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他一进屋内,就看到大花蹲在自己案桌前,右爪子边上是被撕碎的纸张,左爪子还勾着一丝纸条。
——案发现场,人赃并获。
大花见事情败露,毫不迟疑,叼起盘子里的小鱼干带着一本残骸,顺着窗台爬上树,蹲在高高的树枝上,右爪子按着小鱼干和破败的书籍,居高临下地注视着顾明朝。
——死不认错,挟赃逃跑。
顾明朝还未来得及说话,就听到隔壁有动静,心思一动,朝着西侧门去了。西侧门便是那日公主偷偷溜进来的门,没想到欧阳泰还算聪明,直接去了皇宫。
顾明朝和瘦小的守门人阿瞳打了个招呼,假装无意地问道:“今日怎么没去休息,御史台怎么有人现在才去皇宫。”
欧阳泰的马车向北行驶,正是皇宫的方向。
阿瞳抱胸蜷缩一团,躲在角落里,闻言,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面无表情地说道:“硬石御史,不知道去哪里。”
因着欧阳御史的脾气,号称比石头还硬还刚,外号硬石御史。
“顾侍郎怎么来这里了。”阿瞳抬起头来,疑惑地问道,“是那位公子又要来了”
顾明朝愣了一会,连连摇头,耳朵尖不知为何却是红了起来,想来是今日北风寒冷给冻得。
那边,欧阳御史急匆匆地入了宫门,因御史身份特殊,可无诏入宫,侍卫不便拦阻。
是以直到杨家人和长安县县令,京兆尹三人被圣人重新召见入宫,在城门口遇见,再看到门口冷硬的欧阳御史和屋内面色阴沉的圣人,这才顿觉大事不妙。
“混账东西,如此事情竟然隐瞒不报。”惠安帝一见到三人便狠狠摔了奏折,三人一惊跪倒在地。
“微臣愚钝,还请圣人明示。”杨安匍匐在地,惊恐说道。
惠安帝的视线转向另外两人,长安县县令一个不足七品的小官,平日里连长安内宫都进不去,更别说是面见圣人,此时只是两股战战,惶恐不安。
京兆府尹眼尖,看到奏折内的命案两字心中一惊,觑了一眼杨安,顿觉大祸临头。
“外邦人齐聚长安,竟然发生异邦人死在城门外,马车内人失踪,京兆尹隐瞒不报,最后还查出死者竟然还是通缉数十年的通缉犯的事情,还有你,一个鸿胪寺卿天天往刑部跑什么,生怕别人不知道官官相护吗”圣人怒极,言辞激烈,恨不得把底下三人的脑袋撬开看看里面都是什么。
大英对外邦人一视同仁,命案上更是每案必破,不分彼此,即使这样还常有怨言。
此事发生在紧要关头,要是处理不当,只需一个引子便会引发轩然大波,此事之后便无法和聚集在长安的数量众多的外族人交代。
时于归听到立冬的话,人也不困了,脖子也不酸了,捡了个盘子里的蜜汁樱桃,笑眯眯地夸道:“真不亏是我看上的顾侍郎。”
顾明朝听着时于归不靠谱的意见,木着脸说:“此事已交予刑部司谢侍郎主办,而且案情还在侦破期若是擅自泄露相关机密轻者仗责,重者死刑,公主还是莫要开玩笑的好。”
时于归笑眯眯地看着他,摇了摇头,只笑不语。
顾明朝被笑得头皮发麻,奈何形势比人强,只得硬着头皮继续说道:“这事若公主真想知道,直接请教谢侍郎更为直接,卑职人言轻微,有心无力。”
时于归摇扇子的手一顿,开页的扇子猛地一合,放在手心瞧着,夸张又高兴地说道:“有心就好,有心最重要了,无力我借你力便好。”
千秋公主胡搅蛮缠的功力可是连当今圣人都得败退,可谓是无人能敌。她不由分说地拉着顾明朝站了队,歪解词义,最后会给点甜头,让人不得不上了她的贼船,成功了便笑得像个偷腥的小狐狸。
“我听闻顾小娘子明年三月就要及笄了。”时于归放出她的一点点甜头,悠然得像个等待小鱼上钩的狐狸,“笄礼者找到了吗及笄后可以托付教育的宗室长辈找到了吗议亲可有方向”
顾明朝闻言,眉头微皱,垂下眼,神情淡淡,虽看不出不甘愤怒的神情,但时于归敏锐地感觉出他的不虞。她连忙端正神情,拉着椅子靠近顾明朝,挠挠下巴义正言辞地说着,神情严肃得就差举手发誓。
“我没有威胁你的意思,这事我帮你解决,一点都不麻烦,你就带我进刑部看看,也不碍事的。”
“再说我可以帮你分析一下案情啊,这事虽然不是你办的,但是你不好奇吗”
“我保证不害你,一人做事一人担,要是有事你尽管推我头上,反正债多不压身,虱子多了不咬人。”
最后一句话说得极为无赖,颇有破罐子破摔的样子,圆滚滚的眼睛看着顾明朝露出可怜兮兮地表情,伸出手指说道:“就一次,就这次。真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