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凌小九的谋略(2 / 2)

原来据他们跟踪发现,这几个女人下山之后竟去了京都城外的小镇上,就这一点已经让人琢磨不透了,要知道他们虽然张狂,可也只敢在这山下拦个路,或是去附近的小镇上打打劫,京都城却是不敢靠近的,毕竟他们有自知之明,不会想着拿山上那几个人去和京都城中训练有素的守卫硬碰硬找死的,所以凌小九竟然让她们去了京都城附近,这着实让他搞不清楚她想做什么,就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总不能是去抢劫,难不成是去偷?虽说没有进城,但京都城外也多是城内的一些达官贵人的府宅和田地,也比城内差不到哪里去,到是有可能。

然而手下告诉他,也没有偷,这些女人什么都没做,只是在镇上闲逛,到处看看,同人闲聊,一个地方逛完又去下一个地方,根本就没有目的地,也不知道她们想做什么。

顾绝坚信凌小九不会做无用功,下令让他们第二天继续跟着,他就不相信就这样了,他还能摸不清楚她的目的!

然而让顾绝失望了,第二日他们带回来的消息同第一天一样,只不过是换了一批人而已。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又恢复了和之前一模一样的情况,凌小九每天派人做着一模一样的事情,就是去京都城外的附近几个地方去闲逛,闲聊而已,顾绝也问了派去跟踪的人她们闲聊的内容,可是听她们的复述,他听不出任何的不对劲,全都是些家长里短和山野怪谈,有时候还谈谈字画,说出来都可笑,这些女人都是最近才开始识字的,就这样竟然还去同人讨论字画,难不成还想慧眼识珠,在中间找到几副真迹,买进卖出赚差价不成,先不说这玩意赚的少,主要是她们,也没那个本事啊!所以这只当做了笑谈,都没放在心上。

顾绝没了想法,在连续跟踪了五天都无果的情况下,顾绝选择放弃了再次跟踪,既然跟着也得不到结果,就没必要浪费那个人力和精力了。反正已经过去了半个月了,只有半个月的时间,这半个月他们已经收获颇丰了,他就不信只有半个月的时间,她还能够反败为胜!如果真能,他顾绝愿意服她!

凌小九早就知道顾绝在跟踪她的人,顾绝做的如此明显,很显然是不怕她知道,所以她也就做的明目张胆,等回来的人告诉她顾绝把人撤了,没有人再跟着了的时候,她只笑着说了声按计划去做,之后依旧在她的小院里,整日做着她自己的事情,一切如常。

顾绝虽没有派人再跟踪,可却还是留了个心眼让人注意着她们的动向,得到的结果是她们依旧像之前一样早出晚归每日去京都城外他就安心了,他估计凌小九早就知道他会派人跟踪,所以前几天是故意给他放的□□,想要骗过他,只要知道她还是和以前一样,在他的掌控中他就放心了。

然而让顾绝没想到的是,凌小九派去的人确实还是做着同之前一模一样的事,闲逛,闲聊。然而这话里的内容,可却完全不一样了!等他意识到不对的时候,早就木已成舟,想要破解都没有办法了。

就这样又过去了七天,眼看着只有不到十日了,那些男人都已经没有之前那么积极了,在他们看来,再努力也毫无意义,反正他们已经赢定了。

而所有人等在等着凌小九的反戈一击的时候,凌小九却拉着一群人在她的小院里练起了书画,那云淡风轻的闲逸模样,着实让一群人大跌眼镜。

这又是闹哪出?凌小九做的事情真是越来越让人摸不着头脑。

凌小九带着这群人在院子里挥墨的时候,顾绝就站在廊下,靠着柱子静静地看着她们。

已经二十几天了,这个女人她到底在谋划些什么,她到底有着什么样的准备,可以令她带着这群什么都不会的女人反败为胜。

这么多年了,他从未遇到过如此让他感兴趣的事情,甚至让他甘愿放下手中的事情,站在这揣摩一个女人的心理,他自己都不敢置信,希望这女人值得他浪费的这些时间和精力,别让他失望才好。

