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让把魏满拽过来一些, 低声说:“魏公, 你做什么”
魏满一脸“无辜”的说:“什么做什么”
还装傻充愣起来。
魏满又说:“你可不要冤枉孤, 连庐瑾瑜都说了, 孤是不下心撞得他,再者说了,男子汉大丈夫, 轻轻撞一下怎么的还能少块肉不成”
魏满说的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特别正义, 好像庐瑾瑜才是那个较劲儿的。
林让举起手来晃了晃,说:“不是一下,是五下。”
魏满:“……”
魏满心说,五下怎么的,要是依着孤的性子, 就撞五十下,最好把庐瑾瑜那张清秀的脸面儿给撞瘪了,看他还当什么男神, 如何晋升初恋。
庐瑾瑜不知今日骠骑将军是吃错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看着你自己的眼神总是如此“邪佞”,好像自己是敌方派来的细作一般……
众人都已经到齐, 魏满仍然落座在主席上,武德官位不算是高,但是今日坐得也比较靠前,谁让人家已经变成了吴氏的准女婿了呢
武德也算是扬眉吐气了,微微昂着下巴, 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了上手的位置站定,却不坐下来,十分谦虚的与魏满客套。
魏满心中冷笑,不过面子上十分温柔,说:“武德,你坐,你生擒陈仲路,立了大功,如今又得到灵香郡主的青睐,改日定能飞黄腾达,说不定啊……能盖过孤这个骠骑将军一头呐。”
武德一听,心中登时警铃大震,“咕咚!”一声便跪了下来,磕头行大礼,说:“主公何出此言呢卑将……卑将对主公赤诚之心,不求功名利禄,只求这辈子忠心耿耿的追随主公,于愿足矣!”
魏满心说,你的赤诚之心还忒多,对香儿也是赤诚之心,对自己也是赤诚之心,孤看……是没安好心罢!
魏满皮笑肉不笑的说:“今日喜事儿,如何说这些呢来来,快起身。”
订婚宴席很快就开始了,最欢心的怕不是准备飞黄腾达的武德,而是小灵香了。
小灵香肖想武德,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仿佛是吃了秤砣一样,非要喜欢武德。
如今能与武德订婚,小灵香十分欢心,脸上挂着美滋滋的笑容,笑的可甜可甜,只要看一眼小灵香的笑容,似乎都会长蛀牙!
小灵香笑的合不拢嘴,众人却觉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可惜的很,也酸气的很。
吴敇黑着脸,一身介胄站起身来,看起来十分威武雄壮,手里还提着兵刃,大步走到了武德面前,“唰——”的一摆兵刃,说:“武德,来来来,要做我吴家的女婿,手底下没有真刀真枪是不行的,今日便让我吴敇领教领教,我丑话可说在前面儿,你若是输了,今日可别想与我妹妹订婚!”
“哥哥!”
小灵香赶紧站起来想去阻拦,却被林让抬手拦住。
小灵香一看,十分着急,把求救的目光投注给庐瑾瑜,庐瑾瑜是林让的男神,又是吴敇的心上人,这个时候能说动林让与吴敇的,怕是庐瑾瑜无疑了。
不过庐瑾瑜一脸悠闲的坐在席位上,似乎没有一点子着急的模样,好像故意无视了小灵香的目光,看都没看见。
庐瑾瑜不管,吴敇已经走到了武德面前。
武德有些为难,一来吴敇可是他的大舅子,怎么敢跟大舅子动粗
而且这个未来的大舅子,可是有钱有权的主儿,一不小心得罪了,往后里后患无穷!
二来嘛……
这二来,武德也深知,自己的武艺与不要命的吴敇根本没法子比拟,若是输了,岂不是在订婚宴席上出丑
武德赶紧说:“这……吴少将军,卑将区区武艺,怎么敢与……”
他的话还未说完,吴敇已经出言打断,说:“狗屁!什么区区武艺!我吴氏的姑爷,不能只是区区武艺!来!”
林让笑眯眯的开口说:“是啊,今日宴席,正好儿,让各位开开眼界,看看吴氏的姑爷到底有多厉害,武将军,您便不要谦虚了,比划比划,就当是幸酒助兴了,如何”
林让简直是掏出了一副奸臣口气,说的十分随便,好像唯恐天下不乱似的。
魏满有些没辙,无奈的摇了摇头,不过满眼都是宠溺,似乎特别喜欢林让这奸臣的口气。
小灵香急得不行,本来想求林让帮忙的,结果现在呢
帮倒忙!
