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满一听,更是愤毒不已,冷声说:“没成想人主如此歹毒,三番四次不让孤相见脩儿,原是将脩儿折磨至此!”
林让搭住魏子脩的脉搏仔细诊看,说:“倒不是什么致命的毒素,只要能按时服药,很快便能清除。”
虽是如此,但魏满仍然十分生气,想自己当年保护小皇帝一路入京,不管是陈继还是陈仲路,都不同意小皇帝登基,魏满是拼尽全力保护小皇帝,才能叫他坐上今日的宝座。
魏满被小皇帝赶出京城,削了大将军的头衔不说,如今魏满的义子也惨遭毒手,魏满如何能不愤毒
魏满眼神冷漠,带着一股杀意,说:“没成想孤一手养大的,竟是一只狼狈子,如今狼狈长大了,竟要反咬孤一口。”
魏子脩安慰魏满说:“父亲,脩儿无事,而且……不瞒父亲,脩儿已经拿到了开锁的钥匙,只是身在禁庭之中,还能替父亲打探消息,若人主真的要对脩儿下毒手,脩儿知道轻重,会及早抽身。”
那日里小皇帝饮醉,魏子脩已经替换过锁链的钥匙,他在宫中这么多年,早就培养了自己的眼线和人脉,想要偷梁换柱还是容易的。
小皇帝恐怕至今还不知道,他日日夜夜佩戴的钥匙,其实是个冒牌货。
魏子脩之所以不走,是想要帮助魏满再打听一些消息,人在禁庭之中,很多事情都能提前知晓,免得杀一个措手不及。
众人正在说话,便听到“踏踏踏”的脚步声,似乎有人往这边而来,朝着寝宫来了。
不止如此,那声音还很大,似乎是一群人。
“人主息怒!人主息怒啊!”
“是啊人主,虢将军应该也不是……不是有意怠慢人主的。”
“可能……可能是今日贺寿的宾客太多……”
那些太监们的话还没说完,小皇帝已经一甩袖袍,愤怒的冷笑了一声,说:“不是有意你说的对,怠慢,就是怠慢这二字,朕看他虢氾就是故意而为之!故意给朕看他的脸色,故意让朕吃他的下马威!”
竟是小皇帝回来了!
刚刚魏满和林让是看到小皇帝去贺寿,这才进宫来的,没成想小皇帝贺寿这般快就回来了。
其实按照原定计划,小皇帝今日要在虢氾的府宅待到很晚才会回宫,但是没成想中间发生了一些意外。
小皇帝的御驾来到虢氾的府宅门口,虢氾并没有前来迎接,反而是让他手下的管事儿过来迎接,说虢氾大人还在内里准备。
皇上前来贺寿,主人家却不出面,这谱子未免也太大了一些。
小皇帝知道虢氾手握重兵,便忍下这口气,硬着头皮走进去,哪知道还有更可气的。
宴席的排位才是最可气的,小皇帝的席位竟然在虢氾后面,什么还在准备都是扯淡,虢氾早就坐在席上,坐了主席,正在和大家推杯换盏呢。
身边一群人巴结拉拢着虢氾,说尽了好听的话儿。
小皇帝一看这场面,险些气得头皮发麻,一阵阵眼前发黑,虢氾分明是给自己了一个下马威。
小皇帝素来都低眉顺眼的,一直拉拢虢氾,如今真的忍无可忍,于是冷笑了一声,当场转身便走,离开了宴席。
虢氾还以为小皇帝依然会放低姿态巴结自己,哪知道小皇帝转身便走了,甩给自己一个好大的脸面儿!
小皇帝从虢氾府中出来,立刻让人起驾,直接回了皇宫。
因此魏满与林让被小皇帝杀了一个回马枪,有些措手不及,小皇帝已经到了跟前,这时候再出去,恐怕会与大队人马碰面。
魏子脩赶紧说:“快,藏起来。”
皇上的寝宫可不像是馆舍那么简单,寝宫很大,摆设也很多,魏满与林让赶紧拉开一个存放简牍的柜子,便躲了进去,轻轻关闭柜门。
“吱呀——”
也就是前后脚的事情,殿门被内使们推开,小皇帝一身龙袍,黑着脸从外面走进来,“啪!!!”一声,劈手将冕旒砸在地上。
一时间冕旒发出“噼啪——”的声音,上面的玉坠碎的满处都是,飞溅开来。
内使们大气儿也不敢喘,赶紧趴在地上磕头,说:“人主息怒,人主息怒啊!”