凌小九静静地在作画,她所画的是一副山水图,寥寥几笔,当日采得赤寒草的那处美景已尽数铺到了她的画中,可见功底深厚,绝不是一朝一夕能够练成的。

除了赞赏,顾绝还关注到了一个很奇怪的地方,这让他再次对凌小九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他发现,凌小九落笔和停笔的时候,有一个甩腕的习惯,腕带着笔,这样她字看着平添了几分潇洒和恣意。

一般正常人不会有这个习惯,他们讲究落笔要稳,收笔要干净利落,而像凌小九这个习惯,他在另一个人身上也见过。

郝离。

他的二弟,寒水寨的二当家,一个和凌小九一样,不知来历却极善谋略的男人。

说起来,别看现在人人都觉得他比郝离厉害,可谁知道他的不少东西还是郝离教的,虽说他年纪比他小了两岁,可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郝离满腹经纶,已经是状元之才了,不知道为什么会来到这个地方,并且还送到了他的身边,在此之前,义父已经为他找了许多的先生,虽然他很怀疑义父是用什么方法把这些人“请”到寒水寨的,但总的来说,他基础打的还不错,虽然他也不知道,一个土匪需要学习这些干什么,尽管不解,但他自认为他学的不错,也曾骄傲自大过一段时间,直到郝离来到他身边。

他第一次见郝离的时候,两人都才十多岁,正是天也不服,地也不怕的年纪,义父直言让他多和这个在当时的他看来就是个一把都能捏死的没用废物学习,他只觉得是义父疯了。

之后因为他态度强硬,义父同意了让他们比试,靠能力一决胜负,看看到底是谁该向谁学习,然而,几场比下来,他除了武力稍胜一筹之外,其他的反面败的一塌糊涂。对了,当时也有一场是比给他们两人各一天的时间,看他们谁能够抢的更多,和现在他和凌小九的这场赌约何其相似,真是缘分。

那一场最后,他和郝离以一种非常古怪的方式,平手了,可到现在他都不知道,郝离究竟是如何同他打平了的,明明那一天他都没有下过山。

对,这又是他们相似的一个地方,不管是当初的郝离,还是现在的凌小九,她们总是淡定的吓人,那种对所有事情成竹在胸的感觉,真的让人十分不爽!而当时他们两人的对抗,的离同他打成了平手,那么现在的凌小九呢?

从小到大,义父除了武功,只教过他一句话,而他觉得这句话比十部书都要管用,他一直信奉至今,而这句话就是:

这个世界从没有巧合,所有的巧合最终都是因果循环的人为。

他不相信凌小九和郝离两人身上会有这么多的巧合,就算是自己的兄弟,他也要找出那个循环的因果到底是什么。

顾绝想事情这么会,凌小九已经画完了手中那副画,他走近了看,确实被惊艳到了,行云流水,这幅画若真拿去卖,应该也能卖不少价格。

这是顾绝能够想到的凌小九目前看来唯一的办法,他听说,凌小九最近在屋里画了不少画,什么样的都有,他估计她就是想让人把这些画拿去卖吧,那些她排出去的人,极有可能就是询问一下市场想要卖个好价格。

不过就算这样也没什么用,又不是什么名家大师的画,再好也卖不出什么高价格。

顾绝继续欣赏画,看完以后视线落在了落款上,目光中透露着疑惑:

“散客……是什么?”

“我新起的号,怎么样?好听吗?”凌小九一点都不避讳,同顾绝像是朋友一样聊天。

号?顾绝眉头高高皱起,明显是对这个名字不太喜欢:“姑娘家不是都喜欢叫什么仙子,什么娇娘吗?怎么你就这么奇怪,叫什么散客,太难听了,改了吧!”

凌小九转头定定的望着顾绝,然后对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这就是她的态度。

她自己的号,她喜欢就行了,管他什么事,再说了,散客多好听啊!一听就是个世外高人,什么仙子啊?娇娘啊?男人的赏美果然有问题,庸俗!