武德被逼无奈,如今不比划的话,不只是成为了孬种,而且还扫兴。
武德只好硬着头皮,说:“那……卑将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吴敇挑起一面的嘴唇一笑,提着武器上前,错过武德的时候,低声说了一句:“你放心,我不会让妹妹守寡的。”
武德额头上都是冷汗,随着吴敇走出了大殿。
魏满站起身来,笑着说:“即使如此,咱们也出去观摩观摩,这吴敇与武德,都是咱们盟军中的大将,如此比武,可不是常见的,诸位可要睁大眼睛看清楚啊。”
大家也都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便全都随着魏满走出来观看。
大家来到殿外的空场上,这里可是淮中的皇宫,地方大得很,想要随便找个比武的场地,再容易不过了。
吴敇将枪一甩,发出“呼——”的一声,也不矫情,立刻刺出一枪,率先攻向武德。
武德不敢硬拼,一来是不好剥了吴敇的面子,另一方面也是不敢与吴敇正面交手,怕自己吃了亏去。
武德将剑一甩,保持平衡,长袍在空中旋转,发出“哗啦啦”的声音,登时躲避过吴敇的强攻。
在昏暗的光线下,殿外灯火如昼,银光点点,武德翻身在半空之中,“唰——”的一旋,宽袍展开,仿佛一只空灵旋然的大雁一般。
小灵香一看,不由捧着脸,笑着说:“哇!叔叔好厉害的样子!”
林让面瘫着一张脸,一本正经的淡淡说:“不太聪明的亚子。”
小灵香:“……”
武德不与吴敇交手,一个旋身躲避开来,吴敇冷笑一声,引枪又刺。
“唰唰唰——”几声,武德都不与吴敇正面交手,来回来去的躲闪,仿佛在炫自己的轻功。
别看武德已经有些年纪,但是他轻功飘逸,再加上今日穿着华贵,平添了一股剑客的潇洒飒沓之感,比武倒成了武德的“秀场”。
吴敇一连刺了七八枪,武德竟然都不还手,气的吴敇头皮发麻,大吼一声,说:“你到底打是不打!”
武德赶紧拱手说:“卑将自知不是吴少将军的对手,因此不敢与吴少将军交手。”
武德说得十分谦卑,吴敇也是没辙,小灵香一看,便跑过去,抱住吴敇的衣服角,说:“哥哥——宴席都冷了,咱们去饮酒鸭!”
小灵香杀出来撒娇,那可是吴敇的宝贝妹妹,吴敇一看,实在没辙,只好作罢,挥了一下手。
魏满便说:“好了,各位请入席罢。”
众人又走回宴厅里,小灵香回头给武德眨了眨眼睛,似乎在打暗号似的。
武德见小灵香那古灵精怪的表情,不由轻笑了一声,哪知二人打着暗号,一抬头,就被大舅哥抓了一个正着……
吴敇“杀气腾腾”的走过来,举起一杯酒,对武德说:“今日我便将妹妹托付于你,但我丑话还是要说在最前面,我妹妹素小娇生惯养,吃不得一星半点子的亏,若是你不好好待她,哼,即使是嫁了出去,我照样还是会把她接回家来,你可明白”
林让一听,这吴敇还挺有先见之明的,他好像知道在既定的轨迹中,小灵香是会被接回娘家一样。
武德怎么敢不答应,赶紧拱起手来,说:“请吴少将军放心,卑将能得灵香郡主做夫人,夫复何求,绝不会辜负郡主的一番美意,也绝不会委屈了郡主一星半点子,若有此事,无需吴少将军动手,卑将自会自裁!”
“好!”
