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解释(1 / 2)

清脆的枪声划破了正午的宁静, 不管是打盹的小贩还是打麻将的人都神情惊慌地朝这边看来。

杨佩瑶把枪放回手袋, 掉头就走。

枪里没有子弹,早晨起床后, 她就把子弹都卸下了。

她记着顾息澜上次的叮嘱, 女人气力小, 便是拿着枪,也未必能抵得过壮汉, 反而平白给人送了把上好的武器。

她带枪是为了吓唬人。

假如杨致重非得应下亲事,她就作势自杀,拿枪抵着自己的太阳穴。

杨致重心狠,未必吃这一套, 可对方兴许就胆怯了。

毕竟,正常人家, 没有谁会愿意娶这种寻死觅活的儿媳妇。

纵然枪里没有子弹, 可是, 在扣动扳机的时候, 她仍然把枪口挪向了天空。

她是舍不得。

哪怕百分之一百的不可能,她也不愿让顾息澜冒这个险。

杨佩瑶一边走,眼泪又要往外涌。

突然感觉脚下一空,身体被人拦腰抱起,紧紧地箍住了。

杨佩瑶伸手拧他,拿手袋打他, 又张嘴咬他手臂,只咬得满嘴腥甜, 顾息澜始终不松手。

直到走进一条偏僻的小巷,顾息澜放她下地,双手仍不松开,紧紧地扣住她肩头,将她抵在墙边,低声道:“瑶瑶,昨天你爹给我打电话。”

杨佩瑶停止挣扎,冷冷地望着他。

顾息澜柔声道:“高峤与山匪勾结,准备放山匪进城,一是洗劫商户掠取钱财,二是借由此事逼迫商户捐助军需资助军队剿匪,所得资财三方均分。”

杨佩瑶倒吸口气。

高峤真是太龌龊了,新税法执行不下去,就想出这么个卑鄙无耻的主意。

山匪进城,商户必定要遭殃,可平民百姓不也跟着受连累?

整个杭城要大乱呀!

顾息澜续道:“你爹不愿与高峤为伍,但又贪图钱财,就给我打电话,若我能拿出一部分钱财,他愿将计就计,铲除山匪,并且揭发高峤的罪行。”

杨佩瑶问:“我爹又要多少?”

“五万。”

杨佩瑶急了,“上个月你不是刚资助了五万,怎么又开口要?”

“上次是资助武器,这次是赏银,士兵打仗,立了功的要奖赏,丢了命的要抚恤金,缺胳膊少腿的要医治。若是事先不说好,谁愿意卖命?”

顾息澜解释,紧接着又说:“当然,你爹也是狮子大开口,趁机发笔横财。”

军阀就是这样,倚仗手里兵权,能抢就抢,能夺就夺。

某省就有位奇人,命令辖区农民种大烟,种了的农民自然要收税,土地税种子税等等五花八门的税,而不愿意种的农民也要交税,名目叫做“懒税”。

杨致重能爬到一省都督的位置,自然也非善茬。

杨佩瑶咬咬唇,“那你应了?”

“嗯”,顾息澜点头,“事关重大不能不应,而且我有个条件,咱们马上定亲,年底结婚……我不想再等别的时机,这就是最好的时机。这几天没见到你,我很想你。”

杨佩瑶立刻又来了怒气,“那我昨天给你打电话,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害得我担惊受怕,一晚上都没睡好。”

“瑶瑶,”顾息澜梗了下,手指轻轻抚在她脸颊,“瑶瑶,咱们定亲只能咱们两人和父母长辈知道,外人一概不能告诉。”

杨佩瑶明白轻重。

如果透露出去,这次的计策就会全面失败。

可是她就那么沉不住气,非得张扬天下?

杨佩瑶不满地鼓了鼓腮帮子,将头转到旁边。

顾息澜捧起她的脸凝望着她。

她仍是嘟着嘴,腮旁残留着两道泪痕,可盯着他的眸子里满满当当浓得化不开的缱绻与依恋。

顾息澜情不自禁地吻上她水波潋滟的双眸,蔓延而下,移到她唇上,一点一点撬开她牙齿……

良久,松开她,俯在她耳边柔声道:“瑶瑶,你就这么地爱我吗?”

以至于,就连生气的时候,愤怒的时候,可看着他,眸子里仍是柔情满溢。

杨佩瑶扑进他怀里,哽噎着道:“不爱,我恨你,恨死你了。你就会欺负我。”

顾息澜搂着她,心底软成一片。

他明白她的爱。

每天早上,看着她从霞光里走近,眉梢眼底尽是欢喜;工作之余,偶尔侧头,便会对上她含羞带怯的眼神;亲热的时候,她软软的靠在他怀里,双眼水光氤氲,清清楚楚地映出他的影子。

便是个瞎子,也能看得出她的心意吧。

假如她知道两人要定亲,说不定会欢喜成什么样子?

顾息澜可以想象得出,她白净的小脸会泛出娇羞的霞色,漂亮的杏仁眼里闪着明亮的光芒,水嫩的双唇会勾起幸福的弧度。

甚至,走路都会带着风。

杨家人口那么多,杨致重五房妻妾,七八个儿女,数十个下人卫兵,其中还有个身份不明的五姨太。

他平常性情淡漠,喜怒不形于色,杨佩瑶行吗?

那么娇滴滴的小姑娘,高兴时会甜甜的笑,生气时会冷着脸,撒娇时会嘟着嘴一下下扯你的袖口。

悲喜哀怒全在脸上。

顾息澜不敢冒这个险,只能先瞒着她,等今天定下亲事再跟她详细地谈。

可杨佩瑶看到他,脸色刹时变得煞白,撒腿就跑。

顾息澜立刻感觉不好,连杨致重都顾不上,起身往外追。

看着她一边跑一边抹眼泪,他的心都快碎了。

原本可以追得紧一些,他担心她使脱力气,不敢太紧逼,只能等她慢慢缓下步子。

杨佩瑶终于止了泪,张手环在他腰间,哽哽咽咽地抽泣,“我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