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1 / 2)

第四十一章

又是一夜好睡没法子, 贾玩的睡眠, 向来不受环境、心情等外界因素的影响, 永远都是别人羡慕不来的好质量。

依旧牵了马出门,进宫当差。

刚过了腊八,街上年味十足, 到处都是卖对联、桃符、炮仗的小摊儿, 贾玩看着也有些心动,想着惜春不便出门, 回头捡有趣的各样买一些,让她也新鲜新鲜。

走着走着忽然眼睛一亮,看见一个八仙拜寿的根雕,雕工和材质都平平, 造型却新奇可爱的紧,竟是一眼就喜欢上了,想也不想便掏了银子, 让那小贩送去宁国府。

正等着小贩找零钱呢, 身后一阵骚动传来,贾玩一回头,就看见七八个富家公子模样的少年或青年,沿街纵马而来。

那几个马骑的倒也不算太快。

街上的行人纷纷躲避,小贩们熟练又迅速的将东西拖得离大道更远一些, 只是即便如此,也难免有归拢不及的,被马蹄碾的粉碎, 倒霉些得整个摊子都被撞翻,东西散落一地。

马上人便丢下几块只多不少的碎银子,大笑而去。

贾玩也牵着马,避到一旁。

鲜衣怒马,意气风发,少年风流。

这样的心情他是理解的,也曾效仿过,只可惜自他经历过真正的生死搏杀之后,便再难从中体会到什么豪情了。

“唏律律”

为首的一骑在他面前一个急停,健马人立而起,落地。

马背上是个英气俊挺的年轻人,手提马鞭,问道“喂,小子,有马为何不骑”

贾玩道“雪天路滑,技术不好。”

年轻人道“就是马术不好,才该多练才是,畏畏缩缩的像什么男子汉大丈夫”

又道“可有胆子同我们一起出城狩猎”

贾玩摇头“没有。”

“呸,脓包”其余几骑也早在年轻人身后停下,其中一人骂了一句,道“白生了一副好模样儿,这种人,不过是没穿裙子的小娘皮罢了,何必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贾玩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指着鼻子骂没种,不知怎的却生不起气来,只是有些哭笑不得。

那年轻人不理,依旧问贾玩“你果真不去”

贾玩还是摇头“今儿还有事,改日再约吧。”

年轻人冷哼一声,一提缰绳,纵马去了。

其余几个紧随其后,约莫是看贾玩不顺眼,故意从他身侧驶过,马蹄下激起的积雪,几乎溅到他脸上。

贾玩差点没忍住,从马背上揪一两个下来揍一顿,最后还是掸掸雪,接过小贩送来的碎银子铜板儿,装进荷包继续赶路。

才没走多远,马蹄声又起,那一行人竟又回来了,还在他面前停下,为首的年轻人道“你不是说改日再约吗你是哪家的叫什么名字我怎么找你”

贾玩一脸无奈的看着他大哥,你懂不懂什么叫客套话所谓“改日再约”,就是“咱们不约”,懂

年轻人被他看得又羞又恼,道“怎么,连名字都不敢说吗你一个大男人,难道怕爷把你拐去卖了不成就算你不敢骑马打猎,喝酒听曲儿总会吧”

贾玩叹了口气,抱拳道“在下贾玩,贾逸之。”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好一阵才有人道“去好不要脸,你是贾逸之,我还是张翼德呢谁不知道贾逸之身高八尺,壮硕如山,怎么会是你这幅样子”

“就是,贾逸之大败匈奴勇士,虽然年纪不大,却魁梧雄壮,力大无穷就你那副小胳膊小腿的模样,能打得过谁”

身高八尺,壮硕如山,魁梧雄壮,力大无穷贾玩一头黑线“你们听谁说的”

“是永安候世子亲口说的,他和贾逸之同在御前当差,情同手足,他的话难道还会有错不成”

“周凯是吧”贾玩点头,咬牙道“好,我知道了。”

牵马就走,留下几个面面相觑的年轻人。

“他不会真的是贾逸之吧”

年轻人冷哼道“明儿我就央表哥带我去见真人,若他敢诳我哼便是把全京城翻过来,爷也要把他揪出来”

贾玩的班在早朝之后,正是乾帝一心处理政务的时候,或批折子,或召见臣子,商议朝中大事,贾玩在一旁听着,也算涨了不少见识,深感做皇帝,委实是个人累心累的活儿当然昏君除外。

不多时赵轶也来了,说的依旧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说到一半时,有大臣有要事求见,便安静候在一旁。

儿子在边上,做父亲的难免忍不住考较或炫耀一二,是以每每征询意见时,乾帝总要顺带着问赵轶一句,却总能惊喜的发现,自己这个儿子,不仅言之有物,且能推陈出新,不由大为欣慰,神色间不掩得意,在场的大臣自然也赞叹不已。

这让贾玩不由想到一个词温水煮青蛙。

他在宫中当差已经将近一个月,这一个月以来,赵轶进宫的频率越来越高,逗留的时间越来越长,聊的话题,也由家长里短,变成了国家大事。

那些前来觐见的大臣,在勤政殿见到赵轶,已由一开始的诧异,变为习以为常,而乾帝,也越来越习惯他在身边。

需知大乾除太子外,向无皇子参政的先例,但看如今的情形,只怕用不了多久,乾帝就该让他上朝听政,甚至帮着处理政务了。

贾玩脑子里念头不少,面上却依旧眼观鼻鼻观心,面无表情的继续充当命名为“铁血侍卫”的背景墙。

偶尔感觉到某位偷鸡摸狗小贼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冷冷回望过去,却发现那人竟也是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无辜模样,顿时好不气闷。

两个小时的轮值,就这么平静无波的过去,贾玩一出宫,就看见四月、五月心急如焚的守在外面“爷,不好了,大爷,大爷他去都察院告状了”

贾玩道“告什么”

“还能告什么啊”五月跺脚道“告您大逆不道,殴打兄长呗您快回去吧,老太天和两位老爷都快急疯了”

贾玩道“不妨事。”

又道“我和柳二郎约了中午去会宾楼吃热锅子,不得闲你们就说没寻到我。”

宽敞的厢房中,外面零星飘着雪,里面热气腾腾,柳湘莲脱了外衣,吃的好不畅快,喝一口醇酒,拍案叹道“若这会儿,再来一个绝色,唱一首小曲儿,更是人间乐事啊”

平时吃吃喝喝不觉得,在玄真观挨了两夜冻,吃了两日素,才发现能围着炉子喝酒吃肉,当真是件痛快事。

“这还不容易,”贾玩指着自己的鼻子,笑道“我是绝色,你会唱曲儿,加在一起正好。”

柳湘莲咬牙道“你就祸害我吧”

埋头大吃,再不肯看他一眼。

贾玩笑道“其实小曲儿我也会唱几支你要不要听”

他前世好歹念得是舞蹈学院,声乐视听也要学的,别说唱歌,弹曲儿都难不倒他。

柳湘莲重重道“不要”

贾玩大笑,自顾自敲着碗唱道“世人都晓神仙好,唯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