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撒野(1 / 2)

其实封戚氏早就来了,一直在院子外头搁着。

当差的丫鬟那可是领了绥安侯的命,道侯夫人身体不适,且睡到想起的时候,谁也不得扰。

这时节,在外头就是干站着一动不动也遭罪。

故在瞧见枕月端了吃食进去的时候,不顾丫鬟阻拦直接闯了进来,模样颇有些狼狈,嘴里不忘念着要人帮忙。

宋吟晚蹙了蹙眉,旁边的枕月便先抢声道,“戚少夫人该知道我家小姐身子不适,怎还到这嚷嚷上了?”

“枕月,不得无礼。”宋吟晚哼声了句,可没多少斥责的意思。

封戚氏一时脸上有些挂不住,可到底记着自己来的目的,忍下了,“四婶身子可好些了,大中午的就吃这些个怎能行呢!”

“劳侄媳妇关心了。”宋吟晚似笑非笑觑了她,“能叫你这时候找上来的,不妨先说说你的事儿。”

封戚氏嘴唇嚅动,这事儿她都不好意思说出口。再瞧宋吟晚的神情,恍惚有种落了陷阱的错觉。“还能,还能是什么事儿,就是我表妹那桩。昨儿本来就是个助兴的乐子,怎还立了字据了呢?”

今个一大早,她姨母火急火燎找上门,一看,可把她也给骇住了。

八百两的欠条。姨父孙俞庆一个七品的京官,一年俸禄不到二百两,便是家里有余钱,也不能一下给出八百之多。哪有参加个乞巧宴输出去这般多的道理,可叫埋怨了一早上了。

“助兴的乐子?”

封戚氏赔笑应是,心底则对宋吟晚这等狮子大开口的行径鄙夷不已。陡然见她冷了神情,一喝,“莫不是你们觉得我是能拿来随意取乐的?!”

“不不,不是那意思。”封戚氏连忙摆手,“就是借十个八个胆儿也是不敢的,四婶这话真是字字诛心了。”

她又道,“那丫头昨儿跟发了癔症一样,回头问她都不敢信自个做了什么。她还是个孩子……”

言下之意,是宋吟晚同个孩子计较什么。

宋吟晚被彻底搅没了胃口,扫了一眼桌上的‘借据’,“戚娘子,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的事。你拿她年纪小作文章,不若就由你这个当姐姐的来替她还?”

“我?”封戚氏当即被噎住。“四婶真爱说笑。”

“我不是在说笑。”宋吟晚冷下脸道。说孙偌滢年纪小,就是个笑话。合着还比衡阳公主大上两岁。

封戚氏被堵没了话,只得尴尬陪着笑,心底里却是恨极了宋吟晚此刻装腔作势地拿乔。

她国公府出身又成了绥安侯府的当家主母,怎会缺那八百两银钱!无非是在这糟践人呢!

可转念一想,她已经在姨母面前是接下这借据,打了包票会解决此事。若宋吟晚油盐不进,啪啪打了自个的脸不说,照姨母那性子,只怕能闹得她在娘家也没面。

八百两——对宋吟晚来说不算什么的东西,极有可能成了压在自个身上的重担。如此一想,愈是心气不平了。

“都是沾亲带故的亲戚,四婶又何必这样揪着不放,落了小气名声。”

她嘀嘀咕咕的,声音并不小。

可把宋吟晚身边俩丫头给气坏了。

“那又不是我们家主子拿刀架脖子上逼她写的,是她自个讨的,棋臭输不起,还反过来倒打一耙。奴婢打跟了主子后就再没见过这等行径了!”

封戚氏当即反应过来,“你个贱奴才,把我比什么乡下泼才呢!”

“原来戚少夫人还知道呢。”枕月咕哝了声。

“主子说话,哪有你个贱丫头插嘴的份儿!”封戚氏身后跟来的婆子,立时怒了眼,一脸凶相作势往前要撕。

枕月被吓得直往后退。

“闹够了!”宋吟晚猛的起身,抄起桌上的瓷碗‘哐’就砸了个稀碎。

红豆沙洒了满地,不偏不倚全在封戚氏的脚面上,顿时烫得她尖声直呼。

宋吟晚冷眼瞧着,“云隐斋岂是让你们撒野的地方!”略作一顿,“脸是自己要的,不是别人给的。别等到被人踩了脚底下了才想起来捡。”

封戚氏这会儿已经是被烫麻了,只听了宋吟晚那话,浑身的血液尽数往脑袋上冲,嗡嗡响。她自认是好声好气赔尽了笑脸,话也是在情在理,却被如此刻薄恶毒相待,连着几个‘你’气得颤声说不出话。

好半晌才道,“宋吟晚,你要这样锱铢必较,我也把话敞明了。这事儿闹起来伤得是一家人和气,设赌的事儿传出去看看到底损的是谁的颜面!”

就宋吟晚那破名声在外,什么棋局,怎可能是有真本事,还不知是耍了什么阴毒手段!

宋吟晚与她面对面,气氛僵冷到了极点。

封戚氏忍着痛,不怕同她撕破脸了。宋吟晚虽然身上气势凌人,脸上却褪了血色,额头上冷汗涔涔。

在她看来,无非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