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可算是捅了马蜂窝,这位始作俑者并不管孙女死活,反而嗷嚎一声就低头朝刘氏冲来,一脑袋扎在她小腹上,将人直接撞倒在地。
“好娼 妇,竟当街这样对你男人,真是没个乾坤高低了”
刘氏吃她这一撞,不仅小腹疼痛难忍,后脑勺更磕在地上,眼前满是金星,来不及反应时,又被婆婆按在地上厮打,现场顿时乱作一团。
所以,这是家中长辈在明知孙女食物过敏的前提下,还故意喂食吗这跟故意杀人有什么分别
庞牧和晏骄听得目瞪口呆之际,满身狼藉的刘氏已如一头被彻底激怒的母狮,径直闯了进来,一见他俩就跪下砰砰砰磕头,泣不成声道“大人,两位大人啊,求您给民妇做主,这日子真是过不下去了”
陈思茶脸上被挠了好几道血痕,这回青一阵白一阵红一阵,直觉颜面荡然无存,又要去拉扯她,“有什么事不能家去说,非要闹到大人跟前来”
因有飞虎堂二当家彭彪夫妻二人打架打到牢里去的前车之鉴,他清楚自家大人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耿直脾气,此事若不闹开还好,若是真当面撕撸开心下已是有些慌了。
偏后面他娘也骂骂咧咧的进来,又指着刘氏唾弃不已,颠三倒四的数落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她嗓门极大,声音又尖又高,刺的晏骄脑门儿嗡嗡作响。
庞牧见闹得不像话,当即黑了脸,“成何体统来啊,都给本官押到大堂上去”
一群人都堵在厨房门口算什么事儿,既然要告,那就公事公办好了。
陈思茶母子都没想到知府大人竟真打算插手此事,登时慌了神,讪讪道“大人,家务事罢了,实在不必如此。”
然而刘氏已经被逼的疯魔了,见他事到临头竟还只想着遮掩,肺都要气炸了,干脆狠狠往他手上咬了一口,径直随庞牧等人去了大堂。
左右女儿已经交由专门的医官照看,她也不管丈夫和婆婆,空前麻利的将多年以来的积怨倾倒了个干净
“大人明鉴,民妇六年前嫁与陈思茶为妻,多年来任劳任怨,又为他生儿育女,侍奉双亲,从无半句怨言,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他娘一直看我不顺眼,当年生了小杏就说是赔钱货,日日指桑骂槐的说我们娘儿俩吃白饭”
“后来我又生了小桃,她更是变本加厉,又是闹着要纳妾,又是闹着要请高人来看的我怀小桃时她便整日阴阳怪气,搅得我不得安生,可我都忍了,谁知瓜熟蒂落之日,她一看又是个女儿,竟要闹着送人,被我以死相逼拦了下来。”
“因我孕期忧思伤神,以至于小桃体弱,许多东西不克化,这鸡蛋更是大夫言明不许碰的,我也多次提醒过公婆,可我婆婆只是骂我们矫情多事,几次三番要偷着喂”
她还没说完,陈思茶娘儿俩就赶了过来,陈氏一听就不干了,当即唾沫横飞的回骂道“听听这张利嘴,竟是要了我老婆子的命呢怎么,你还有理了不是鸡蛋那样好的东西,多少人都捞不着呢,我辛辛苦苦省出来给她吃,你倒反诬赖起我来”
刘氏被她这副模样气的不轻,浑身发抖道“你哪里有这样好心,且不说我有孕时略多吃一口就要受您老的白眼,月子里连个红糖水鸡蛋都求不来,小杏长到这么大了,吃过几回鸡蛋怎么偏就给了小桃我多少次说小桃不能吃鸡蛋,左邻右舍都知道的事,难不成您竟不知道”
说罢,又朝陈思茶吼道“你说,你自己告诉大人,我说没说过,她知不知道你说啊”
陈思茶张了张嘴,满面为难,最后竟只吐出一句话来“老人家记性不好,心疼孙女,一时记差了也是有的。”
话一出口,陈氏立刻跟得了撑腰似的张狂起来,又对着儿媳妇冷嘲热讽道“依我说,就是惯得,一个丫头片子罢了,怎么不是活如今可倒好,这样不行,那样不中的,竟是个小姐了”
“人人都知鸡蛋是好东西,人人也都吃的,怎么偏就她吃不得”
陈思茶也放低了声音对刘氏道“左右如今小桃也没事了,到底是一家人,我娘拉扯我这么大不容易,咱们做小辈的,且多包容些吧。”
“那也叫没事”刘氏浑身巨震,泪流满面的看着他,喊哑了嗓子,“两位大夫都说了,若是再晚一点,小桃就要被生生憋死了饶是这么着,因用多了药,她的嗓子都坏了,日后都说不清话了”
“方才吃饭的时候,我在里头忙,你敢说自己没看见婆婆把鸡蛋埋在她碗里若不是我出来的及时,只怕那会儿她就已经被吐出来的东西呛死了”