小皇帝气愤到了极点,冷声说:“都滚出去!”
“是是是!”
“快走快走!”
“都退下。”
内使们赶紧退出殿去,“轰!”一声将殿门关闭,一时间殿内只剩下小皇帝与魏子脩,当然还有小皇帝看不到的魏满、林让。
小皇帝一脚踢开地上的冕旒,从外面走进去,便看到了案几上摆放着的菜肴,从早膳到晚膳,魏子脩是一口也没食,药也没有动。
小皇帝走过去,坐在榻边上,魏子脩已经重新躺在榻上,面朝里,一动不动。
小皇帝在外面受了委屈,心中十分不舒坦,看到魏子脩之后,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儿,一个月前,他们还有说有笑,四五年前,他们还亲密无间。
小皇帝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是了,都是自己,都是自己毁了一切,当年选择虢氾来制衡魏满,如今虢氾的势力已经不可遏制,又该用谁去制衡虢氾呢
小皇帝唯一想到的人就是魏子脩,这么多年来,他身边再没有其他可信之人,可魏子脩是魏满的义子,如果让魏子脩选择,一定不会站在自己身边。
小皇帝就这样呆呆的坐着,冥想了许久,走过去将案几上的菜肴端起来,试了试温度。
晚膳还是热的,便盛了一些,端到榻边上,对魏子脩说:“子脩,食点东西罢,你总是不吃饭,朕会心疼的。”
魏子脩实在没忍住,冷笑了一声,却不转过头来。
小皇帝一点儿也不气魏子脩的冷笑,态度很好的说:“多少食一些,就算是不和口味,也吃一些,若是不然,子脩你想食什么,朕叫膳夫立刻去做来,可好”
小皇帝说的温柔款款,仿佛是在意爱惜魏子脩一般。
小皇帝见他又不说话了,便说:“你放心,是无毒的。不信的话,朕给你试吃便是了。”
他说着,真的食了一口。
魏子脩本不想理会小皇帝,但就在此时,“嘭!”一声轻响,似乎是堆放简牍的柜子里传出来的。
魏满与林让藏在柜子里,柜子里堆满了简牍,魏满身材高大,进去之后不小心碰到了简牍,那卷简牍没有立刻掉下来,而是挂在半空中,过了一会儿这才坚持不住掉了下来。
小皇帝听到声音,立刻粗眉,说:“什么声音”
魏子脩一眯眼目,见他要起身去查看,突然坐起身来,锁链发出“哗啦!”一声,说:“我吃。”
小皇帝本要站起来查看情况,魏子脩这么一说,立刻吸引了小皇帝的注意力,赶紧欣喜的坐下来,舀了饭菜喂给魏子脩。
小皇帝的动作很是温柔,吹凉一些喂给魏子脩,生怕烫了他,还说:“明日想食什么,你若有喜欢的菜色,便告诉朕,朕叫膳夫们做了,你要按时用膳才是呢。”
魏子脩一脸冷漠,张口食掉小皇帝送来的菜肴,没有说话。
眼看着饭也吃了,这里是寝宫,小皇帝并没有离开的意思,魏子脩有些着急,必须遣开小皇帝,才能叫魏满与林让出去,否则这么呆一晚上,绝对会被发现。
魏子脩眼眸微微一转,立刻劈手打翻了菜肴,“啪!!”一声,菜肴洒了小皇帝一身。
魏子脩突然捂住自己的腹部,跪在榻边上开始干呕,一脸痛苦的模样。
魏子脩这几日不怎么用饭,脸色比往日苍白很多,突然装作不舒服,小皇帝根本没有怀疑,赶紧冲过去扶住魏子脩,都顾不得身上肮脏。
“子脩!子脩你怎么了别吓唬朕啊!”
