁太守佣兵十二万,便想牟图天下大事,虢氾此人佣兵数量也达十数万,而且占据京城,可谓是天时地利,试问虢氾如何能抵挡住这种诱惑呢
杨镇东见虢氾的眼神,似乎有些动心,便撺掇的说:“杀了魏满,抢夺齐州数十万大军,虢将军便可一举夺下京城,做什么佟高第二要做便做这万人之上的人主!”
虢氾冷冷一笑,说:“是了,先杀魏满才是正经儿……”
林让与魏满回了营帐,明日便即启程回京,今日也没什么事情可做,用了晚膳,魏满出去踏看了一圈,让姜都亭负责守卫工作,切不可松懈,唯恐杨镇东还有后招儿。
魏满从外面走回来,便听到“噌——噌——噌——”的声音,仿佛“磨刀霍霍”。
魏满打起帘子一看,林让坐在席间,案几上摆着一盏小灯,昏黄的灯火映照着林让白皙的皮肤,古人诚不欺我,果然犹如凝脂一般细腻。
魏满心中一动,旖旎的光辉,暗淡的营帐,帐中端坐着那个他想念了四五年,求而不得之人。
魏满心中本像是一团火焰一样在灼烧着,结果……
结果定眼一看,那“噌噌噌”的声音,分明是林让正在一块磨刀石上,反复打磨着他的针!
左右无事可做,这年代也没有电视和网络,林让便把针灸的小布包拿出来展开,将里面的针取出,仔细的打磨一番,一边打磨,还一边将针放在火上消毒。
魏满眼看着林让那纤细,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银针,然后“噌——噌——噌——”的打磨着,那种打磨的声音仿佛在搓骨头,令魏满什么旖旎的心情也没有了。
魏满抖了一身鸡皮疙瘩下来,心想着算了,自己还是一会子再进来,等林让打磨完了他的针,以免发生什么“意外”。
就在此时,林让却听到了动静,抬起头来,如果忽略手中的银针,林让竟然还冲着魏满“嫣然”一笑。
魏满定然不知道有句诗词叫做“回眸一下百媚生”,似乎与林让吻合极了。
受到了蛊惑的魏满,看到林让冲自己招手,便“痴痴然”的走了进去,被林让按坐在席子上。
昏暗的烛光映衬着林让偏白的皮肤,令他的眸子泛着莹润的水光,透露出一股与往日不同的氤氲雾气,柔和了不知多少。
林让一笑,说:“主公,左右无事,夜色也不算太深,不若……”
魏满笑说:“不若什么”
林让淡淡的说:“不若,主公便陪让,练一练针法,如何”
魏满:“……”针、针法!
登时什么旖旎的气氛也没有了,魏满已经后悔刚才自己见色起意,没有立刻调头就跑。
林让拉住魏满,笑得一脸冷酷无情,说:“主公在让的心中自是不一般的,因此让才会请主公陪同练习针法。”
魏满听他这么说,心里又是一阵激荡,说:“当真”
魏满刚说完,已经反应过来,说什么不骗人,林让现在就是骗人,大猪蹄子。
魏满说:“你上次还用司马越练手,你难不成忘了之前还邀请杨樾练针,你也忘了”
司马伯圭的弟弟司马越天生心脏不好,放在现代就是先天性的心室间隔缺损,供血不足,容易出现早搏症状。
当年林让把司马越留在身边,为他医治,司马越还充当过林让的小白鼠,让他扎针,后来扎得直哭,可见林让的针技有多优秀!
林让一脸正直,冷淡的说:“忘了。”
魏满:“……”林让的嘴,骗人的鬼!
