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这一次,就当做是难得放松的度假也不错。
确实已经有太久,他都没有好好地停下来过了。
还是头一次看到怀里的人彻底放松下来,原本就清秀柔和的面庞更多了些温润从容,叫人心里都不由跟着柔软成一片。
维诺握住他的手,望着那双眼睛里清亮的光芒,眼中也氤氲开无边暖意。张了张口想要说话,口袋里的紧急通讯器却忽然急促地震响。
苏时心口莫名一跳,撑直了身体无声凝望着他。
这种时候,通常已经是用不到紧急通讯了的。
维诺的目光也沉下来,打开通讯器简短地应了几声,握着他的手沉默着收紧。
“维诺”
苏时才试图开口询问,就被维诺拢住肩膀,在额上轻轻一吻“只是一点意外,很快就能处理好。安心养身体,不要担心,等我回来。”
话音才落,他就匆匆起身,快步离开了病房。
苏时当然担心得要命。
中尉没多久就赶回来照顾他,却也目光躲闪言语支吾,说什么都不肯对他说出真相。苏时急得几乎朝他发火,却还没来得及开口,窗外忽然传来近乎疯狂的得意笑声。
是用于宣传的巡游艇,就飘浮在城市上空,全城的民众都能看到上面的影像,也能够清晰地听到它发出的声音。
那上面投射的,是特伦斯的影像。
“我知道你们所有人都听得见,也能清楚地看得到,我的民众们。”
特伦斯东躲西藏了几天,已经显得很狼狈,眼里却依然闪动着疯狂快意的光芒。
“恭喜你们赢得了胜利,赢得了你们所期望的自由,只是很可惜,一切都到此为止了。你们将为我一起陪葬,和你们所敬仰追随的领袖,和你们的英雄一起”
“努亚,立刻去政府大楼。”
苏时没有再听下去,只是一把抄起叠在一旁的衣物,语气带了不容置疑的坚决。
他一眼就看出了特伦斯所处的背景环境。在政府大楼的最下层有一枚反物质弹头,通过碰撞湮灭产生的庞大能量,甚至能摧毁整个首都。
这枚反物质弹头原本不会被引爆,因为他原本应该一直坐镇在政府大楼,特伦斯在知道了他的背叛之后,自然绝不会再向他的方向靠近。
如果不是因为他而打乱了剧情,主角原本应该顺利创建新国家走上人生巅峰,特伦斯应该在逃亡途中被抓获,不该发生任何意外。
对剧情的更改,果然叫主线产生了不可控的变化。
他必须尽快叫一切回归正轨才行。
迎上他眼中不容置疑的光芒,中尉没有再说出拒绝的话。
两人赶到的时候,政府大楼已经被重重包围了起来。
有了维诺殿下的交代,没有人敢违抗戴纳元帅的命令。苏时一路畅通无阻地到了地下,特伦斯正站在防护罩里,握着遥控装置得意洋洋地大谈条件。
四处都是严阵以待的狙击手和光子武器,维诺就站在最前面,黑沉的眼睛里早已不见了两人独处时的轻松温和,只剩下愤怒的暗色火焰。
“看看谁来了,这不是我最信任的戴纳元帅”
看到他的出现,特伦斯眼中忽然显出些嘲讽,冷笑着转向苏时,上下打量着这个曾经骗取了自己信任的得力下属。
“我不得不承认,我到最后也没能想到,原来我一直信任有加的得力助手,我最器重的元帅,居然从一开始就是潜伏在我身旁的暗纽,是你们忍辱负重的伟大英雄。”
苏时的脸色终于彻底苍白了下来。
全城直播。
好极了。
他还从来没想到过,最后强行替自己洗白,彻底毁了最后关于经验点的所有希望的,居然会是特伦斯这个大反派。
也不知道现在拉着对方同归于尽,是不是还来得及。
维诺猛然回身,在见到他的身影时,眼中便已倏地燃起激烈的火焰“戴纳,你该好好养伤的。”
“考虑到在病房里被炸成一朵烟花,你身旁的那个位置无疑更吸引我。”
苏时没有迎上他的目光,只是缓步朝着特伦斯走过去,语气也清冷下来“特伦斯,你想要什么我的命吗”
“不愧是我的元帅,果然只有你最能体会我的心思。”
特伦斯得意地大笑出声,转身看向维诺“看看你周围的武器,维诺殿下,我只要一出了这里,你就会立刻叫人击毙我。你以为我真的蠢到会和你勒索一架什么飞船,还以为自己能从这里活着逃出去吗我从一开始就只是想要你们和我一起陪葬,顺便欣赏你们愚蠢又焦急的嘴脸而已”
“说够了就闭嘴吧,特伦斯。”
苏时反手拦在维诺胸前,平静地上前一步“想必在拉着所有人陪葬之前,你更希望亲眼看着我死在你面前,甚至亲手杀死我,对不对”
特伦斯的神情生出了些微妙的变化,眼中忽然显出些嗜血的光芒“看看我贴心的元帅,你说得简直对极了怎么,你是特意来向我忏悔的吗”
“我是来向我的老师忏悔的,我原本就该拉着你同归于尽,是因为依然自私地渴望着活下去,所以才叫我有所迟疑,以至于给了你这种机会。”
已经到了这个份上,只能捡着什么锅背什么锅,能抹黑一点儿是一点儿了。
苏时缓声开口,一步步向前走着,他的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多出一把合金匕首,指尖停留在锋利的刃面上。
“戴纳前辈,不能再往前走了,那是个防护罩,会吸收一切热武器的能量,碰上去会被烧焦的”
卡特急声开口,苏时却依然不为所动,只是随意地点了点头。
众人还不及看清,他就已经将匕首狠狠没入了自己的胸口。
“戴纳”
维诺眼中几乎充血,猛地向前跨出一步,却被中尉含着泪死死拦住。
“忘了告诉你,在我在任期间,曾经顺手改动了一下防护罩的设置,把基因锁设定成了我的dna。换句话说,除了你的虹膜和指纹,我的血也一样是能打开这个罩子的。”
迎上特伦斯错愕的目光,苏时挑了挑嘴角,从容地迈进了防护罩,眼中闪烁着冰冷的寒意。
“你你要干什么”
特伦斯只是个政客,看到他随意拔出的匕首上滴落的血色,腿上就不由一软,跌跌撞撞地向后退去。
“当然是实现您的愿望,总统阁下。”
苏时依然微笑着向前,手里随意倒提着那柄匕首,像是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的伤势,语气依然温和而平缓。
“三秒钟,您有信心在我一不小心捅死您的同时,顺利按下您手里的控制器吗”
经纪人一把拉住他,脸色阴沉急切“到时候怎么说,要所有人都知道林家小少爷不光醉驾车祸,还嫁祸给别人吗”
“那也是你教给我的”
林璟的胸口急促起伏,试图挣脱开他的拉扯“瑾初他伤还没好,听说拘留所里很难熬”
“是我教的,可您忘了咱们为什么要说谎了吗万一再追查下去,穆先生和林总知道了那个晚上的真相,都是不可能再会帮您的”
他的话才说到一半,就被经纪人厉声打断。
像是忽然被他戳中了心底隐蔽的恐惧,林璟的脸色又苍白下来,刚鼓起的勇气瞬间消散,挣扎的动作也渐渐停滞。
见到他恢复了冷静,经纪人才松了口气,推着林璟上了保姆车,一路往林家赶回去。
苏时从车里下来,就被带进了拘留所里。
他才刚出院,连行李都没来得及带,也还没到要接受调查的时候,被带进单间的拘留室,身旁就彻底清净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