之后凌小九没有再理过顾绝,每日就带着这群人在院子里写写画画,顾绝还发现她们每个人都给自己起了号全是什么散仙,游仙,散人之类的,实在是千奇百怪,更是莫名其妙。

顾绝嫌弃的不行,之后的几天觉得无聊就没有再去看过了,在屋里做自己的事情,而在他走了之后,凌小九她们又做了些什么,他全然不知,这也是之后让他悔的肠子都要悔青了的地方。

顾绝走了之后,凌小九让人收拾了这两天她们画的画,不论好坏全部放到一起,然后让人连夜带下了山。

等到顾绝发现的时候,这些画早就已经不知去向了,而从京都城里传回来的消息,却让他不自觉的担忧了起来。

回来的人告诉他,最近京都城里突然有一股传言,说在离京都城很远的一座山上,住了一个不入俗世,不沾凡尘的世外高人,这高人极善工笔,对书画有极高的造诣,不光如此,而且据说这高人的画得一封就有神奇的效用,至于具体什么效用,众口不一,有的说能治病,有的说能延年益寿,还有的说能佑家宅平安,反正就是说不完的好作用,可惜这高人的画千金难求,寻常根本不得见,过去的几十年了,这高人闭关作画,近期才终于出关了,跟随他出关的,还有他所作的画,已经有很多的达官显贵在准备钱财,就算耗尽家产也要得到一副。

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那个不出世的高人,据说叫散客。

这样的传言甚嚣尘上,一天比一天传的厉害,就连京都城中的说书先生都换了新的剧本,改说这出了,没有人知道真假,也不知道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就像是空穴来风,让人抓不到,摸不着,却成功的勾起了他们的好奇心。

所谓三人成虎,开始还有人质疑这个横空出世的高人,传着传着,就再没人怀疑过了,大家说的有板有眼的,由不得人不相信。而且传的久了,什么版本都出现了,那高人的名字,也从散客变成了散仙,散人,散什么的都有,听的多了,大家也弄不清楚,究竟是什么了,只觉得听着像就对了。

顾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一下就明白凌小九的计划了,她先派人下山之前的几天故意说着有的没的就是为了让他放松警惕,等他放弃跟踪她了的时候,她立马让人去京都城外散布谣言,她是没派几个人,可是经不住她到处点火,说的多了,总有人会当真的,只要他们再去亲朋好友街坊邻居中一传,大家一传十,十传百,她在京都城外落下的点点星火,最终还是点燃了整片森林,将整个京都城内外的达官贵人的那颗心都绑的死死的。

什么随便起的号,恐怕早在他们打赌之时,她就已经想好了之后的所有的事情了吧!最可恶的是,这些事情竟全都是在他的眼皮底下进行的,他竟然什么都没发现,现在才知道又有什么用,他就算现在去城中让人拨乱反正,告诉那些被利用了的无知群众,说他们被骗了也来不及了。她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了,还有五天,整整五天的时间,接下来她就会把前几天她们在院子里随意画的那些画给散出去,而她——只需要坐着等钱送上门来就好了。

天可怜的,那些画,那些在他眼里都称不上是画的东西,因为流言的各式各样,抱着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的想法,被那些钱多的没出花的达官贵人们以极高的价格收入囊中了。

真是好计谋,好谋略啊!让他——不佩服都不行。

之后的几天,如同顾绝所想的一样,凌小九让人送下山的那些她画的画和其他人的涂鸦,陆续的出现在了京都城中的各个地方,而每次出现都只有那么一两张,每一张都会引来京都城中的一阵疯抢和无线热潮。

其实在这些画中,凌小九画的很少,并且画的时候,都刻意的摒弃一些自己的习惯,为了不让熟人给认出来。作为京都城里的第一才女,有太多她的墨宝在市面上流通,所以,她不敢画太多,不然她一个人都能把这所有的都搞定了,毕竟她们那些才学习了没多久,有的笔都拿不好,怎么可能画的出好画呢,好在就算是京都城里,真正懂画的人也没有多少,而且都认为这些画是出自高人之手,看不懂也正常,就算有人看出了是画的差,或是根本就没有经验的人画的,也不会有人轻易指出来的,毕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又有谁敢把自己置身风口浪尖呢!说不定最后还会落下个不懂装懂的名头,那下半辈子可都毁了,在这样的情况下,大部分人会选择跟风,甚至去吹捧那话有多好,说的越神秘,越厉害,越能体现自己的能力,这——也是她谋算的一部分。

谋者——谋心为上!

