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如凝滞一般的气氛中,最先出声的, 竟是那个紫发的少年, 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 一下挣脱拉着他的黑发上年, 上前两步,仰着头不敢置信的望着织田信长, 眼神暗含几分悲怆, “信长大人, 您怎么能这么做你不是很喜欢药研,很喜欢长谷部,也很喜欢宗三吗”从来都被珍藏般对待的孩子,看待事物,还有着天真的一面。
他当然知道织田信长是个什么样的人,但对待别人和对待自己, 又怎么能够感同身受。
从来,他都是被好好爱惜的啊, 在他的认知里,虽然他并不那么想承认, 被好好爱惜的也不不止是他, 还有药研、还有长谷部,还有信长大人最最喜欢的宗三。
遇到这种让他无法理解的事,自然而然就开口询问,悲伤之下,掩盖着的是对问话者的信任。
织田信长听到了问话, 却没有回头,只是目光瞬也不瞬的望定了眼前蓝色狩衣的男子。
她在等待一个答案,而她并不想等那么久。
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织田信长没什么耐心继续等待,片刻之后,蓝色狩衣的男子微微叹了口气,“如果,这是您的希望的话。”还是太大意了啊,没想到这样一点小小的破绽,竟会被对方捉住,该再感叹一次,果然不愧是这位大人吗观察入微又果断大胆,什么都看在眼中却又什么都不露分毫,该出手的时候便一击即中。
而且,出手就是毫不留情。
他这句话出口,那个神父打扮的人立刻上前一步,不赞成的道,“喂!”他怎么能开口答应这种事。
听到这声质疑,蓝色狩衣的男子和织田信长同样的没有回头,而是继续将注意力都放在织田信长身上,“不过此事说来话长,”他目光微微下垂,又似有意非有意的扫过织田信长的手,“信长大人暂时也没时间在这里听我们解释吧。”这一次,是他们耽搁得起,但他耽搁不起了。
织田信长微微颔首,并没有否则蓝色狩衣男子的说,她确实没有时间在这里听他们的解释,“既然如此,那么五天后,我在岐阜城恭候几位大驾。”
蓝色狩衣的男子微微欠身,“一言为定。”他说着,仍旧保持着有礼的姿态笑了笑,“那么,我们就先告辞了。”
“请便。”织田信长回了个相同的笑容,礼貌有余,其他不足。
但这样,已经是足够了。
到目送几人离开,忍了半天的木下秀吉才开口,“主公大人,为什么要这几个人离开”他反应也是不慢,自然看出自家主公是捉住几人的软肋了。虽然不太明白为什么说到折断几把刀就让对方反应这么大,但听主公大人的意思,似乎同样的刀剑有着什么联系。所以哪怕不明白原因,也不妨碍木下秀吉推断出这事是完全对他们有利的。
既然都这样了,那为何还要等上五天什么的哪怕现在急着赶路,不便在此地处理,也能把几个人直接带回岐阜。
毕竟被袭击了两次,木下秀吉也迫切的想要知道到底那些怪物是怎么回事,又该怎么对付,对上这些东西没有丝毫还手之力太让人憋屈了。
说句实话,自从跟随织田信长以来,木下秀吉还没吃过这么大的亏。
织田家家臣因为织田信长的战无不胜养出的那种骨子里的傲气,他也有。
明智光秀也是不解,所以在木下秀吉开口之后,也跟着开口询问,“主公大人……”
然后不等明智光秀的话问出口,已经早就咬牙强撑到极限的织田信长眼前一黑,直挺挺的向地上倒去。
从刚才和那些人对话开始,织田信长眼前就一阵阵发黑,失血过多的后遗症涌上来,连指尖都开始泛冷,能撑到现在,她已经是用尽了全部的自制力了。
“主公大人!”明智光秀大惊失色,想也不想的伸手接住织田信长,看着自家主公惨白的脸色,慌得像是完全没有了主张,“您没事吧”
“主公大人!”木下秀吉也是神色都变了,在战场上生死不论的汉子在瞬间,脸色煞白一片,像失血过多的人是他自己似的。
明智光秀顺势跪在地上,抱住织田信长的肩膀,“主公大人”
毫无知觉的倒在他怀里的人,没有半分睁开眼睛的意思。
在心情惊慌失措之中,明智光秀察觉到了手里的异样后,换了只手托住织田信长,他稍微摊开自己的手掌,只见上面满是鲜血淋漓,这不是他的血,是主公大人的。
于是明智光秀的目光顺着自己的手落到织田信长肩膀被染红的盔甲上,“遭了,是刚才的枪伤。”
刚刚主公大人看起来伤得并不重,现在成这个样子,多半是因为在打斗中撕裂了伤口,更或者是……伤上加伤。
“快,快,快给主公大人包扎下伤口。”木下秀吉跪在织田信长另一边,把手上的刀往旁边一扔,就准备去解织田信长的盔甲。
织田信长失去意识其实只有片刻,木下秀吉手才伸过碰到她,她就恢复了意识,“等等。”
“主公大人,您醒了。”木下秀吉看到织田信长睁开眼睛,心底一下就松了口气,“您身上的伤口一直在流血,需要包扎一下。”
“唔……”从未有过的,向来果决的织田信长也露出沉吟之色。
她当然知道她的伤口需要包扎,再这么流血流下去她还没回到岐阜就得死于失血过多。
但是现在有个很严重的问题,包扎伤口得脱衣服吧,这衣服一脱,她的马甲不就被扒了
之前在战场上,她身边要么是奶兄,要么有知道她身份的暗卫,偶尔受伤包扎个伤口完全不是问题。
但问题在于这次回岐阜,织田信长既没带着平手泛秀,也没带着池田恒兴,知道她身份的暗卫也在刚才对阵那群怪物的战斗中力战而亡。
现在唯二在她身边的,就只有完全不知道她真实身份的明智光秀和木下秀吉。
所以,这是因果报应吗她刚才要扒人家马甲,现在也就陷入被扒马甲的风险中。
早知道,她怎么也该带上恒兴的!
(远在岐阜的池田恒兴连打三个喷嚏,一脸莫名其妙。)
这样奇怪的想法也只是一闪而没,向来不信什么因果循环只信自己的织田信长的掉生命和掉马甲之间,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掉马甲,“光秀,扶我坐起来。”
虽然有些不解织田信长的想法,明智光秀还是按照织田信长说的扶她坐了起来。
这就是织田信长,她一个口令下面的家臣便一个动作。
被抚着坐起来之后,织田信长看着跪在她身边的猴子,猛地伸手,一把拽住木下秀吉的衣领,她早就没什么力气,根本拽不动木下秀吉那么个大男人,不过哪怕她只是做了这么一个动作,木下秀吉也完全是顺着她的力道靠近,“主公……大人”主公大人这是要做什么
织田信长微微眯了眯眼睛,这样的情况下眼神里仍旧流露出冰冷狠厉之色,“猴子,你愿意为我献出自己的性命吗”
木下秀吉莫名其妙的瞪大了眼睛,“主公大人”他,他不知道为什么主公大人突然这么问。</p>
“回答我!”织田信长厉声喝道,她声音不大,却带着莫名的威压,如同拷问般的眼神,直击人心底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