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醒了。

阿莘醒来了！

宁芷青脑子一下子炸开, 完全一片空白，连带着忘记将人推开。粉红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那双在朝堂上凌厉的眸子只剩下忐忑与害怕。阿莘醒了，她偷亲被发现, 怎么办？阿莘会不会很厌恶她，认为她很恶心, 今后都不愿意见她了。

越想下去宁芷青越是难受，像要窒息过去，她为什么没有控制住，是阿莘太美, 太迷人了, 她怎么可能控制的住。可是，阿莘今后不要她了怎么办，阿莘不要她了，她哪怕身居高位，掌控生死又如何？

宁芷青面色惨白, 眼眶通红，睁大着眼睛看着阿莘，眼泪不受控制的从眼眶里飙出来，滴答滴答落在浴池里，安静的浴室内响起了连续的水滴声。她满脑子都是，阿莘不会要她了，再也不会要她了。尽管她们唇齿相碰，已经距离得很近, 很近，可这一切都是她偷偷自作主张接近阿莘的。

阿莘的脸颊上沾了些热泪，松开宁芷青的唇，来不及去品尝对方给她的那种熟悉感。

宁芷青面色惨白，双眸流着眼泪的模样，让她有些不解，也有些怜惜。她抬起手帮宁芷青摸了摸眼角的泪，对方只望着她哭，一句话都不说，眼泪仿佛擦不完。

“芷青，你哭什么？”

阿莘轻轻的问道，想起刚才二人唇齿相碰的瞬间，她觉得她们之间还可以更亲近一些。她扣住宁芷青的腰，凑近宁芷青的脸颊，伸出舌头舔了舔宁芷青眼角，眼泪有些咸，有些热。

这个动作完全让在流泪的宁芷青傻眼了，都忘记脑子里刚才蹦出来的各种不好的想法，全身绷直的站在浴池里，任由被阿莘搂着。阿莘……阿莘她……她在吻她的眼泪吗？宁芷青有些反应不过来，大脑还是一片空白，先前是害怕，现在是惊悚，尤其面前拥着她的人，未着寸缕，二人贴的这样近，她不用低头就能够感觉到对方温热身体……的模样。

阿莘，你这样是不是有些不好。

“芷青，你在哭什么，谁欺负了你？”

阿莘贴在宁芷青耳朵问，温热的气息让宁芷青苍白的脸红润了，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说。阿莘，现在她们是不是太亲密了一点，这样是不是有些怪异……阿莘不觉得很怪异吗？她不敢去看阿莘的眼睛。

“是谁欺负了芷青呢？”阿莘轻柔的声音慢慢没了温度，在这温热的浴池里，都能够感觉到话语中的三分寒意，她拥住宁芷青，低声，“和我说，芷青，是谁把你欺负哭了。”

没……没有。

真没有。

宁芷青有些受不了两人紧贴着的暧昧动作，想将人推开，又有些舍不得。她咬了咬牙，干脆也揽住了阿莘纤细的腰，光滑的触感，令她浑身一颤，那种发自心底的情意又有些控制不住了，“不，没有，阿莘，没有人欺负我。”

“那芷青为什么哭了，哭的那么难过，我从你的眼睛里看到了害怕，一种仿佛怕被人抛弃的害怕，告诉我，为什么？”阿莘想知道，尽管她问的缓慢轻柔，但她内心迫切想知道这个答案，从宁芷青口里得到这个答案，直觉告诉她这很重要。

宁芷青想起刚才发生的一切，眼泪又有些控制不住，她怕被阿莘发现，只抱着阿莘的腰，将下巴放在对方的肩膀上，才低声道，“我怕阿莘不要我了。”

“是最近大臣上的奏折少了吗？芷青早早批完奏折就有空闲胡思乱想了。”

宁芷青扁了扁嘴，语气轻松了些，“奏折可多了，每天都批不完，幸好赫连复那小子还可以，能够帮我分担些。”

“那是为何，芷青怎么会以为我会不要你？”阿莘问，纤细的手掌放在宁芷青露出的背部位置，宁芷青身体都麻了一下，差点发出声音。

宁芷青紧抿着唇，一时没有开口说话，阿莘也没有逼迫一直问，安静的等着她回答。雾气早已经将二人的头发打湿，宁芷青身上的那一层也是湿的不成样子了，只是她现在心里矛盾着，根本没有在意这些。

“都湿透了，全脱了吧。”在宁芷青还在矛盾的时候，猛地听到阿莘这句话，整张脸像是被火烤了一样，红的可怕，根本不敢抬起头，也不敢有什么动作。

都……都脱了。

那不好吧。

“芷青是在组织语言准备回答我的问题忙不过来，我帮你吧。”

宁芷青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觉身后的一根细带松开，紧接着她的脖子后方有手指温热的触感，那手指牵着肚兜的带子就往上一拉，阿莘将她推开了些，她的肚兜就这样被取下放在一边。

宁芷青：这样真的不好，阿莘。

她们中间已经有了些距离，哪怕雾气弥漫，也都能够清楚的看到彼此的身体。宁芷青完全不敢认真去看，这真的不好，阿莘到底知不知道她的心思不一样啊。

“头发也湿了，不如解了吧。”

宁芷青没有反应过来，头发也散了下来，与阿莘是一样的了，二人的长发落在浴池里，随着水竟然慢慢的交缠在一起。

“芷青，可想好了？”

