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于归骄傲地甩了甩头,不屑地说道:“不过是被人捧在手心的废物,连我一球都拿不走,还妄想邀宠,当真可笑。”
丽贵妃盛宠十四年,导致杨家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建树平平的杨沛祁更是被封为英国公,以国号为敕封,荣耀无限,无人能比。高门贵族即使再不屑一顾,认为其卖女求荣,但表面上依旧维持交好,其中以杨坚最为得意,在圣人面前可比一些皇子还要受宠。
“这几日你还是避着丽贵妃为好,免得讨不了好。”时庭瑜亲手把玉佩放到时于归手上,剑眉微皱。
时于归呲笑一声,她看向自家哥哥,露出嘲弄的笑容。
“哪次不是她先来惹事的,输了便哭哭啼啼,故作哀怨,赢了……哦,还没赢过,毕竟她可不是皇后。”
大英国嫡系为尊,她是惠安帝唯一一位皇后所生的女儿自然比贵妃要来得贵重,哪怕是宠妃。后宫之中,她除了向皇帝行礼,其余人还受不得她行礼。
“哥你又何必给时庭闻脸色看,一日为妃,终身为庶,绕不过礼法教条,刚及冠没几天就想入朝听证,安师的板子印还在呢,也不怕惹了笑话。”
时于归不屑地说着,她看不上丽贵妃,却不会主动针对他,倒是他们母子总是借机给她和太子找不痛快,像极了苍蝇一般。
时庭瑜早已习惯她谈及丽贵妃和五皇子时的态度,不屑鄙夷却也不会放在心上,但和公主不同,他身为太子责任重大,万千目光聚集在他身上,容不得半点闪失,他需要保护太多的人,第一个便是他的妹妹千秋公主,以及只剩下寡母稚女的永安府。
“这事你打算这么处理就看杨安在我们眼前蹦跶。”时于归明白哥哥的顾虑,扯开这个话题。
杨家就像吸血的蚂蚱依附在丽贵妃身上,家中子弟无一人成才却偏偏个个身居官位,祸害四方,处处给太子使绊子。
时庭瑜闻言,嘴角抿出坚毅的弧度。
“这事我自有分寸,你这几日好好准备给父皇的礼物,切莫惹是生非。”
“哥!我不是小孩子了,我可以帮你。”时于归认真地看着他,圆滚滚的眼睛下那点红色朱砂,随着她神情的认真也在诉说着她的决心。
时庭瑜孤军奋战,即使他做的再好也没人会夸他,因为他是储君,一切都是他应该做的,但是他只要他做错一件事情便千夫所指,圣人责备。
他的哥哥明明这么优秀,他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努力,但他甚至不能表现得太为刻苦,这会引起圣人猜忌,哪怕他是圣人挚爱所生的儿子,却总有人企图取而代之,光是想到这些时于归便眼睛发红。
“我不能躲在你背后,年前文荷差点出事,就是你不能插手女人的事情。”
“你知道文荷……”
时于归苦笑,骄傲明艳的脸上露出一丝难过的神情。圆滚滚的眼睛里露出哀伤的神情,像是一朵娇嫩的鲜花被乌云遮蔽,露出憔悴的一面,眼角的红色泪痣也暗淡了不少。
“我自然是知道的,永安府如今只剩下文荷一人,已经碍着他们的眼了,你以为瞒着不说就不会有人在我面前搬弄是非了吗这事我迟早要一个个向她们讨回来。”
时于归恨恨地瞪着眼,倔强地看着时庭瑜。
“这事既然他们瞒着不说,我便让他们把这事连着牙齿和着血泪吞下去。”
“永安府自高祖评定战乱,建立大英,屹立长安三百年,先祖配享太庙,庙堂供奉丹书铁劵,何等风光,你既身为太子,又身居永安府血脉,自然不能任由那些小人踩在头上。”
时于归喘着粗气,眼睛发亮,她紧握玉佩,任由棱角掐着她娇嫩的手心,留下深刻的印记。
时庭瑜嘴角微微勾起,他惊讶地发现这个他一直放在手心的妹妹,竟然长大了,依旧张扬,依旧无畏,像盛开的牡丹,百花争放抵不过一枝独秀。
“那你打算这么办”太子看着他,低声笑问。
时于归眨眨眼,露出聪慧狡黠地笑来,右手一抛玉佩,左手顺势接住,神秘兮兮地说道:“釜底抽薪。”
“不过在此,我得向太子借个人。”
时庭瑜一听此话,再看她的表情便知是有人要遭殃了,对要被千秋公主借去的人深表同情。
“刑部侍郎顾明朝。”
御前侍卫金戈铁甲,身穿铠甲,手持佩剑,肃穆冷寂,清晨的雾霭没有模糊他们的威严反而给了他们无尽的庄严,代表泱泱大国的风华气度在这一刻显露无疑。
内宫鼓声余韵渐歇,忽得,长安城三座城楼上戒晨鼓同时响起,像是一根绳子牵扯着三只手,鼓声整齐辉煌,鼓声时缓时急。三座相聚数千里的城楼竟然完全同步,百声钟鼓齐鸣后,乐声停止,而天空倏地明亮起来。
今日圣人五十千秋大典,长安城内五品以上官员,大英国各地封疆大吏及三品以上官员全部奔赴入长安,只为了这次盛宴,宣武门外轩盖如市,仆役如云。
待漏院内,御史台众多御史再次检查各位官员衣着佩戴,形容举止,平日里待漏院总是三五成群,各自成派地分散各地讲话,今日全都恭恭敬敬地按顺序站好。直到他们听到三鼓齐鸣声渐止,神情皆为一振。
刚刚从太庙刚回来的太子瞬间从沉思中回神,他敛神垂目站在最前方,查看皇子亲王的御史露出满意的神色。
太子姿态从容,穿着得体,从不需要御史监督,向来最为御史放心,他身后站着身着皇子衮冕三位成年皇子,大皇子安王殿下,二皇子荣王殿下,五皇子尧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