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你再说一遍”足利义昭手里握着以示风雅的扇子,不敢置信的瞪着下面来报的家臣, 脸上的表情近乎狰狞了, 他猛地凑到来人面前,“你说武田信玄怎么了快说!”
下面的家臣被足利义昭的样子吓了一跳,却只能硬着头皮再说了一遍,“武田信玄在上洛的路上病死了, 武田军已经退回甲斐了。”
“可恶, 那织田信长不是又逃过一劫!”足利义昭狠狠的将手里的扇子扔下,完全不想接受这样的结果。
其实, 也难怪足利义昭会如此生气,在他发布命令让周遭的大名讨伐织田信长之后,看着这些大名的攻势被织田信长一一化解, 甚至被织田信长一个接一个的收拾了。
足利义昭也是心急如焚, 他知道,一旦织田信长腾出手来, 绝对不会忘记收拾他足利义昭。
足利义昭可不会觉得那个貌若好女, 甚至看起来不像其他武将那么强壮的织田家的当主,真的会好说话了。
看他敢一把火烧了日本佛教的圣山, 不惜成为佛敌就知道了。
那个被称为魔王的男人是怎样一个心狠手辣之辈。
更何况, 现在织田信长也不知怎么一个手眼通天,竟然搭上了皇宫里高高在上的那位,甚至有能力让对方为他发出摄令。
这样的情况,更是让足利义昭心惊胆战, 生怕织田信长反过手来对付他。
他可是好不容易才当上将军大人的,屁股还没做热呢,当然不想下去。
一直到武田信玄发兵上洛,消息传来,足利义昭简直睡觉都要笑醒了。
武田信玄要上洛,必定要和织田信长一战。这一战,武田信玄胜了很好,毕竟不会有人比织田信长还讨厌了不是吗如果两败俱伤更好,反正他足利家的天下,这些大名死一个少一个,都死完了,他就能说了算了。
到武田信玄在三方原击败德川家康的战报传到京都,如果不是还略微顾及着将军的尊严,足利义昭只怕都要跳起乐舞来庆祝了。
他觉得他已经看到了织田信长兵败的那一天,等到那一天,他一定要大摆筵席,庆祝织田信长兵败如山倒。
结果,足利义昭的美梦还没做上两天,就听到了这样一个消息。
号称天下最强骑兵的赤备,第一兵法大家的武田信玄,竟然还没摸到织田信长的边,就一命呜呼了。
哪怕听到的是织田信长打败了武田信玄的消息,足利义昭都觉得自己可能不会这么激动。
谁知道武田信玄竟然死了!
他就这么死了!
一屁股坐到主位上,足利义昭觉得手脚有些发凉,“那个男人,命也太硬了吧。”这一刻,连他都觉得有些胆战心惊,和织田信长为敌的人,从今川义元开始,到现在武田信玄,每一个人看起来都那么强大,却都一一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样子败在了织田信长手下,织田信长,到底是什么人
难道他真的如传言中所说的,根本不是人,而是……魔王吗
在旁边陪侍的细川藤孝暗暗叹了口气,朝着足利义昭微微欠身,“将军大人,请保重身体,不要太过于伤神。”
这位在战场上能持刀杀敌,在静室里能吟诵和歌的儒将与足利义昭对织田信长的观感完全相反,自从见识过那位信长公能如此果决的上京,断然出手扫清所有障碍开始,他就对织田信长很是钦佩。
此外,细川藤孝偏向织田信长还有一个原因,他作为“古今传授”的雅士,精通和歌与茶道,当然会欣赏织田信长那种貌若好女、风度翩翩之人。
更何况织田信长请了天下闻名的茶道大师千宗易先生作为茶头,又给予了极高的待遇。
当然千宗易也是因为织田信长的赏识在天下声名鹊起。
能如此礼遇一位茶道大师,欣赏他栽培他,也会让细川藤孝对织田信长更多几分好感。
当然还要有赖于足利义昭自己的神助攻。
越是对比起织田信长的英明神武,越是对足利义昭的自以为是失望。
明明好容易才将他送上了将军大人的位置,为何没有做出过一件值得让人称道之事呢。
比起先将军的勇烈,现在这位将军大人,实在是……哎!
这些重重叠加起来,又怎么会让细川藤孝不偏向织田信长呢。
真要他来说,足利义昭虽然作为将军,但还不如织田信长一个大名风雅,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不对。
足利义昭听到细川藤孝的话,忙往他那个方向挪了几步,“幽斋啊,你觉得织田信长会再次引兵上洛吗”也就是实打实来找他算账了。
细川藤孝沉吟了片刻,“信长公应该暂时无暇他顾,在朝仓、浅井未灭的现在。”也就是说,对于他来说,您可能还不如朝仓、浅井来得威胁大。
他自然是要从威胁大的敌人开始清除。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朝仓、浅井在信长公那里更能拉仇恨一些。
甚至比您还会拉。
足利义昭却根本没听出细川藤孝的言外之意,“那就太好了,”他又重新给自己鼓起了勇气,捡起扇子站起来,足利义昭觉得自己充满了力量,“我要发书信给其他大名,上衫、毛利、北条、最上……让他们联合起来,讨伐织田信长。”对,他还没有完全失败,这天下的大名也不是只有织田信长。
上杉、毛利、北条……
只要他们响应他的号召,他就还有反败为胜的几乎。
细川藤孝闻言却是皱眉,“将军大人,此举怕是不妥。”他完全不看好足利义昭的这次行动。
“有什么不妥,”足利义昭觉得自己这个主意特别好,“之前不就是因为我的书信,大家联合起来包围了信长吗,这一次一定可以的。”
细川藤孝觉得侍奉这样一位主公他心很累,“之前那些人之所以响应将军大人您,是因为他们还不了解信长公的实力,”这天下,乱了一百多年了,没人觉得织田信长这样一个乡下大名能一统天下,“但现在却完全不同了,信长公在不到一年的时间内,就把包围她的大名一一击败,三人三好众已被讨杀,朝仓、浅井家也只是时间问题,更何况武田信玄还死于阵前,”连他,都想感叹一句,信长大人,大概真的是天命所归吧,“就算您现在发出书信,只怕也没人敢响应您了。”
信长公,可不是会心慈手软的人,看看比叡山吧。
普天之下,也就只有那位大人,敢于一把火将八百年的圣山赋予一炬。
现在连武田信玄也死了。
要和织田信长作对,也要掂量下自己的分量,是不是比比叡山还足够,能不能比武田命还硬。
如若不然,那就要看看自己是否能承受得起织田信长的报复了。
足利义昭闻言,再次跌坐在地,像是发呆般想了半晌,他突然站起来,“我不信这天下就没人敢和信长作对了,我要去写信,对,写信。”
“将军大人。”细川藤孝最后努力了一下。
然而足利义昭恍若不闻的快速离去。
看着足利义昭匆匆离去的背影,细川藤孝仍旧按照礼仪好好的行礼之后,才施施然站了起来。</p>
当年木下秀吉担任京都奉行时,他能被作为对照组,不对,应该说他能作为礼仪典范的代表,所有礼仪自然是典雅而毫无差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