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六十一章(2 / 2)

我妻福星高照 灰蓝 5713 字 29天前

幸好舅舅脑子还算清明。

李舅舅刚才听见庶子脱口而出的话时,心里真是一个咯噔。就连昨夜接到李先生那封信时,他的心情都没有现在这么糟糕透顶。敢情他这十几年给吃给穿还送他念书,就养出了一个只会跟嫡兄攀比,胸中没有一丝大志的玩意儿。

他深深呼出一口气,对宋师竹道:“这件事是舅舅不对,为难你了。”他为人做事一向当机立断,今日总算看明白了儿子是幅什么德行,这一行也不算没有结果。

宋师竹点了点头,李玉然似乎还有话说,但舅舅蒲扇一般的大巴掌立时煽了过去,接着他脸上就红起几个指印。

刚才在她面前还一脸被辜负的李玉然,这回才叫真的没面子,一脸的不敢置信。可李舅舅体型彪胖,抓起儿子就跟母鸡抓小鸡一样,提溜着他的领口就出去了,就连儿子两次在门槛踉跄挣扎,他也毫不留情。

送走舅舅和李玉然后,宋师竹默默地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

螺狮刚才一直在里间,此时出来同情地看着她,道:“少奶奶,您为舅爷伤心吗”

宋师竹摇摇头,她不伤心,舅舅今日一番慈父心肠错付,可李家不止李玉然一个庶子,这种事今日不发生,明日也会发生,迟早的事。

她就是觉得自己一嫁人屁股就坐稳了,有点感叹罢了。其实李玉然说得不对,今日要是换成大表哥,她也未必会答应舅舅。

她想了想,决定写信把这件事告诉李氏。宋师柏以后要是敢为难她做这种决定,她非撺掇她爹把他屁股打肿不可。

宋师竹收拾完心情后,就把刚才藏起来的请帖拿过来看了一眼,里头写着邀请他们贤伉俪上门,这还是宋师竹第一回跟封恒出席正式场合。

螺狮一向以她肚里的蛔虫自居,一看她满脸沉思,不禁道:“少奶奶要是想找人问一问大儒家里的情况,不如去问问舅太太。”她顿了一下,道,“舅太太要是知道少奶奶拒绝了舅爷,肯定会很高兴的。”

宋师竹也觉得如此,就是她刚才那一番换位思考中对大表哥这么凉薄,如今要去找舅母求助,总是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到了午后,宋师竹还是坐到了舅家的屋里。

舅妈头上绑着一条黄色的布条,据说是这两日被气病的。

宋师竹瞧着让人请她过门探病的舅母,却觉得舅母脸色极好。

她默默地看着舅母脸上的红光满脸,违心地关怀道:“舅母病得怎么样了”

“别说了。”李舅母在她面前摆着手道,“家里家外的,就没人把我放在眼里,我这都是被气的啊。”

她边说边拍着胸脯,“我一病,我就想起竹姐儿了。舅母也没个闺女,只能让竹姐儿上门看看舅母了。”李舅母一阵虚弱道,“我听说你舅舅早上也去你那里了,我们老两口,都离不开你……不知道你舅舅早上跟你说什么了”

宋师竹咳了一声,舅母七拐八绕的说了这么多,意图其实十分明显,就是想打听上午发生的事。她想了想,先问道:“舅舅回家之后心情如何了”

“在书房里折腾他那几个孩子呢,从午后就一直让他们大声读李氏家训……都是那个逆子惹出来的事。”李舅母道,接着又眼睛发亮地看向宋师竹,示意该她回答问题了。

“……”宋师竹很想跟李舅母说,她的精气神真不像是生病的人。她忍住笑意,想着舅母都知道前一半的事了,后一半让她知道,应该也不算对不起舅舅,便把早上的事都说了出来。

听完她的话后,舅母立时就坐起来,连头上的布条歪了一下都没发现,满脸不高兴道:“还是竹姐儿懂事,外甥女婿多不容易才得了这一份功劳,为什么要白白为了别人牺牲。我一直跟你舅舅说,让他别去为难你,他就是不听,遭报应了吧!”

说着,她又对宋师竹道,“你别担心,有舅母给你做主,就家里头那几个,谁要再敢打外甥女婿的主意,我绝不轻饶他们。”

宋师竹露出一丝笑意,心中有些感动。舅母这句话她是信的。

刚才她进门时,正好看见李玉然的姨娘跪在院子里,满脸泪痕,楚楚可怜,看着她时神色立刻露出一抹期冀,但舅母身边的嬷嬷很快就出现在她面前了。

因着感受到舅母的善意,宋师竹想了想,也就把李大儒给她们下帖的事说出来了。李舅母虽然不愿意家里庶子得了那位大儒的青眼,可要是对象换成外甥女婿,她便是由衷的高兴。

她点了点宋师竹的鼻子,突然道:“你这孩子,是不是觉得没帮你舅舅办成事就不敢上门了你舅母和你舅舅可不是一样的人。府城里的那些后宅女眷们的信息,都在舅母心里呢。竹姐儿要问什么,舅母都告诉你。”

