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阳不客气地把车钥匙拿了回来, 说：“这可是你要给我的, 不是我自己要的, 你可别后悔。”

“不后悔。”周璟怀从西装内侧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很小的记事本, 上面写了些什么顾阳是不知道，估计是财产详情, 锅碗瓢盆都算上的那种，他低眸看了一眼继续道，“再就是家具, 冰箱归你, 洗衣机归我。”

不是……

“家具不是都卖了么，我们哪儿来的家具？”

顾阳皱着眉问。

周璟怀闷了一下，竟是无言以对，停了停，他又道：“还有餐具, 二十个盘子四个碗四双筷子，还有一版崭新的牙刷……”

顾阳错愕地睁大了眼, 看着他好像看到了什么人间活宝：“这尼玛也要分？”

周璟怀顶着他巨大的眼神压力，缓缓又补充了一句：“还有毛巾，新毛巾两条，卫生纸八提, 床单和棉被各四床。”

还各四床，顾阳简直无力吐槽，忍不住讽刺道：“别忘了，还有两盒套套。”

周璟怀像机器人似的, 跟着说了一句：“以及两盒冈本。”

顾阳：“……”

晕死。

顾阳狠狠吸了一口气新鲜空气，才按捺住想要骂人的冲动，说：“我不要，都归你，这些我自己买。”

“不行！”

周璟怀斩荆截铁地拒绝。

不等顾阳说话，他起身在满地杂乱的纸箱里翻了翻，宛如大型捡垃圾现场，他翻了一小会儿，将一个纸箱搬到了茶几上，将茶几上所有无关紧要的东西都拂了下去。

纸箱落到茶几上，发出清脆的哐当声，里面装的俨然是餐具。

周璟怀把纸箱打开展示给顾阳看，露出的也的确是精致漂亮的餐具，盘子、碗、筷子、汤匙都有，顾阳嘴角抽了抽，感觉周璟怀像一个智障，而自己居然还坐在这里也是一个大写的智障，他伸手从纸箱里拿出一个盘子，说：“我一个。”

周璟怀默不作声给自己拿一个。

接下来，不用周璟怀自己拿，顾阳三下五除二的分完：

“我一个。”

“你一个。”

“我一个。”

“你一个。”

……

两人我一个你一个的把餐具分完，顾阳对着自己跟前摞起的一堆盘碟碗筷，自我安慰地想：挺好，都不用自己去置办生活用品了。

周璟怀又跑去抱了个纸箱过来。

“这回又是啥？”

顾阳问。

周璟怀把纸箱打开，哦，是卫生纸。

“我四提。”

“我三提。”

顾阳惊诧：“你不是说有八提吗？”

周璟怀道：“记错了。”

顾阳问：“那怎么办？”

周璟怀将顾阳多的那提拿过来，撕开包装袋，卫生纸一提有十二卷，他从里面拿了六卷出来。

顾阳：“……”

这他妈什么令人窒息的操作。

顾阳以为自己离个婚一定潇洒又帅气，怎么到了这里来整个人都不对了呢，他感觉自己跟超市扫货的大妈似的，摊上的全是鸡毛蒜皮。

顾阳也没耐心跟周璟怀分下去了，这么分下去要分到什么时候，民政局都要关门了吧，他站起身来，道：“我就这些够了，保时捷比大众贵，我也不能光占你便宜。”

周璟怀跟着起身，笔挺的立在他跟前，说：“你拿了这么多东西，去民政局不方便，我先送你回去把东西都放下。”

“不用了，实在不好拿我出门扔掉就行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还他妈是前夫给的，顾阳催促道，“快把离婚协议拿过来，我签了就完事儿了。”

周璟怀立即道：“不行，不能扔。”

“为什么不能扔？”

“浪费。”

至此，顾阳总算看出周璟怀的不对劲儿了，他这些举动怎么这么像是反悔了呢，于是他直剌剌地问道：“周璟怀，你该不会是不想跟我离婚了吧？”

他端着高高在上的态度，好像只要他说个“不”字，就能嘲笑得他体无完肤一样，周璟怀不知道怎么了，被激得条件反射，张口就说了句：“当然不是！”

接着，顾阳一刀插来，说：“你可千万不要说不离婚，我就等着跟你离了，跟林辉好呢。”

周璟怀呼吸一窒，恨不得把刚才那个说“当然不是”的自己打死，他不自觉哑了嗓子，撇过头去，慢慢道：“接着分吗？”

来都来了，还能怎么样，顾阳又坐了下来，说：“行，接着分吧。”

周璟怀无声地跟他把家里的东西都分完，顾阳找他要了一个超大的塑料袋，还给他转账了三毛钱，然后把东西都装了进去。

周璟怀看着他装，空荡荡的塑料袋塞得鼓鼓囊囊的，心里非常不是滋味，他想跟顾阳说不离婚，却不知道怎么跟顾阳开口。

因为他伤害他在先，没有资格也没有那个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