魏子脩装作腹部剧痛的模样,小皇帝慌张的说:“不……不可能,朕没有在菜中下毒,难道是旧疾又发了”
他说着,赶紧大喊着:“太医!快传太医过来!”
门外听到里面的吵闹声,内使赶紧推门进来,看到魏子脩病倒,内使们登时慌乱一团,赶紧冲出去叫太医。
太监们全都被支走,小皇帝却还没有离开,魏子脩眼眸一动,便十分艰难虚弱的对小皇帝说:“水……我想饮水。”
“水……”
小皇帝慌张的站起身来,说:“等等,朕这就去给你拿。”
小皇帝跑到案几边,壶中却没有水,赶紧跑出殿去叫人,不过方才内使都被小皇帝指使的去找太医,外面没什么人,小皇帝便慌慌张张的跑远了一些去叫人。
小皇帝一走,魏满与林让赶紧从柜子里出来,魏子脩连忙说:“义父、列侯,快走,等一会儿便来不及了,脩儿自有分寸,还请义父放心。”
魏满虽十分生气,但仍然要以大局为重,低声说:“保重。”
他说着,赶紧带着林让离开大殿,往偏僻的地方去了。
魏满与林让出了宫,仍然十分气怒,说:“当年孤便不应该救他,好一个狼狈子,竟还给脩儿下毒!”
林让淡淡的说:“主公稍安勿躁,公子中毒并非很深,而且并不致命,想来人主还是有所顾忌的。”
二人刚进入馆舍,姜都亭好似在等他们,上前禀报,说:“主公,虢氾那边有动静。”
因着魏满知道虢氾不安好心,想要在筑台动手脚,回来之后便派人紧盯着虢氾。
今日是虢氾的寿宴,很多大臣都要到虢氾家里赴宴,虢氾有动静也说得过去。
魏满冷声说:“这虢氾,还有什么伎俩”
姜都亭说:“此次筑台的事情,虢氾的目标,似乎不只主公一个。”
魏满眯了眯眼目,说:“不只是孤”
姜都亭点头说:“是,虢氾的目标,还有人主……”
小皇帝来参加虢氾的寿宴,那是天大的荣耀,不过因着虢氾实在太拽,一时激怒了小皇帝,小皇帝竟然转身走了,可谓是甩了虢氾一个大嘴巴子,而且是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子。
虢氾心中十分不忿,生气的何止是小皇帝一个人,虢氾也十分愤毒,觉得小皇帝翅膀硬了,不给自己面子,必须给他一个教训才行。
除了虢氾,杨镇东也想给小皇帝一个教训,他被软禁在家中,根本没有办法来参加寿宴,便叫自己的侄儿杨倞代替出席寿宴。
虢氾脸面儿不好看,没人敢过来攀谈,杨倞便走了过来,主动攀谈说:“虢将军,侄儿真是替您不值呢!”
“哼!”
虢氾冷笑一声,说:“有什么不值,咱们这做臣子的,不就是这样么,鞍前马后的伺候着,人主想要甩脸面,那便甩脸面,何曾在乎过咱们的想法”
“是了!”
杨倞赶紧应和,说:“虢将军,我叔父可就是一个典范啊,如今已经被小皇帝罢免了兵权,软禁在府中,下一个……可就是您了!”
虢氾看了一眼杨倞,杨倞说:“今日小侄儿过来,就是受了叔父之嘱托,前来与虢将军商议……筑台封将的事情的。”
虢氾冷冷一笑,说:“侄儿,你随我来。”
宴席上人多嘴杂,二人便直接离开了宴席,来到虢氾的房舍中详谈。
把门紧闭,只剩下两人,杨倞这才低声说:“虢将军,筑坛的事情,可准备好了,有什么需要小侄儿帮忙的么”
虢氾冷声说:“筑台的事情,你们无需操心,石料早就准备好了,这几天雨水大,经过这么一冲,必然叫那石台像土堆一样松软,到时候……那小皇上与魏满上了石台,我看他们还有没有命下来!”
杨倞一听,面上都是惊喜,说:“是了,如此一来,就算小皇帝命大,只是受伤也没有干系,按照虢将军的兵力与人脉,定然能将整个皇宫控制起来,就让小皇帝好好养伤罢!”