宋师竹等的就是她这句话,立时凑了过去,问出声来。李舅母膝下只有两个儿子,小儿子在府城附近的书院入学,大儿子虽然在身边,却是一块冰冷的石头,如今有宋师竹陪她说话,她说到兴起时,甚至嫌头上的布条碍事,直接扯掉了。

外头,李玉隐听见表妹和母亲的谈笑声,突然止住了脚步,正想转身离开,正院的下人却误会了他的意思,见着自家大少爷的身影,立时就大声叫出他的名字。

宋师竹听见大表哥过来,就知道府学应是下学了,她看了看外头的天色,便起身想要告辞。

李舅母看着儿子长身玉立的身影,心中叹息了一声,知道宋师竹如今有家累,也没有留膳,只是道:“大郎帮娘送送竹姐儿。”又道,“你们自小一块长大的,各自婚嫁了,也别丢了亲戚情分。”

因着先头李玉然的话,宋师竹总觉得舅母这句话似乎在隐喻什么,不过却不愿意多想。

宋师竹原本也只是每两年跟着她娘过府城探一回亲,每回不过十头半个月,说是跟李玉隐有深厚情分也不尽然。更别说大表哥还是个君子,自从几年前她拒了婚事后,他担心瓜田李下,就一直没有跟她说过话。

李玉隐直把她送到马车边才停下来,才道:“今日下午多谢表妹陪我娘了。”他眉目清朗,轮廓英俊更胜往日,可态度也比先前更冷淡了几分。

宋师竹:“舅母也指点了我许多。”

李玉隐看着她脸上丝毫不掺杂质的笑靥,顿了下,接着便帮她放下车帘子。

马车里,螺狮感叹道:“上上回见到时,表少爷的表情可没现在这么少。”

被她说的,宋师竹也想起几年前见到的大表哥了,当时的李玉隐还是一个笑容清浅的少年,见到她时每回都给她送糕点,说起来,府城的糕点,宋师竹也是吃了不少的。

她不蠢,从今日李玉然的话,还有舅母和大表哥的态度,她也觉察出一丝别的意味。

不过……

宋师竹道:“别说大表哥了,让车夫赶紧些,我都饿了。”

外头的车夫许是听到她的催促,鞭子一挥,车马便渐渐跑开了。

夕阳余晖笼罩在车厢里,听着外头辘辘的车轮声,宋师竹渐渐收回了心神。

后悔自然是没有的,她先前接受不了表哥表妹的结合,现在依然如此。就是觉得大表哥的心思真是隐晦。

舅母在生出小表弟之前,很多年间都只有这个儿子,对李玉隐素来看重。从小到大他的身边就连丫鬟都很少,这种情况下,无论哪个小姑娘出现在他身边,少年心中那种无处安放的情怀都会寄放在那个人身上。

宋师竹自认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也不愿意再自寻烦恼,脸上反而露出一抹莞尔的笑意。

她总算知道为什么每回她一提起大表哥,封恒都要多看她一眼。

敢情是大表哥在封恒面前露出小辫子被他捉住了。

封恒居然能忍那么久都不问她!

宋师竹一想到这点,就觉得他着实能忍。要是她,不问个清楚明白,夜里都睡不着觉了。

这一整日,宋师竹自觉收获良多,她掰着手指头数了一下,摆平了舅舅,又从舅母那里得到了李家的消息,还知道了封恒的小秘密。

前两个消息她一到家就和封恒分享了,最后一个却是留在手里做秘密武器,就跟封恒先前对待她那边,一提起大表哥就要露出一个意味分明的笑容,这样几次之后,终于成功把封恒给惹毛了。

封恒不至于看不出她的故意,他平日对着她时都很温和,这一回却伸出双臂把她困在床榻上,由上而下俯视着她,眼神就跟带了火一般危险。

宋师竹无辜看他一眼,片刻之后,她伸手戳了戳他的胸膛,也不再捋胡须了,而是好奇道:“大表哥究竟在你面前说什么了”能让封恒介意这么久。

封恒张了张嘴,有些说不出口。为另外一个男人向妻子表白的事情,任由他有多心宽都是做不出来的。

对着宋师竹满脸的好奇,他直接用行动表明自己的态度,俯下身去,用一个长长的深吻让她忘了心神。

成亲至今,宋师竹对封恒的嘴巴严实是最有体悟的,被吻得迷迷糊糊时,她便确认从他嘴里打听不到消息了,只得遗憾作罢,转而折腾起到李家拜访的事情。到了封恒旬休这一日,两人都是穿戴精心。

除了回门那一回,封恒还是第一回见着宋师竹打扮如此精致,有一种温柔入骨的感觉。

头上挽着的堕马髻,簪了三枚小巧的蝴蝶钗,她皮肤本来就白,抹上一层薄薄的胭脂后,更透着初嫁的娇嫩。

两人互相打量了一番彼此,半响,宋师竹的眼眸如月牙儿一般弯起,笑得秀美盎然,让人舍不得挪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