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红的毛茛叶纹纸壁上黄金烛台点燃着明亮的火光,宽大的幽蓝底重六芒星纹地毯铺展开偌大的宫殿,柔和的天使油画挂在墙壁上。
窄长的沉木桌前,男人静静地坐着,暮时的霞彩穿过窗棂投在他容颜上,海青色的双眼仿佛跃动着焰火的光芒。
他随时都仪态威严,耀目、强悍得让人间站在巅峰上的白衣主教们心甘情愿地俯首跪服。
桌前有一本书。
男人慢条斯理地将书放回身后的书柜,站起身,立在夜将来临的余晖中,说:“布鲁克王国的公主缇娜,我此一行为她而来。”
白衣主教们垂首默然倾听。
让缇娜心甘情愿地死在他手中。
教皇知道该怎样做。
他虚伪的假面下,流着最肮脏的血液。卑鄙、欺骗、利用人心,让教皇铲除异己,上千年来杀死了所有对至高无上的神权有异心的人族,甚至是整个王国。
曾经战乱的血河流淌到弗拉德的王国,让他家破国亡,他却又将更残酷的死亡带向了整个人间,让所有心有悖逆的人族全部化为亡魂。
现在的和平一统,是拿上千万条性命换来的。
让一个初问世事的少女心甘情愿地死在他手中,对教皇来说是一件相当简单的事。
他不需要屈尊降贵,陪缇娜玩任何虚假的把戏。
缇娜是布鲁克王国的公主,缇娜的性命可以交换到王国的昌盛,平民的安平。她死了,布鲁克王国可以拥有一切。
对应的,如果她想活下去,教皇阁下可以让布鲁克王国失去一切。
哪怕布鲁克王国是东教区最强大的王国之一,在教廷这样凌驾于所有王国的庞然大物之前,仍脆弱得不堪一击。
教皇来布鲁克王国与这个年仅十六岁的少女见面的缘由只有一个。
他想知道,在他预见到的未来中,为什么杀死缇娜会让他九死一生。
不说缇娜、布鲁克王国、东教区,甚至整个人间,都不会有谁能让他九死一生。
其他种族的王可以付出生命的代价来重创他,但能杀死他的,只有神明。
牵扯到他的性命,未来的轨迹在教皇的万知之眼中变得相当模糊,像他看向有关于主的一切时一样模糊,让教皇仅能知道破除诅咒的代价或许是他的生命。
在另一种理解中,倘若他死了,诅咒自然消失了。
在半年前,教皇阁下看到的未来,仍是杀死缇娜可能要他付出生命。
可半年后,他原本预计到的未来越来越模糊,缇娜身上那个能破除他诅咒的特质越来越弱,他预见到的死亡危险也越来越低。
未来发生了变化。
出于未知的原因。
但这仍然是上千年来,弗拉德等来的唯一的出路。
你所求者,永求而不得。
弗拉德不想去想这个诅咒最后会让他失去什么。
他会改命。
没有别的选择。
从几千年前国破人亡,从王储沦为阶下囚那日起,他要做的事从来不会给他第二个选择。
教皇露出一丝微笑,像拂晓时温柔的晨辉。
他说:“今夜,将缇娜公主带来这里,我要与她讲述她该关切的事。”
得知可怜的公主殿下被教皇阁下召见的时候,洛修斯正在月下沉思他的未来。
没有人告诉他缇娜去见教皇的这件事。
没有人会把这样的大事告诉最强飞行棋家。
还是在洛修斯月下沉思时,规则突然出现,向他宣告了这个不太好的消息。
“嗳,别想了,缇娜要被教皇凌辱了,你去吗”
银发少年一惊,站起身来,身上供他沉思的蓝眼白毛猫“喵”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公主殿下被教皇阁下叫去了吗怎么回事”
金色字迹书写:“我看见的情况是,教皇的侍女将缇娜公主叫走了。”规则一顿,加粗写,似乎在暗示洛修斯,“然后缇娜公主就乖乖地跟着侍女们走了,脸都吓红了,害怕得快头顶冒烟了。”
然而洛修斯不疑有他:“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规则无言地空白了一会儿,写,“你去吗”
“今天白天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洛修斯已经动脚走了,“为什么弗拉德还会把公主殿下叫走呢他对缇娜一见钟情了吗”
规则为他分析:“弗拉德心思深沉,城府很重像他这样的造物,即使对谁一见钟情,你不直接看他的心思从表面上是看不出来的。”
洛修斯以为有理地点了点头,皱眉道:“既然原本注定的事还是发生了,那我也只能按照原本的轨迹去将公主殿下带走了。只是弗拉德可能不会轻易放人,我打不过他,不能用武力解决问题。”
规则暗示道:“只要主来了,教皇谁都放。哪怕抓的是你他都不会再扣押你。”
“这是洛修斯的事。”洛修斯露出一丝微笑,“和主无关。”
“那你要怎么办”规则对于原本天命之子四级治愈力单挑双向九级的教皇这事比洛修斯还门儿清。
说实话,它也不知道这种决斗洛修斯赢了是什么情况。
反正从现实上来讲,洛修斯连教皇阁下的衣角都碰不到。
“我先去观察一下吧。”洛修斯边走边说,“我看过弗拉德的记忆”洛修斯脚步和话语都听了一下,眉头蹙得更紧了,十分不认同地评价教皇阁下,“他不像是会去骚扰一个女人的人。”
教皇阁下漫长血腥的记忆中,洛修斯只看见过一个教皇阁下的欲念对象。
规则对洛修斯的说法很认同,说:“你说得对,但你可以走快点吗”
“什么”
规则:“等你走到教皇的宫殿,缇娜公主已经怀孕了。”
洛修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