“啊？”

宁芷青有些迷茫的抬眸，对上那双充满温意与纵容的眸子，再也挪不开眼。阿莘对她笑着的样子，她怎么舍得挪开呢。

“我……”

宁芷青长吐一口气，决定表露自己的心意，反正都到了这个地步，她再隐瞒下去，阿莘迟早都会知道。也不知道她是哪里来的勇气，竟然直视着阿莘，双手拥住对方，重新覆盖在对方的唇上。

阿莘并没有反抗，那种熟悉的气息又来了，好像……她们有过这样亲密的时候，在她的内心不拒绝也不厌恶，反而很是欣喜，欣喜这样的接触与感觉。

两种不同的芳香交换着，谁也没有推开谁，直到宁芷青想起她的目的，有些不舍得松开，大胆的盯着阿莘的目光，其实心里十分的胆怯。

“你看到了。”她说道，手却紧紧地抱住阿莘，并不放开对方，她怕一放开这个人就走了。

阿莘浅笑道，“看到了什么？”

“我亲了你。”宁芷青声音有些大，“阿莘 ，我亲了你，”宁芷青眼眶发红的望着阿莘，眼泪又飙了出来，天知道她喜欢这个人喜欢的有多么炽热，又多么的害怕表露出自己的感情，对方会露出厌恶嫌弃的表情，“你明白我为什么亲你吗？你是女子，我是女子，可是我亲了你，不仅亲了你，还是特别想亲，天天都想亲，怎么亲都亲不够，想要亲你亲到死。”

“亲我到死？”阿莘抬手碰了碰唇，明明是无比正常的动作，偏偏在宁芷青看来就十足的诱人，她紧抿着唇，“对，想亲你到死，想亲死你。”

阿莘听到这话，低低一笑，“为什么？”

“哪里那么多为什么，就是想亲。”宁芷青也有些毛躁了，“脑子里不知道想了多少次，把你绑起来偷偷亲，你就不会离开我了。”

阿莘脸上的浅笑就没有消失过，这个灵魂真可爱，竟然想亲死她。但，她的灵魂好像正在为这句话感到雀跃，那庞大的力量似乎都要冲破这具躯壳了。

宁芷青看着阿莘还在笑，心里特别委屈，“你没有露出厌恶我的表情，我心里是松了一口气，但阿莘，你这样明目张胆的嘲笑，还是让我有些难过。”

“谁说我在嘲笑你呀？”阿莘抹掉宁芷青的眼泪，按下对方的后脑勺，吻了吻对方的眼角，唇角上扬，“我发现，我也喜欢亲亲芷青。”

宁芷青：“……”阿莘说什么？

“阿、阿莘，你说什么？”

“我也很喜欢亲芷青啊。”

宁芷青瞪大着眼，抓着阿莘就问，“阿莘，告诉我，你为什么想？”

“就想呀，哪里有那么多为什么。”阿莘说的是真话，想就是想，哪里有那么多为什么，宁芷青刚才也不是那样说的吗？

宁芷青轻抿唇角，抱住阿莘，贴在对方耳朵说，“你不厌恶我吗？”

“为什么要厌恶你？”

“那我亲你，你是什么感觉？”

“自然是身心愉悦。”

宁芷青含着泪笑了，好一个身心愉悦，“阿莘，你喜欢我，对吧？”

“喜欢？”阿莘愣了一下，这是喜欢吗？

不等她想明白，宁芷青声音带着哭腔，“阿莘，我真的好喜欢你啊，我一直都怕表露自己的心意，怕你知道我的心思，会以为我是一个龌龊，下流的人，会从此再也不理会我了。

我喜欢你，喜欢你好久了，可我根本不敢和你表露，我怕失去你，我怕你嫌恶我，不顾一切扔下我。我有一种感觉，哪怕我是太后，掌控无数人的生死，可我留不住想要离去的你，更别说这深宫了，它根本困不住你。我也舍不得，就因为自己的喜欢，去勉强你，我不想伤害你。”

“我不会离开你，芷青。”

阿莘轻轻的拍着宁芷青背，安慰道，“我会陪你到生命的尽头。”

宁芷青哭的稀里哗啦的，这一次不是害怕，不是难过，也不是绝望，只是开心。哪怕阿莘不喜欢她，就这句陪着她，到她生命的尽头，就已经足够令她开心了。

但眼下的情况，她还想拥有更多一些。

“阿莘，我喜欢你，你是不是也喜欢我？”她有些忐忑的问。

在宁芷青说出喜欢她的时候，阿莘内心自然而然的明白了喜欢是什么，内心深处涌出来的那种强烈的爱意，再也无法控制住。此时她看宁芷青的眼神，除了纵容与温暖，还多了说不清道不明的爱，那爱恨深沉，仿佛存在许久了，它每一次破壳而出，都会占据她的所有情绪。

“喜欢呀。”是爱，阿莘垂眸笑着，并不解释那么多，她和这个灵魂果然有缘分，她们之间发生过什么吗？

她好像爱着这个灵魂很久了，久的让她的记忆都模糊不见，只剩下这深沉的爱意，觉醒的时机竟然是这个灵魂对她表露喜欢到时候。她没有去深究，她想的只是陪着对方走到生命的尽头，然后她再陷入沉睡，等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又会遇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