林让挑了挑眉,见魏满不配合,便突然一拉,“咔嚓!”一哼,竟然主动抽掉魏满的腰带。
魏满低头一看,“咕咚!”咽了一口唾沫,只觉口干舌燥起来。
林让抽掉魏满的衣带,转到魏满身后,将他的双手绑在后背。
魏满一时不察,又中了林让的“美人计”,被绑住了双手。
魏满赶紧说:“林让,你做什么上次不是给村民扎针,已经能扎准了么那就不用施针了,孤相信你的,林让,你也要相信自己……再者说了,咱们也别太难为自己,林让已经足够优秀了,何必再练针呢人总是要有缺点,才显得更平易近人一些,不是么”
魏满突然发现,自己的嘴,其实也是骗人的鬼……
魏满一直唠叨着,林让却不听他的,将魏满的双手绑在身后,绑了一个严严实实,转回魏满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魏满:“……”总觉得自己已经是砧板上的肉,不是被人宰割,而是被人一针针的扎,何其残忍,令人愤毒。
林让将银针依次摆开,摆成一排,魏满看都不敢看银针一眼,只觉自己可能晕针,不能看尖锐的东西,但一般上战场都没有这种感觉,唯独对这林让的时候,这可能就是林让所说的“心理阴影”罢。
林让见他那么害怕,便十分善解人意,也揭开了自己的衣带。
“咕咚……”
魏满又清晰的听到了自己吞口水的声音,这四五年都过去了,姜都亭与林奉分分合合,但从未耽误过“吃肉”,魏满如今却仍然孑然一身,也不怪他如此不镇定。
林让解开衣带,展平之后,竟然盖在了魏满的眼睛上,绕了一圈,将他的眼睛蒙起来。
魏满看不清楚,因着是夏日的缘故,衣带比较轻薄,饶了几圈虽能挡住视线,但透过灯火,林让的影像隐隐绰绰,依稀可辨。
这种看不清晰,朦朦胧胧的感觉,让魏满心中有些不安,那是一种无法掌控的错觉。
魏满说:“林让,你做什么快给孤解开。”
林让的声音近在咫尺,带着一丝笑意,说:“主公稍安勿躁,让也是为了主公,主公惧怕针锋,看不到便好一些。”
魏满:“……”还要多谢林让的体贴温柔了
魏满深吸了一口气,不过心想罢了,说:“扎就扎,你蒙孤的眼睛做什么快给孤解开,别顽了,孤……”
他的话还未说完,突然倒抽了一口冷气,但并不是疼的,林让根本没有下针扎他,而是突然吻住了魏满的嘴唇。
魏满看不清楚,但感觉到,这才后知后觉,猛地呼吸一窒,仿佛是一头尝到了血腥的野兽一般。
魏满的嗓音沙哑到了极点,说:“林让,你解开。”
林让主动吻在魏满的唇上,随即在魏满耳畔轻声说:“主公难不成不欢喜如此”
魏满几乎要被林让给撩死了,没成想林让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竟然如此会撩。
魏满眯着眼目,努力分辨朦胧的影像,突然轻笑了一声,沙哑的说:“欢喜,自然欢喜。不过……”
林让的嗓音说:“不过什么”
魏满笑着说:“不过,孤想知道,列侯还有没有更多的本事与手段,让孤更加欢心”
第二日一大早,因着要回京,众人早早便起身了,姜都亭与林奉穿戴整齐,来到魏满的营帐门口,准备请魏满移驾启程。
林奉站在营帐门口,没看到外面有侍奉的从者,心中有些狐疑,这时候从者不应该准备洗漱的温水么,怎么一个人影儿也不见
林奉走过去,便听到营帐里面传出奇奇怪怪的声音,好似有人在哭一般,这大清早的,声音断断续续,虽不是很明显,但仔细一听还是能听到。
姜都亭耳聪目明,听了一耳朵便听清楚了,林奉则是侧耳倾听了一阵,“咚!”一下,脸色登时涨红,赶紧转头跑掉。
魏满一直以为林让是禁欲系的,仿佛天上谪仙,高不可攀,神圣不可侵犯。
但魏满想错了,禁欲系的撩人才是最要命的,尤其林让根本不没有“羞耻心”,而且也不矫情做作,十分坦荡。
天色蒙蒙发亮,魏满将林让搂在怀中,轻轻抚摸着他的鬓发,林让刚刚才睡下,眼角还挂着一丝殷红,虽马上便要启程,但魏满怎么也不忍心唤他起来。
魏满便这样盯着林让的睡颜看,怎么也看不够似的,越看越是欢喜,恐怕自己是捡到了宝。
眼看着启程的时辰已经过了,林让睡得依然香甜,魏满这才轻轻唤了两声,说:“林让,起身来,该启程了。”
林让蹙了蹙眉,微微挥手,嘴里嘟囔了一声。
魏满起初没听懂,凑过去一点子,这才听清楚,林让嘴里嘟囔着:“小蛮,别闹……”
魏满:“……”
魏满气的厉害,林让明明拥着自己歇息,结果嘴里却喊着小蛮,虽然小蛮是魏满的“小儿子”,但那也不行,小儿子的醋也是要吃的。
魏满恶声恶气的说:“林让,你若再不醒,孤就在再腾你一番,怕是不怕”
魏满这样威胁着林让,果然就见到林让慢慢睁开了眼睛,眼睛里虽然氤氲着未睡醒的雾气,不过眼神清冷无比,甚是冷酷无情。
林让淡漠的看着魏满,过了一会子,十分坦然的说:“让正想再来一次,主公的滋味儿,倒是十分可口。”
魏满:“……”林让这口气,仿佛孤才是被嫖的……
队伍还要启程上路,魏满只不过虚张声势,被林让又撩了一次,二人赶紧收拾一番,从营帐中出来。
林奉见到魏满与林让一起出来,赶紧垂低头,根本不敢多看一眼。
结果一垂头,林奉便惊讶的发现,主公的手腕上,似乎有点隐隐约约的红痕……
看起来像是捆绑所致。
林奉一脸震惊,赶紧抬起头来,但这一抬头,便发现林让的耳垂破了。
林奉一时间也不知该抬头好,还是该低头好,总觉得怎么样都万分尴尬。
最可怕的是,当事人却第一点子也不觉得尴尬,十分坦荡……
一行人很快启程,准备往京城而去。
这一路上没什么特别的事情,林让只是发现,林奉不知怎么的,总是偷看自己,有的时候被自己抓包,还会一脸“淡定”的转过头去,装作根本没有与自己对视一般。
林让十分奇怪,但不明白林奉到底是什么意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