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九章(2 / 2)

张约的内心一片乱码,又莫名激动。

下一刻,齐涉江已朱唇轻启,开口对他唱:“饮罢了杯——中酒换衣前往!”

张约:“………………”

……靠,是用花脸本嗓唱的!!

张约正心魂不定,差点被他这一嗓子吓死!

妈的妈的妈的……

齐涉江还乐,叉腰大笑。

扮个花旦,开口唱花脸,这像话吗??

而且这句出自《盗御马》,不但是粗放骄狂的花脸唱法,杯字还是个嘎调,也就是这个音特别拔高了,这么近的距离堪称气势磅礴。

张约一抹脸,刚才的情绪全都被打散了,蔫蔫的还琢磨呢,丫刚才那句是g调吧?

齐涉江先热了下身,然后按照姜导的要求,摆了几组动作,周围满满的工作人员,大部分是围观齐涉江的,小部分是围观张约的:没想到你们两个人前互怼,人后还一起活动!

这都是夏一苇合作多年的老班底了,也有给齐涉江拍照的,但夏一苇了解,知道他们不会在歌曲发布前往外传,所以也随他们去了,还让拍得好的发自己一份。

——直到很久以后,才有人在这天的照片里发现张约小小的身影,大呼真是被骗了。

姜导美滋滋,就这个选角,他觉得比最初定下来的演员还要好!

一则是齐涉江完全满足了他心目中的气质,非常老派!二则,齐涉江在这个基础上,扮相好,还是夏一苇的儿子,好就好在这儿了。

这么就完全定下来了,姜导给他说了一下拍摄计划,刚好这些天齐涉江都在休息,可以帮忙把mv赶完,念白也能顺道录了。

“你还有这能耐,身手不错啊。”待齐涉江卸妆的时候,张约就靠在旁边说。

静态只要扮相好就差不离,但齐涉江的动态也好,举手投足就是那么个味儿,这就厉害了。

“我……”齐涉江险些把自己打过基础功的事说出来,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说道,“我这个也谈不上特别厉害,只能说到位,临时练了练。”

真正练功要练到有肌肉记忆了,要让他来高难度动作,那肯定也不行了,“按理说,京戏的《望情鱼》演得最好,要踩寸子。”

踩寸子就是踩跷,就是脚下绑一个木质的小脚,模仿古代缠足女子行走,整个脚尖向下,脚跟离地,可想而知困难程度,跷功可算是最难的功课之一,现在已经很少人演了。

但是在齐涉江那会儿,有演这个的名家。尤其《望情鱼》里头,花旦女主角不是人类,还有踩着跷翻爬滚打的戏份,那简直是难上加难了。

像这样的功夫,齐涉江是完不成的。

“你是个相声演员,就拿你的本职来说。”张约一听,先是为之惊叹,而后就这么说。

齐涉江迅速改口:“对对对,我太牛了。”

张约一下笑了出来。

齐涉江拿着卸妆油,说笑间,正往手上倒,身形忽然晃了一下,好在张约及时从后头扶了一把。

“怎么了?”张约问道,这样子看上去可不太健康。

“没什么,之前也有过,可能刚才用力过猛了……”齐涉江喃喃道,说是之前有过,其实就是他刚刚穿来的时候,就那么一个晃悠,脑子里就好像多了些陌生的记忆。这次也是一样。

齐涉江摸了一下自己的腿,有种莫名的感觉,难道他合该到这里来?

……

齐涉江花了三天,把素材都拍完了,又帮他们录了几句唱念道白。

姜导特别满意,是夸了又夸,包括歌曲制作人,也觉得最后定下来的念白既适合角色,又符合歌曲风格。

没几天,齐涉江正在练功,李敬又是一通电话打了过来。

“下来,我就在楼下!”