吴敇举起羽觞耳杯,说:“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武德也举起羽觞耳杯,十分豪气的与吴敇敬酒,随即二人将耳杯中的酒水痛饮。
众人开始吃酒,魏满看准了时机敬酒。这次订婚宴可不是为了武德专门准备的,林让和魏满想要趁着这次订婚宴,声援大家讨伐陈继。
陈继身在燕州,兵强力壮,而且深得民心,想要讨伐陈继,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这万事开头难,想要联军们同意讨伐陈继,更是难上加难。
因此魏满便想趁着酒意上头,再提出讨伐陈继。
这解决事情,没有什么是吃饭解决不了的,如果有的话,那就再加上一钟酒。
魏满站起身来,挨个敬酒,笑着说:“来来来,杨公,孤敬你!”
吴邗太守杨樾吃了一惊,他正喝酒食肉呢,哪想到魏满这个总盟主,骠骑将军,竟然站起身来亲自给自己敬酒。
杨樾嘴里的鸡腿“吧嗒”一声都掉了下来,还正巧掉在了汤盆里,“哗啦!”差点溅魏满一袍子的汤水。
魏满表情登时凝固,额角跳了好几下,不过竟然没有发怒,而是硬生生忍耐了下来。
魏满一脸“欢心”的说:“杨公,今日是吴氏与武德大喜的日子,咱们也饮一杯孤敬杨公,杨公可千万别推辞了。”
杨樾怎么敢推辞,只是觉得魏满今儿个吃错了药,怕是得了什么古怪的疫病,要不要去找刺史大人看看
杨樾“咕咚”吞了一口口水,又看了看魏满给自己倒上的酒水,心说……
难道这酒水中有什么古怪,饮了会傻
不然魏满平日里看自己不惯,怎么可能亲自过来敬酒
他哪里知道,魏满就是想要大家都喝高了,这才好办事儿。
杨樾硬着头皮饮了一杯,发现没什么事儿。
魏满嘴甜的很,特别会说话,又拍了杨樾两句马屁,很快杨樾便飘飘然起来。
魏满深知杨樾的为人,这杨樾贪小便宜,但是骨子里有一种侠客的冲动,是最好忽悠和动员的,杨樾一但醉了,嘴上肯定没把门儿,一定会第一个站出来应和自己讨伐陈继。
果不其然,几杯下肚,杨樾的酒量虽然不差,但也不怎么好,脸色渐渐红晕起来,果然酒气上头,“嘿嘿嘿”的对着魏满傻笑。
杨樾傻笑着,突然一把紧紧拉住魏满的手,一边笑一面说:“刺……刺……刺……”
魏满听到杨樾傻笑,还以为他“呲呲呲”的漏气儿,哪知道杨樾断断续续的说:“刺史大人,你真好看!”
魏满:“……”
若不是为了大计,此时魏满的拳头已经痒了!
岱州刺史虞子源赶紧走过来,拉住杨樾,说:“杨公,你饮醉了,来这边歇一歇酒罢。”
杨樾挥着手,“啪!”一声正巧还打在了魏满的面上,虽然只是轻轻的打了一下,其实并不疼。
不过魏满的脸色登时黑得可以。
虞子源赶紧死拉活拽,就差扛着杨樾离开,赶紧拽到席位上,让他坐下来。
杨樾坐下来,便“嘿嘿嘿”的傻笑,说:“我……我知道,你定然是吃味儿了!”
虞子源奇怪的说:“吃味儿”
杨樾傻兮兮的又说:“是啊,吃味儿!你放心好了,那个魏满不如你美貌,在我心里,你是第二美貌的,地位不可动摇!”
虞子源一听,微微眯起眼目来,说:“那……杨公心中第一美貌的人,是何人”
杨樾盯着微醉酡红的面颊,一脸正义的说:“这还用说吗当然是鲁州刺史啊!”
虞子源:“……”
魏满:“……”
魏满也听了一个清清楚楚,心里酸的不行,戳了两下林让,说:“看看你,成天招蜂引蝶的。”
林让一脸木然,说:“这第一美貌的,如何能是让,应该非庐公子莫属。”
魏满:“……”
魏满眼看着众人酒过三巡,已经醉得七七八八,便慢慢步回了上手位置,变戏法一样从袖袍中拿出一封书信来。
朗声说:“各位,静一静,孤有话要说。”
众人正在幸酒,听到魏满的声音,都安静了下来。
大家看着魏满,魏满手中拿着书信,见大家兴致高昂,就知道是时候动员讨伐陈继了。
魏满朗声说:“诸位都是我武家天下的赫赫栋梁,难怪人主会如此器重诸位,如今联军大破陈仲路贼军,本事好事儿,但如今竟有人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挑衅咱们盟军,挑衅各位将军的威严,我魏满心胸就算是再宽阔,也无法容忍!”