杨倞拱手笑着说:“那就提前恭喜虢将军了。”
加封当日。
魏满早早便起了身,穿戴整齐,对着青铜明镜整理自己的衣冠,林让还躺在榻上,因着时辰太早,还未起身。
魏满整理妥当,这才去叫唤林让起身。
魏满轻车熟路的将林让头枕下面的银针全都拿出来,放在一面儿,这才倾身过去,在林让额头上一吻。
林让还未醒来,起床气很足,眯了眯眼睛,一蹙眉,就要伸手去抓头枕下面的银针。
哪知道一摸什么也没有,还使劲伸手摸了摸,仍然什么也没有。
魏满早就料到会是如此,便笑着说:“起身了,一会子还要进宫,再不起便来不及了。”
林让没有摸到银针,眯着眼睛不说话,似乎还在睡,魏满便凑过去,亲在他的唇角上,一连亲了七八下,不停的亲,仿佛啄木鸟一样。
最后林让真的忍无可忍,因着他的嘴角都麻木了,撞得有点疼,这才挣开了眼目,阴森森的盯着魏满。
魏满一笑,自信满满的骚气外露,说:“乖,起来了,看着孤如此俊美的容颜,还起不来么”
林让淡漠的说:“若是庐公子,可能让会醒来。”
魏满:“……”
魏满一阵咬牙切齿,心想着庐瑾瑜那是仗着自己年轻,他如今才十九岁,指不定五年之后就长残了,大不如自己。
林让“报了仇”,这才起身来洗漱更衣,整理妥当,跟着魏满准备进宫去,参加加封典礼。
加封庆典非常隆重,因着说虢氾的提议,小皇帝也应允了,文武百官都会到场,场面十分宏大。
魏满是今天的主角,一到场地之后,官员们立刻前来巴结,都拱手说:“恭喜骠骑将军,恭喜啊!”
“魏公年纪轻轻,便高居骠骑将军,日后定然不可限量!”
“正是,魏公对人主忠心耿耿,天地可鉴,人主不加封魏公,还能加封谁呢”
大臣们你一言我一句的巴结着魏满,魏满心中知道他们没有几分真挚之情,但到底十分受用。
大臣们正说着,那面儿又有人走了进来,便是后将军虢氾了。
倘或魏满今日加封成功,那么他的地位就比虢氾还要高了一头,凌驾于虢氾之上,按理来说,虢氾应该不赞同这件事情的。
但虢氾心中有鬼,他想让魏满与小皇帝,今天上得去石台,便再也下不来。
因此虢氾心情大好,走进来之后,还亲切的对魏满拱手,说:“魏公!今日是魏公的大喜日子,我便先恭喜了!”
魏满眼看着虢氾装模作样,便也跟着装起来,拱手说:“后将军看您说的,咱们同朝为官,蒙受皇恩,不过是忠心为主罢了,是也不是”
虢氾干笑了两声,他是马匪出身,到底没有魏满会装,魏满这场面话儿说的溜溜的,虢氾差点当场吐了,那嫌恶的表情几乎表露在脸面上。
虢氾并没有再说话,只是冷笑着便离开了,心想着看你一会儿还要怎么笑得出来,现在便叫你再得意片刻。
“踏踏踏……”
随着跫音而至,众人一看,赶紧全都躬身行礼,山呼:“拜见人主!主人万年!”