“她才不到四岁啊,有什么错非要遭这些罪”
陈思茶被她说的恼羞成怒,惊慌失措的看了庞牧和晏骄一眼才道“当着两位大人的面胡说些什么还不赶紧跟我家去”
说着,竟就要去拉她。
“你撒手”
说时迟那时快,许倩和白熙两个小的也不知什么时候听见动静,随众人一并过来瞧热闹,谁知热闹没瞧见,竟直接被气个半死。
眼见事到临头,事情来龙去脉都已明了,那陈思茶竟还意图隐瞒,这两个尚未正经见识过人世险恶的少女少年如何忍得直接上去就把陈思茶推了个趔趄,护着刘氏在身后,又对上头的庞牧和晏骄他们道“大人,你们可千万不能放过这个人面兽心的”
许倩直接指着陈思茶痛骂道“你娘拉扯你不易是你家的事,与她何干我们都听得明明白白的,她这些年受了多少委屈,你是她男人,非但不体谅,反而助纣为虐,呸,真是白瞎了你这身公门里的皮”
她年纪尚幼,兄长又一直护着,往来的全是风光霁月之辈,见过的夫妻也都如廖无言和董夫人、图磬和白宁之流相敬如宾,何曾见识过此等亲人反目的,只觉迄今为止的观念都被颠覆了。
衙门大堂素来是朝大街开门的,为的就是方便公开审理的案件能叫百姓们亲眼看着,以昭示公正无私。
因刘氏等人在义诊的地方就闹起来,又一路厮打,引了无数吃完饭闲谈的百姓出来围观,此刻早已议论纷纷,只是都碍着一层家务事的颜面,不方便出言罢了。
谁知斜地里跳出来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大小姐,瞬间搅乱一池水,连带着不少早就看不下去的百姓也顺势唾骂起来。
“嗨,这家人我认识,就住在后街,那媳妇儿平时贤惠着呢,能干又知理,哪回见了我们不是笑脸相迎的,这么多年都没跟人红过脸,可见是被逼急了。”
“可不是早前还觉得这家男人能干,又是衙门里当差的,想必人品甚好,谁知,啧啧,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呐。”
“打量谁看不出来么不过想求个儿子罢了。”
“正是呢,闺女罢了,没了就没了,再生不就完了即便是媳妇儿,磋磨死了,他还这样年青,又能干,还有个好差事,何愁不能再找”
“果然不是自己身上掉的肉,不知道疼,啧啧,男人家就是心狠”
却也有几个人帮着陈思茶说话,“到底得生个儿子顶门立户,这女子气性着实大了些。”
“不过话又说回来,人家也不是不生,又何苦磋磨”
眼见风向不对,陈思茶母子慌得不得了,对着百姓们解释一回,到底不管用。
老娘陈氏果然如吕默阳所言,很有点泼妇的架势,见说不过,竟想与人对骂,还是陈思茶知道厉害,忙使出吃奶的力气劝住。
庞牧审理家庭琐事闹出来的案子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可还是头一次如此头大。
他将惊堂木狠狠一拍,唬的众人都是一哆嗦,刹那间安静了。
“来啊,将无关人员都给本官拉下去”
许倩和白熙两个小的不敢跟他硬顶,不等衙役上前就乖乖下去,临走前还不死心的喊,“大人,您可不许偏心,百姓们都看着呐。”
庞牧恨不得把这两个不省心的小混账抓过来揍一顿,当即没好气的瞪了一眼。
“刘氏,你意欲如何”
刘氏哭的衣裳前襟都湿透了,见他发问,便重重磕了一个头,泣不成声道“事到如今,民妇也别无他求,只愿大人能判了民妇与这无情无义的男人和离两个女儿也不拖累他们老陈家,我便是砸锅卖铁,去外头要饭,也要自己养大了”
“我不准”话音未落,陈思茶已是脸色大变,冲着刘氏大喊道。
“大胆”一直没出声的齐远当即喝道,“大人在此,你怎敢咆哮公堂陈思茶,你身为公门中人,难道也不知规矩么”
陈思茶骨子里对庞牧一脉人马畏惧多过敬重,尤其齐远等人,平日瞧着与自家人嘻嘻哈哈没个正形,可对下头的人却总是热络中透着疏离,此刻脸一拉,陈思茶浑身的冷汗都冒出来了,哪里还敢起高声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出现一个路人甲,戏份非常之重了注意,注意,是路人甲,传说中的路人甲,如此令人羡慕嫉妒恨,渣男陈思茶昵称“陈4叉”的盆友在哪里你先饿着吧,不用吃盒饭了,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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