李敬蹦脆豆一样冒出一句话,还有些压抑不住的激动。

齐涉江听着也不像坏事,收拾一下下楼了,拉开车门坐进去。

李敬丢过来卷成圆筒的两张纸,“你把这个看一下,最好能背下来,带你去试镜。”

“试什么镜?”齐涉江才接收了新的记忆,不用看新闻他也知道试镜什么意思,就是奇怪怎么这么突然。

李敬难掩激动地说:“是唐双钦的电影!算是男三号,正在选角,带你过去试镜,这次真的是巧了,你知道么?你可是一苇的儿子!”

齐涉江:“和妈妈有什么关系?”

李敬咳嗽一声,“那时候你在国外,应该不知道,我跟你说,你可别告诉一苇。”

事情是这样的,唐双钦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导演了,特别能捧演员,各种奖项拿到手软。他选演员的要求是相对比较严格的,能拿到试镜邀请已经是一种认可了。

当年唐双钦还没那么大牌的时候,齐涉江他爸花钱把老婆塞进去做女二号长知识了,夏一苇的演技,在别的剧组还能做个完美花瓶。在唐双钦手底下就不太能看了,为了最后成片的效果,愁得唐双钦是一宿一宿睡不着。

拍完他就把夏一苇给拉黑了,从此夏一苇再红,他再穷,也坚决不和夏一苇合作。

毕竟江湖传闻,唐双钦就是在那部戏之后,开始谢顶的……

而从夏一苇的角度说,虽然观众都说她在那部电影里贡献了自己职业生涯最好的演技,但她被导演折磨得也不轻,可以说这件事也让夏一苇坚定了做花瓶的心。

齐涉江:“……”

齐涉江一边把纸打开,一边问:“那这次怎么……”

李敬解释,这也都是因为姜导。唐双钦这部电影背景在近代,几个主角要么名伶,要么名媛。其中那男三号是位汴戏名家,其他演员定了多半,就这个主要角色还没着落。

姜导因为拍了mv,饭局上遇到唐双钦,听他说起来选角还没选到,就把保存在手机里的素材拿出来给他看了。都是戏曲,看个意思嘛,因为mv里《望情鱼》的唱段他还听jesse说,也会学汴戏呢。

唐双钦也不知纠结了多久,今天好像连面了几个演员都没过。居然扛过夏一苇儿子这个阴影,联系了李敬。

李敬本人都很吃惊,他们公司也有人去试镜,据他所知,这部戏,专业汴戏演员、有戏曲底子的演员、完全不懂但做了翔实功课的演员……各式各类,挤破头要上戏,可都没选上,难度很高的。

也正因此,既然唐双钦能顶着阴影联系过来,就算姜导再怎么吹上天,杰西也必然有点打动他的地方。

这不,李敬立刻说您跟那儿别走,我现在就带人来。

“亏得我这么说,不然他一准儿反悔。”李敬颇为得意,“你也别怕,你先试试,要是,万一,真的能拿下,找人给你开小灶,拍戏不难的……杰西,你这是怎么了?”

他从后视镜里看着,杰西的表情怎么好像有点怪,难道是怕了?他连忙安慰道:“杰西你压力不要太大,不行我去给你找相声商演,也不是一定要选上,这个也确实挺难的,好多演员都折戟了……”

“这上面没写角色的名字啊,但是我大胆猜测一下,这是说的汴戏名角儿‘小印月’?”齐涉江迟疑地道。

“哎好像是,这个是很多年前的大师了。”李敬说道,“你知道这位吧?”

齐涉江张了张嘴,愣是说不出话来,有点啼笑皆非。

这何止是知道……

想当年他时而外出打探师父师弟的行踪,一年总有段时间在省城,除了打听消息,也会去演出贴补一些吃住费用。

一开始是撂地,后来被一个汴戏演员看中了,介绍到园子里演倒二,给他压轴,每次上台说段单口,或是唱段子弟书。

按照规矩,压轴演员的份儿钱是大轴戏的底角儿来出,也就是那位汴戏演员,他每次给齐涉江发钱,都要问齐涉江一次,留不留在省城。在老地方,可只有撂地的份。

齐涉江因为要等师父他们,任如何说也不愿意,每年演一阵就走,直到后来那位角儿北上京城,风生水起,仍然来信邀请过他。

——而这个角儿的艺名,就是小印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