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道歉(2 / 2)

顾静怡蹙眉看完,“难怪我娘最近忙着收拾屋子,家里吵得没法待,难道真是要结婚?不过不太可能啊,上次我娘问起来,我哥说要到三十岁。”

“为什么三十岁,太迟了吧?”白咏薇惊讶道。

“三十而立啊,你们也知道,我哥人是很好的,但脾气太差,跟谁都合不来。他自己也没打算谈恋爱,这两年先把工厂做好,三十岁以后让我娘给他挑个好脾气的嫂子……难不成改变主意了?”

“很可能,”白咏薇重重点头,“我见过宋清本人,长得很漂亮,说不定一下子就对眼了。那个英雄难过美人关嘛,上次她来杭城,你哥还陪着去夜总会,报纸上登过照片。”

顾静怡耸耸肩,“漂亮不漂亮无所谓,我娘的意思只要是个懂事的,别闹得家宅不宁,然后把孙子生出来,随便都可以。”

白咏薇笑道:“可是,娶了宋清起码能够生个好看的小宝宝。明星喜欢找实业家,是为了钱财,实业家找明星就是因为相貌吧,还有名气。”

杨佩瑶静静地听着两人八卦,脑子里乱哄哄的,像是无数只蚊子在耳边鸣叫,而身体一阵阵地发冷。

顾息澜从没告诉过她,他是跟宋清一起去豫章。

在杭城,他就是全程微笑陪同,然后一起去申城,在申城形影不离,又一起去江西。

来来回回都七八天了,只除了那个断断续续说了一半的电话之外,连只言片语都没有。

每天只顾着陪宋清,都腾不出两分钟的工夫打个电话,是想把她这个女朋友置于何地?

或者,在他心中,她已经不算是女朋友了吧。

杨佩瑶下意识地绞着手指,直到手上传来痛意,这才发现手背上不知何时掐出来一道的指甲印。

她掐得狠,隐约透出血丝来。

杨佩瑶定定神,问顾静怡,“会长还没有回来吗?”

“应该明天吧,”顾静怡答道:“明天是不是一号,我记得他昨天打电话说赶回来参加模特儿那个启动仪式。你们俩要不要报名参加,今天可是最后一天报名了?”

白咏薇“吃吃”笑道:“要是你哥让我们俩得奖,我们就参加,要不白费那么多工夫不值得。对吧,佩瑶?”

杨佩瑶勉强挤出个笑容,“我没有拿得出手的才艺,就算了。我觉得咏薇可以试试,能歌善舞的,到时候可以发动同学们替你拉票。对了,我姐也报名了,这几天跟四姨太学唱歌。”

顾静怡道:“别提了,前阵子我堂婶不知道从哪里听到这件事,让她家闺女特意从江都过来比赛,还跟我娘说一定要拿奖,这会儿住在我家。”

白咏薇低头想一想,“那我待会儿报上名,正好这学期有空,如果得奖,请你们吃大餐。”

杨佩瑶问:“你们话剧社不忙?”

白咏薇笑笑,“还挺忙的吧,这学期打算排《西厢记》,有脸色这么黑的崔莺莺吗?很可能会是高敏君演崔莺莺……她挺有野心的,这几天正拉拢高修远准备竞选社长。”

杨佩瑶咬咬唇,随即松开。

这些天高敏君从没来看过她,也没有打过电话。

不过她一直想在当主演,当社长,因为这个目标而努力,也没什么。

顾静怡挑眉,“如果你答应高修远的表白,那你肯定是社长。”

白咏薇自嘲道:“我不喜欢他,他看着很斯文的一个人,其实非常市侩……我也没打算当社长,还有一年半毕业,好好念书准备留学。”

顾静怡笑着问杨佩瑶,“我要开始学法文了,我二哥帮我从大学请了个法语系的学生,每星期学两次课,咱们一起吧?”

杨佩瑶没精打采地摇摇头。

白咏薇跟顾静怡都是有志向的人,相比之下,她说的豪言壮语,立下的雄心壮志都显得那么空泛。

这会儿图书馆里人渐渐多起来,三人便不再闲话,各自翻看着自己的书本。

杨佩瑶想集中精力,可脑子却不听使唤,没一会儿就飞到《申报》那张相片上。

男的高大,女的甜美。

上面写,两人拜见父母,好事将近。

浑浑噩噩地待了一上午,回家时,正听到电话铃声响,春喜拿起电话,跟着重复,“是找三小姐?”

探询地看向杨佩瑶,意示要不要听。

杨佩瑶三步两步走过去,接过电话,“杨佩瑶。”

听筒里传来男子轻柔的声音,“佩瑶,我找你好几天,终于找到你。”

是程先坤。

失望油然而生。

杨佩瑶几乎要立刻挂掉电话,强忍着问道:“有事儿?”

程先坤道:“我想我欠你一个道歉……是这样的,那天我听敏君说姚学义待你严苛,额外布置许多作业不说,还在课堂上让你下不来台,当时因为喝了点酒,一时冲动,就找了几个人想小小地惩戒一下姚学义。没想到……我会给你补偿,北平有许多好学校……”

杨佩瑶脑子“嗡”一下,直觉得脑门突突地跳,周身的血液像滚开的水,四处乱窜,想寻找可供宣泄的出口。

不等他说完便破口骂道:“谁给你的权利,谁让你自作主张?北平再好,我不稀罕,也不稀得去。你雇人行凶,该坐牢下狱……”

“啪”地扣上电话。

身子犹自气得发抖。

这个人实在太无耻了,无耻到极点。

他怎么敢这样做?

把他剁了喂狗,狗都不稀得吃。

电话铃又响起来,无休无止地响,杨佩瑶一把扯掉电话线,世界终于清静了。

太太站在楼梯上问:“谁打来的电话?”

杨佩瑶怒道:“一个卑鄙小人,他指使人打得姚老师住院害得我退学,竟然还有脸说欠我个道歉,要给我补偿,道歉有屁用,补偿有屁用?还说喝酒一时冲动,他如果真冲动,怎么不跳进武陵湖去自杀?”

盛怒之下,根本不顾及语言措辞。

突然想起一件事,翻开旁边厚厚的电话簿,从上面找到警察局的电话,插上电话线,打过去,“我要举报一桩雇凶打人的案件,行凶的姓程,叫程先坤,在报社任职,被打的叫姚学义,住在仁济医院。希望你们能够尽快把犯人捉拿归案。”

“瑶瑶,姑娘家怎么说话呢?”太太皱眉,“你举报别人得有证据。”

杨佩瑶胸口起伏不停,这已经算是客气了,她还有一万句更脏的话没有说出口。

“欸,对了,这个程记者是不是先前打过电话,家在北平的?”

杨佩瑶点头,“对,就是他。他亲口承认的雇凶打人,警察抓到他一拷问,不就什么证据都有了?”

太太无奈地道:“你这急脾气,你爹明天回来,倒时候让他跟警察局说一声,不比你说了管用?”

“我没想那么多,我就想赶紧把他抓紧监牢里,做一辈子牢……”

如果她是警察,她恨不得亲手送他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