明明已经胜利了,但是,她没心思高兴,反而整日有些担惊受怕的,原来来自一幅画,那副画的寒水寨后山采赤寒草的地方的那副风景图,她当时画的时候走神了,因为想到了那天发生的事情,不小心用了自己习惯的画法,最后让人收拾的时候,那副画忘了拿出来也被送下了山,她就怕,那副画会落在熟人手里,若是认出了那是她的笔迹,那——她记得那副画上面,她落了散客这个款,虽然她这次谋划了很久也想好了之后的退路,但其实中间有很多的破绽,只要有心人去仔细查探的话,很容易就会发现其中的问题。所以很难让她不担心。

五天的时间,凌小九每天都提心吊胆的,生怕哪一天就会听到有人找她的消息。

她过度紧张的表现,让一直关注着她的顾绝觉得很奇怪,明明她已经胜券在握,为何她反而失了之前的淡定,没有高兴也没有目空一切更加没有到他面前来炫耀,上次他回屋的时候看到了凌小九在院子里发呆,不知哪根神经搭错了,喊了一声她的名字,可凌小九的反应却让他疑惑不已。

凌小九听到他叫她之后,几乎是从椅子上蹦了起来,转身惊慌失措的四处张望,像是在寻找什么,却又害怕看到什么,最后看到是他之后才像是终于回过魂来,紧闭双眼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这是很明显的太过紧张终于放松了的姿势。

顾绝不知道她在紧张什么,正待问一下,凌小九突然对着她大吼:“你有毛病啊,走路都没声音的吗?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还有以后不准叫我的名字!”

说完还不等顾绝反应,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进了房间。顾绝被她突然发脾气给唬的一愣一愣的,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人早就不见了。

顾绝一个人在院子里站了会,盯着凌小九刚刚坐过的那把椅子,山中的凉风一丝丝的从他脸上拂过,半响后,顾绝突然笑了。

他长这么大这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女人指着骂竟然还没有掐死她,甚至连回嘴都没有,白白的让人骂了一回,呵,这女人,真是厉害,这是第几次了?真好,她是不是真的觉得他特别好欺负啊,看样子,是时候要给她个教训了,相信,一定会让她终身难忘的,让她知道,什么是男人,还有得罪了男人的后果。

这只是个小插曲,五天的时间过去的很快,一转眼就到了,接下来就是她们的赌约该结算的时候了。

这几天一直没有不好的消息传来,终于,凌小九担惊受怕的心稍微平缓了一些下来。

最后清算的地方还是在顾绝和凌小九的小院里,原本看这挺大的院子里挤满了人,看戏的,好奇的,还有参与赌约了的,此刻都等在这,将这个院子挤得水泄不通,让人觉得这地原来这么小,根本就不够站的。

凌小九同顾绝两边各派了一个人出来,清点这些财物,顾绝那边,凌小九基本有数,出入不大,而她自己这边,她布好了局,却没有每天将卖掉的钱财收回来,只存放到了一起,等到最后清算了的这一天才让人秘密的送了回来,就是为了防止顾绝那边派人去抢,毕竟顾绝那个土匪,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她不得不防!而这些天她到底收获了多少,连她自己都不是很清楚。所以当最后清点的那个堪称天文数字的数目被爆出来的时候,不仅场中看热闹的人惊住了,凌小九自己也有点懵。

怎么会这么多,她做之前自已粗略的估算了一下,和这个数字相去甚远,按理说不会差那么多啊,怎么会这样?难不成她不在的这两个月,京都城的人都一夜暴富了不成,花钱完全不计后果的吗?这也太疯狂了!

最后的结果很显然的,凌小九这边以压倒性的优势赢过了顾绝这边,并且还赢得十分漂亮,用了半个月的时间,几张练习的废纸,换来了一个寨子两年的盈利,这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

凌小九所用的计谋,寒水寨中的人早就一清二楚了,此刻面对这个结果,和女人们脸上难以抑制的狂喜相反,男人们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原本以为是稳赢的赌约,最后却输得一塌糊涂,当初他们挖苦和嘲讽的话还言犹在耳,如今想来简直是在打自己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