众人一听,面面相觑。
竟然有人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挑衅他们
要知道联军驻扎淮中,那可是示弱破竹,如今陈仲路已经死了,可谓是杀鸡儆猴,各个地方的势力都不敢在短时间内造次,这时候有人叫板,不是找死
大家伙儿喝的高了,没有平日里冷静,听到这话儿,一个个都十分气愤冲动。
吴邗太守杨樾不负众望,果然十分冲动的站起来,举着手说:“是谁!魏公您说出来,我们大家伙儿撕烂他的狗嘴!”
正中下怀。
魏满便施施然的将书信交给了身边的段肃先生,说:“就麻烦谋主,给诸位读一读这封书信。”
这封熟悉乃是陈继写给陈仲路,当时魏满派人截获下来的,书信上“明晃晃”的写着,让陈仲路拱手奉上天子之位,这才肯发兵帮助陈仲路。
众人一听,瞬间喧哗起来。
“什么!陈继也是反臣!”
“这陈继,平日里装的人模狗样,原是个伪君子”
“陈继这是公然反了!竟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呸!”
杨樾摇摇晃晃的站起来,酡红着脸色,听着段肃先生缓缓道来书信内容,气的七窍生烟,“嘭!!”一拍桌案,喝声说:“狗屁陈继,平日里满口大义,其实是个实实在在的伪君子!这等人不除,我天下将大乱!咱们联军在此,几十万大军,还怕什么陈继,杀!要我说,直接杀过去,杀他一个片甲不留!我杨樾愿做先锋!”
虞子源一看,赶紧去拉杨樾,但杨樾饮高了,太上头,话从口出,都不走心的,完全由着性子。
要知道陈继坐守燕州,兵力充足,论智谋,陈仲路猖狂,远远比不上陈继;论兵力,陈仲路的兵力也逊色陈继;论民心,陈仲路大修土木,僭越天子,而陈继爱护百姓,做足了场面工作。
无论是从哪里看,陈继都不是好打的。
而杨樾张口就要做先锋,这不是找死,是送死!
虞子源赶紧拉住杨樾,把人拉回来,一把捂住杨樾的嘴,杨樾“唔唔唔”的大喊,但是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有了杨樾慷激昂的发声,林让也趁机站出来,拱手说:“我联军将领,全都是有血性的英雄豪杰,陈继公然反叛,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讨伐陈继是我等分内之事,只要盟主一声令下,盟军又正好集结于此,何愁不能将陈继打的落花流水!”
“正是!”
“鲁州刺史说得对!”
“无错!讨伐陈继!”
林让的话音一落,许许多多的讨伐声音就冒了出来,大家义气高涨,不断大吼着,声音几乎冲破大殿。
这场面中,最清醒的怕是武德了。
武德一看,终于明白了魏满的“险恶用心”,他这不是想要借着自己订婚宴,忽悠盟军么
武德一时没出声,因着抗击陈继,可与抗击陈仲路不一样。
魏满一挥手,段肃先生便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联名书。
魏满将联名书擎起来,说:“各位,这里有一份联名讨伐的檄文,陈继如此大逆不道,但凡是有些血性之人,都会恨其入骨,我等便在这联名书上署名落印,将战书送去陈继,从今往后,与陈继一刀两断,势不两立!”
这联名书自然是林让想出来的。
宴席上大家喝高了,一起讨伐陈继,那也只是口头上的,自然要落在笔杆子上才行。
如果有一封大家全都签字认证的战书,送到陈继手里,那么联军就算是酒醒了,也无计可施,只剩下一条攻打陈继的道路。
魏满首先在联名书上盖下了自己的骠骑将军大印,林让十分配合,也施施然的盖上了自己鲁州刺史的印信。
吴敇一看,林让是鲁州刺史,他们都是林让的麾下,既然主公都盖了印信,吴敇哪有不追随的
于是也盖了印信。</p>
<strong></strong> 杨樾十分豪爽,推开虞子源,从怀中拿出自己的太守印信,“当!”一声就盖在上面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