原是小皇帝来了。
昨夜里头刚刚下过了雨,空场上都是雨水,小皇帝的鞋子踏着雨水,从远处走过来,一身龙袍加身,负着手,微微仰着下巴,显露出一股老成与威严。
而就是这样的皇帝,他今年不过十三四岁,还是个半大的少年。
小皇帝从远处走过来,朗声说:“各位都是国之栋梁,不必拘礼,平身罢。”
众人谢过之后,这才起身。
小皇帝便把目光公落在魏满身上,笑的很是亲和,说:“现在便开始加封罢。”
很快,加封典礼便开始了,小皇帝与魏满登上高台,准备受封印信。
魏满临走之时,看了一眼林让,林让点点头,没有过多的表情,而那虢氾则是一脸的得意,仿佛要受封的不是魏满,而是他自己一般。
虢氾的嘴角挑着狰狞的笑容,眯着眼睛看着小皇帝与魏满的背影,眼看他们一步步走上高台,心中兴奋无比,额头上的青筋都在蹦动着。
只差一点点……
就差那么一点点,筑台马上就要倒塌,场面混乱,虢氾会趁机宣扬,这是老天爷的天谴,老天爷的授意,不让魏满加封骠骑将军。
然后以人主受伤为名,趁乱挟持人主回宫,将人主软禁起来,这天下,便是他虢氾的了。
虢氾想的很好,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大权在握的场面。
虢氾与身后的杨倞对视了一眼,杨倞的目光也同样兴奋异常。
然而……
明明昨夜下了一场暴雨,之前也连日的阴雨连绵,但小皇帝与魏满走上石台,一步、两步、三步……
一步步高升,一步步逼近顶峰。
却什么也没有发生……
小皇帝与魏满很快便站在了石台的最顶端,小皇帝将托盘中的印绶拿起来,魏满立刻拱起手来,抱拳下跪,单膝跪在地上。
小皇帝的声音带着一股少年的清冽,朗声说:“魏卿乃我武家天下之栋梁,望魏卿日后,尽心尽力,匡扶我武氏江山!”
魏满眯着眼睛,将手举过头顶,擎过印信,说:“卑将多谢人主恩典。”
印信捧在魏满的手中,雨过天晴的天色无比湛蓝,夏日里的日头十分浓烈,照耀在魏满手中的印信之上,闪烁着逼人的锋芒。
虢氾等啊等,一直在等,就等着石台“轰隆——”一声坍塌下来,但是石头怎么也不塌,不止如此,而且坚固异常。
虢氾那兴奋的表情,在魏满接到印信的那一刻,慢慢的凝固在了面上,一点点的凝固,仿佛是冰冻的河水一般,甚至能听到“咔嚓嚓”结冰之声。
身后的杨倞连忙小声的说:“虢将军,这……这怎么回事,石台没塌啊!”
虢氾也不知怎么回事儿,他只知道现在自己心情甚是不好,听到杨倞的“质问”,心情当真是差到了极点,说:“我怎么知道!”
杨倞平白无故被骂了一句,心中冷嘲热讽,这虢氾果然是马匪出身,实在不着调,若是将这事儿交给自己,也不会如此尴尬。
现在好了,简直便是给魏满做嫁衣,当着文武百官之面,大肆册封魏满这个骠骑将军。
要知道如今朝中大将军之位悬空,骠骑将军便是第一把手,今日魏满受封,便凌驾于虢氾,还这般大张旗鼓,真是怕魏满的名声不够壮,虢氾也算是大公无私了!
虢氾心里熬得难受,这时候林让还上来插刀,冷酷的面上带着一丝笑容,说:“虢将军似乎在等待什么,但仿佛落空了。”
虢氾一听,立刻侧头去看林让,心里恨得那叫一个咬牙切齿。
受封很快结束,小皇帝与魏满从高台上步下,虢氾的脸色更是铁青难堪,眼看着小皇帝便要起驾离开,虢氾心中是越想越不甘心。
虢氾的计划还未开始,便已经落了个空,如何能便这样算了,他眯了眯眼睛,干脆转身提前离开。
虢氾走出场地,招来了身边亲信,低声说:“去,让一行精兵扮成死士的样子,一会子袭击人主的车驾。”
亲信吓了一跳,说:“主公,这……”
虢氾冷眼扫了亲信一眼,说:“不必当真剁了人主,给我制造混乱,令人主受伤,今日就算高台不塌,我也必定要将人主擒住,软禁起来才是,谁也不能拦我!”
“是!”
那亲信只觉十分冒险,但还是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小皇帝上了车驾,准备离开,众人列队恭送,眼看着小皇帝的辎车缓缓开走,这才收拢了行礼的动作,又开始对魏满道喜。
“恭喜魏公!”
“恭喜骠骑将军!”
“要我看,这大将军之位,日后也必然是骠骑将军的啊!”
