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宫庭院, 保养极其良好的男子身形还算灵活, 束襻膊, 手拿一支羽箭。
他旁边站着一位捧着托盘的宫人, 宫人垂首而立, 托盘上摆放的有十几支羽箭。
男子轻轻一掷,手上羽箭落入壶中, 他微微一笑:“柔王君可有兴致陪我玩一场”
常宁起身:“我的荣幸。”
宫人颔首将壶中羽箭尽数取出,薛上君缓缓坐在一旁:“柔王君先请。”
常宁拿起一支羽箭,对准壶口一掷, 正好落进去,宫人立马奉上新的羽箭。
薛上君淡淡饮茶:“王君准头不错。”
常宁笑道:“不过是运气罢了。”
总十五支羽箭, 有十三支落入壶中,薛上君爽朗一笑:“看来今日我要输了。”
他由宫人相扶起身, 随意投了十五支, 只中十支。
输了也不恼, 他只淡淡道:“菊园里的菊花都开了,不知柔王君可愿陪我这个老人家游园赏花”
常宁轻笑:“乐意至极。”
他今日进宫本是受梅上君传召, 结果才到半路便被薛上君截胡。拉着他说了些有的没的, 又拉着他玩了半个时辰的投壶, 闭口不谈梅上君。
如今又邀他往菊园去,是打定主意不让他见到梅上君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梅园行去,熟料秦后与圣人正在菊园对弈,一旁陈贵君跪坐于一旁奉茶。
薛上君笑道:“原都是年轻人,我一个老人家来凑你们的热闹作甚, 这就便走了。”
风沅拱手:“上君何出此言,何不留下饮一杯茶。”
薛上君摆手:“新得一匹绸缎,吾正好与梅上君有约,就不打扰你们说话。”
秦后与陈贵君遂起身:“恭送贵上君。”
大摇大摆的来,又见带自己来之人大摇大摆的离去。
常宁眉梢微挑,随即作揖:“拜见圣人,皇后殿下。”
风沅抬了抬眼:“如今都是一家人了,何须这些虚礼。随意坐吧。”
秦后含笑:“怀柔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她从小娇纵,若是冒犯了你还请包涵。”
风沅也道:“长姐如母,怀柔不懂事之处你多见谅,她要是失了规矩,你只管来告诉我,长姐为你做主。”
常宁忙称不敢,秦后温和一笑:“有什么不敢的。你孤身前来本就委屈,若受了委屈憋在心里岂不更是委屈。”
常宁遂道:“那常宁就先多谢圣人,殿下了。”
风沅不在意道:“圣人,殿下都是外人称呼,一家人在意这些繁文缛节,没得让人觉得皇家似无亲情。”
常宁含笑:“长姐,长姐夫。”
秦后点头:“这才对。”
突有一宫人奔来,说是宫里的开销下来了,请皇后过目。
秦后优雅起身:“阿显,随我一起去吧,你可再不能偷懒了。”
陈贵君含笑:“谨遵哥哥旨意。”
这下菊园中只剩常宁与风沅二人了,棋局尚未下完,风沅便道:“妹夫便与长姐下完这剩下的一局。”
常宁垂首观察棋局,白子看着虽盛,实则一步一步落入黑子的围困。若白子再不回头,舍臂膀,等黑子布局完成,便是白子落败之时。
良久,常宁落下一子。
风沅细看棋局:“妹夫是准备自断臂膀了。”
常宁恭敬道:“舍臂膀换一线生机,任谁都会如此选择。”
风沅笑道:“或许有人只顾着眼前,看不清杀机四伏。”
常宁莞尔一笑:“真有人只顾眼前吗”
风沅道:“倘若突然有一个看透杀机的人来到那人身旁,是点醒那人还是任由她继续前行”
常宁心下一紧,随即淡笑:“若真有人能劝白子回头,白子又何须陷入沼泽。”
风沅大笑:“妹夫说话好生风趣。”
再落一子时,常宁假意看不透黑子围困,继续向前,很快胜负已分。
黑子胜。
风沅起身活动筋骨:“是妹夫谦让了。”
常宁摇头:“是白子不得不败。”
“菊花盛开,陪朕走走。”风沅说一不二,压根没给常宁拒绝的机会。
秋风萧瑟,菊花也有落败之势,满地黄花堆积,遮盖住泥土的颜色。</p>
柔王府有栖楼,怀柔饮下烫烫的烈酒,着宽袖大衫于房中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