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溜了溜了(2 / 2)

临行前雪玉娇答应我,我走之后,她就为我蒙上面纱,此生再也不让第二个人看到她的容貌,我有一点高兴,但只是一点,毕竟她是个女人,我虽然长得不好看,但也是喜欢男人的,假如雪玉娇是个男人的话,我也许都不走了。

想到这里,我有些难过,不为雪玉娇,她虽然表现得很爱我,甚至于有点依赖我,但我知道她其实并不爱我,她也喜欢男人,只是把我当成靠山而已,而天底下的人不分男女老少,在她那双繁星花雾般含情带怨的眼神注视下,都是不忍心戳穿她的。

我难过是因为我自己,魔门有个很变态的门规,不允许弟子睡他们喜欢的人,据说是因为《天魔策》本身的缺陷,本姑娘没怎么学过《天魔策》,却还是从来没睡成过喜欢的男人,就是因为长得不好看。

我情窦初开的那年,慈航静斋的斋主还不是现在这一位,那时候我十八岁,在大漠遇到一个剑眉星目的少年剑客,他和我同行数月,结下过命交情,我偷偷地喜欢他,可他只把我当朋友,我以为他天生冷漠,不喜情爱,没想到他第二年的江南见到了那一代的静斋传人,一眼痴一生。

上天让我长得不美,却又让我多情得很,过了一段时间,我又陆陆续续喜欢过几个男人,也许当真是我太优秀,百余年的时间里,我从普通杀手晋阶成为金牌杀手,从金牌杀手逆袭补天阁主,又从补天阁主成为魔门圣君,江湖人闻风丧胆,白道视我为心腹大敌,声名赫赫,但感情方面始终得不到什么结果。

我上一段感情就在三十年前,那也是个剑眉星目的俊朗书生,他因得罪权贵全族被杀,流落江湖后是我救了他,我收留他,替他报仇,他在我的小木屋里住了三年,我本以为这一次可以许下终身,没想到他却爱上了伺候我多年的婢女阿桃,宁愿给我做奴仆也不肯做我的男人,我只好放了他和阿桃,后来我回过味来,发现应该是阿桃比我长得漂亮的缘故。

我说自己不漂亮,其实是美化之后的说法,我长得有一点丑,因为小时候营养不良,我的头发是干枯浅黄的,像乱蓬蓬的杂草,不论怎么保养都保养不好,我的眉毛很淡很稀疏,像久病的人,眼睛大而无神,有点像死鱼的眼睛,有时会闪过诡异的光,鼻子是塌的,嘴巴倒正常,但唇色青白得可怖,是我十三门奇功中的一门《冷尸法》带来的副作用。

这些年由于武功精进,我的身体一直保持在十八岁的巅峰状态,有些像传说中的青春不老,但因为天生容貌的不过关,对我来说并没有值得开心的地方。

我吃着瓜看完了一整场代天择主大会,不出意料的是,慈航静斋又准备搞事情,明明来的人是郭威的儿子郭荣,她们却看中了一个他身边姓赵的陪客,正如当年隋末代天择主,明明造反的是李渊,她们却撺掇李世民搞事一样,要知道那个时候,李建成才是第一顺位继承人,无非就是要挑个有资本争夺,或者说篡夺天下的,但起步点不能太高,不然显不出“倾白道之力”的功劳,大家总要有利益上的交易,而不是一昧的从龙之功。

我其实挺喜欢郭荣,他侃侃而谈的样子很有几分明主气质,尤其他也生得一派剑眉星目的俊朗样子,是最最能让我动心的那一款男人。

慈航静斋明明看中的是姓赵的,却没有明说,一副对郭荣很有兴趣的样子,我明明看到苏潋对姓赵的眉目传情了,她们慈航静斋一直就那样,中意谁就让弟子撩一下。

眼看着大会就要落幕,我吃完最后一块瓜,清了清嗓子,把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用蕴含了内力的大嗓门说道:“都等等,让戚某说两句。”

我的声音震碎了雅间的窗户,加上我又站了起来,于是所有的人都看向我,我看向底下,一步瞬移向下,掏走了慈航静斋准备好的玉玺,返回原地,在不少人的眼里,我甚至都像没动过,手里就突然多出了一块玉玺似的,这里要稍稍感谢一下石之轩,我一统魔门之后学来了他留在花间派的幻魔身法。

底下的人都看着我,他们都认识我,这世上不认识我的人太少了,太多的小孩夜里听着我的名字止啼,有人惊恐,有人惊惧,有人咬牙坚持,有人果断逃遁。

苏潋小美人的脸白了,我销声匿迹三十年,但江湖仍旧有我的传说,毕竟我和至少六个静斋斋主死磕过,单看我现在活蹦乱跳地在这里,而她们都已入土为安这一事实,就该知道我不是很好惹。

我咧开笑,摆出魔门开会时的和善表情,说道:“今天戚某来有一件正事,正好今天列位江湖同道都在,就当做个见证。”

我从袖子里掏出一张长长的白绢,几乎写满了墨字,底下有个显眼的手印,很是威风地从二楼掷下。

白绢上是我花了一贯钱找了个落魄秀才写的保证书,大大小小百余条,大概就是慈航静斋保证在戚霜破碎虚空之后一百年不得以任何形式参与改朝换代事宜,底下落款一边是我的签名,一边是现任斋主的血手印,当然,她不肯按的,是我握着她的手按上去的。

苏潋小美人三天前到的扬州,一直没能得到慈航静斋那边的消息,却认得出她师父的手印,她虽然害怕,却当即拔出了剑,她也不同意,我只好如法炮制了一遍当日在慈航静斋的暴行,期间打废为苏潋小美人出头的江湖人士若干。

我把玉玺交给随同的阴癸派弟子,找了个青山秀水的地方破碎我的虚空。

其实我挺坏的,走的时候顺走了慈航剑典,我不打算给雪玉娇,我埋在家里地窖装臭豆腐的第三个罐子底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