众人真是什么好听便捡着什么说。
魏满环视了一下四周,便看到了虢氾,虢氾不像之前那么嚣张,此时此刻正藏身在后排,似乎不准备与魏满攀谈了。
但是魏满哪里给他这个机会,明摆着想要上前去打脸,笑着走过去,说:“虢将军,今日我魏满能筑台加封,还有赖虢将军的鼎立扶持,孤还未来得及多谢虢将军。”
虢氾脸色狰狞,额角上青筋暴动,一脸咬牙切齿的模样。
就在此时,突听远处传来混乱的声音,有人大喊着:“有刺客!!有刺客!人主受伤了!”
虢氾一听,是自己的计策行通了,赶紧虎目一瞪,装模作样的说:“禁庭军何在!随我前去护驾!”
虢氾赶紧招呼着自己的亲信,往前飞奔。
这禁庭之中应该都是小皇帝自己的禁卫军,但是虢氾一招呼,竟然从四面八方涌出来一堆虢氾的亲信。
文武百官被吓了一跳,纷纷不知情,立在当地不敢动弹。
虢氾则是指挥着军队,快速向前扑去。
魏满蹙了蹙眉,林让却说:“主公稍安勿躁,若是此时暴露了主公的兵马,很可能被人盖上一顶大帽子,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魏满的军队就在附近,但是名不正言不顺,如果突然冲出来救驾,不知小皇帝会不会领情,别到时候救驾成功,反被咬一口,疼得还是自己。
却说虢氾早有准备,他的亲信扮成死士的模样,偷袭了小皇帝的车驾。
小皇帝根本没有防备,车驾突然停下来,马匹受惊,不停的尥蹶子,小皇帝赶紧抓住车框,以免被甩下去。
就在此时,“哗啦!”一声,那刺客竟然掀开车帘子,一把将小皇帝直接拽出了车驾。
小皇帝吃了一惊,想要反抗,不过他才十三四岁,又并非高壮的类型,根本无从反抗,不等他反应过来,那刺客已经手起刀落,一下砍在他的腿上。
“嗬……”
小皇帝倒抽一口冷气,疼的满头是汗,冷汗瞬间堕落下来,染湿了小皇帝的鬓角,头冠“啪嚓!!”一声掉在地上,鲜血顺着双腿染红了龙袍,“滴答滴答”的落在冕旒之上。
那刺客只是砍伤了小皇帝,但并不致命。
虢氾的人马已经从后面赶过来,大喊着:“救驾!快救驾!保护皇上!”
虢氾亲自冲过来,一把拉起小皇帝。
“嗬!”
小皇帝又抽了一口冷气,因着虢氾的动作实在粗暴,一拽之下,小皇帝甚至能听到自己伤口撕裂的声音,疼的更是全身无力。
虢氾扛起小皇帝,“咚!”的一下直接扔进车驾中,毫无诚意的朗声说:“卑将救驾来迟,还请人主责罚!”
他都不等小皇帝回话,已经又说:“皇上,此地不宜久留,恐还有刺客伏击,请快随卑将离开。”
虢氾说着,便一把放下车帘子,对外面大喝:“走!去安显殿!”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车驾已经快速开走,一路疯狂的颠簸着,飞马疾驰。
小皇帝疼得歪倒在辎车中,满脸冷汗涔涔,领口都染湿了,伸手按住自己的伤口,声音沙哑的说:“虢将军,为何开去安显殿送朕回寝宫,传太医到寝宫。”
虢氾却狰狞一笑,微微垂着头,看起来十分本分的模样,抑制着自己兴奋的笑容。
“人主,寝宫危险,恐怕已经被刺客控制,还是去安显殿静养为好。”
他说着,还着重咬了“静养”二字。
安显殿的确是历代皇帝静养的地方,但也是历代皇帝去世的地方,小皇帝的哥哥,少帝就是在安显殿,被佟高一剑砍死的。
小皇帝听到这里,目光震惊的看向虢氾,嗓子干涩的滚动着,心中狂跳不止,面上不动声色的说:“虢将军多虑了,朕以为寝宫十分安全,送朕会寝宫便是了。”
虢氾慢慢抬起头来,脸上狰狞的笑容也随之展现了出来,嗓音沙哑的说:“人主,您可能还不知道,如今朝中乱党纠结,您还是去安显殿,安全一些,否则……卑臣很难保证人主的安危啊。”
小皇帝心中“咯噔”一声,他听出来了,虢氾这是在威胁自己。
小皇帝眼眸动了动,面上没有太多的表情,车子还在飞快的疾驰着,就在这一刹那,小皇帝突然一个侧身,不顾自己伤口,便要往车外扑去。
虢氾见他一动,似乎早就料到了小皇帝的意图,一把抓住小皇帝的背心,生生将他拽了回来。
“啊……”
小皇帝口中泄露出凄惨的通呼声,虢氾一把将人拽回来,按在马车的地板上,狠狠的撵着他腿上的伤口。
小皇帝面色苍白一片,浑身瑟瑟发抖,使劲的摇头,头发瞬间散落下来,想要挣扎都没有力气。
虢氾笑了一声,说:“人主还是别费那些力气了。”
车子很快开到了安显殿前,虢氾一把拽起小皇帝,小皇帝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的境地,被拖拽着便进了安显殿的大门。
虢氾将他一下丢在榻上,冷笑说:“还等什么没看到人主病得厉害,去给人主请太医过来。”
“是!”
太监们战战兢兢,不敢有违,一路小跑着去请太医。
太医很快便跑了过来,“咕咚!”一声跪在榻前,眼看着人主满腿鲜血,赶紧就要上前包扎。
哪成想却被虢氾一把拦住,说:“太医令,没看到人主受了惊吓,害了风寒么,开一些散寒镇定的汤药来,便是了。”
太医令震惊的看着虢氾,说:“这……这……虢将军,人主这是……”
这哪里是什么害了风寒的模样,明明是受了外伤。
虢氾显然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不让太医令上前包扎,威胁的说:“动作快些,不要磨磨蹭蹭,开散寒的方子来!”
太医吓得瑟瑟发抖,身后的亲信还走上前来,“唰——”一声拔开宝剑,抵在太医令的脖子上。
太医令根本拗不过虢氾,只好战战兢兢的写了一个风寒的方子,交给虢氾。
虢氾“哈哈哈”大笑着,说:“好,好得很!太医令退下罢。”
太医令如蒙大赦,赶紧想要退出去,虢氾却突然开口说:“太医,人主偶感风寒,需要静养,太医……可记下了”
太医令转头看着瘫在榻上,面无血色的小皇帝,心中害怕的直打颤,硬着头皮说:“是是……小人记下了,只是……只是虢将军,这人主失血过多,还是包扎一番比较好,否则……否则人主突然病逝在安显殿的话,恐怕会……会为将军也引起了很多麻烦,不是么”
太医令十分会说话,虢氾一听,冷声说:“你说的也有道理,简单止血便可,无需多事儿。”
“是,小人遵命。”
太医令赶紧给小皇帝包扎一番,不敢多话,就退出了安显殿,连滚带爬的跑走了。
太医令退出安显殿,跑出很远,赶紧往偏僻的地方去,藏身在一个偏殿中。
“吱呀——”一声,很快有推门的声音。
从外面走进两个人来,竟是魏满与林让二人。
太医令见到魏满,赶紧说:“魏公,您可是来了!”
原来这太医令昔日里乃是林奉的属下,林奉曾经也担任过太医令,当时这位太医令还是个太医,如今高升了太医令。
太医令赶紧对魏满说:“小人……小人见过了人主,人主受伤了,双腿都是刀伤,那虢氾,简直是狼子野心,不让小人开止血的伤药,反而让小人开一些散寒的伤害药,而且那架势,似乎是想要将人主软禁在安显殿中!”
林让最是淡定,面无表情的说:“想来是虢氾为主公做了嫁衣,心有不甘,因此狗急跳墙了。”
魏满冷笑一声,说:“人主算计来算计去,千算万算,最后到是把自己给算计了进去,终是失算……”
魏满说到这里,眯了眯眼睛,冷笑变成了一种游刃有余的笑容,轻声说:“通知子廉,看来……该到孤举大事的时候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让宝:听说干事业的男人最帅,让我看看_
魏老板:挺胸抬头!o////////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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