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第16章 养蛇罐(2 / 2)

“与我何干。”祖师奶奶的话冰冷得没有一丝丝的温度。

毛胜男脸色微微泛红,却还需强做镇定,谈判嘛,无非是找到双方利益的共同点,这样才谈得拢,苗家人不在乎是不是出了逆徒,不想去清理门户,这条路子,断了;苗家人也不在乎天下人的性命,这和传说中的苗家人视同救天下为己任全然不同,这条路子也断了;还有什么,是苗家人,亦或者说是眼前这位祖师奶奶真正在意的呢

毛胜男嘴唇微张,片刻犹豫后才开口说:“老太太,这鬼阵,是我们破的,您已经知晓了,除开我们外头的十几个人外,山外还有管理局的人在陆续进山,我进来虽然被蒙着眼,但也能听出来,苗寨里基本上都是女人,男丁不多,且人口稀疏,老太太,若是您不想淌这趟浑水,我们也理解,可是破聚魂阵,是我们管理局必须干的事儿,您多少,给点意思,别让大家都难看。”

言下之意,我们管理局人多,男人也比你们多,大不了,硬碰硬,虽然这是末流之举,可这老太太油盐不进,毛胜男总不能坐以待毙,持续性地全方位的攻击,这老太太总有破绽。

谁料,这老太太轻声一句:“好啊,尽管来就是了。”

毛胜男自持算是个霸气犀利的,如今却遭遇了人生的滑铁卢,软的不行,这老太太硬的也不吃。

毛胜男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老太太见缝插针来了一句:“你说了这么多,现在换我说了。”

毛胜男微微抬头,便是迎来老太太劈头盖脸的一句:“那外头姓苗的杂种喊门的时候,说你是苗家掌门人的后人”

也是,当初,苗寨不就是因为这句话才开的门吗,这祖师奶奶能够忍到现在才问,也算是个心机深沉的。

毛胜男答是也不妥,答不是也不对。

瞧着毛胜男沉凝的样子,祖师奶奶轻声一笑:“无所谓,总之,你说什么,我也是不信的,只等着蛇君验证过了,你再说话吧。”

合着无论自己怎么答,这位老太太早就备下了后手。

毛胜男第一次觉得,自己已经被人家带着节奏走了。

青铜大鼎哐当一声,肚皮上的铜门开了,多喜从里头走出来,浑身黝黑,身上添了不少的血口子,看着骇人,祖师奶奶声音带来些许慈爱:“乖孩子,找姑姑去吧。”

门外守门的中年女子开了门,多喜乖乖穿上衣服,手指尖忍不住地颤抖,这天气,不是被冷的,这孩子,是被咬的,多喜三步一晃,两步一摇,门外的中年女子眼眸溢满不忍,带着些许泪光,却也不敢进来,只等着多喜自己走到门口,伸手一揽,抱起多喜关上门,在门外轻声安慰:“乖,不痛了,不痛了,忍忍就好了,多喜,你忍忍。”

毛胜男还没回过神来,祖师奶奶龙头拐杖朝着那青铜鼎一指,对着毛胜男说:“好了,到你了,你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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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胜男咽了下口水,祖师奶奶起身,亲自打开了青铜鼎大肚子上的一扇小门,这扇门不大,只有身形娇小的女子或者小孩子才能钻进去,透过这个门,毛胜男隐约可以看到里头有上百条吐着蛇信子的各色小蛇,蛇并非越大越毒,比如竹叶青和大蟒蛇,其实大蟒更加温顺。

这里头的蛇,应该都是毒蛇。

苗轶在门口等到烛火都快灭了,却也不敢乱动,只敢老老实实地站着,旁边站着的苗家女子连个眼白都不给他。

苗轶知道,他们这支,在苗家人看来,早就不能算是苗家的血脉了,不过是个顶这个苗姓的杂种,连进苗寨的资格都是没有的。

雕花门开了,毛胜男从里头走出来,苗轶忍不住上去问:“如何”

“老太太不愿意帮忙,油盐不进。”

苗轶心里想的第一个问题,可不是问这个,苗轶“哦”了一声,继续问:“还有别的吗你怎么出来了”

毛胜男眼神凄凄:“老太太问我是不是掌门人后人,我没回。”

“然后”

“然后她让我进蛇罐子,那个大鼎,应该是你说炼化苗家掌门人的蛇罐子吧,她应该是想试试我是不是真的苗家掌门人后人。”

“再然后你进了没

毛胜男看着他:“我进了我还能活着出来吗”

苗轶的眼神立刻黯淡下去,毛胜男盯着他问:“你怎么关心这个比关心聚魂阵还积极”

苗轶挤出几分尴尬的笑:“咱们是凭着这个进的苗寨,我不是担心露馅了嘛。”

两人说话窃窃私语,加上守门的苗家女人不屑和苗轶多接触,倒是也没听到他们这句,下面传来木梯子哐当哐当的声音,毛胜男和苗轶重新被蒙上眼睛,又被送了下去。

原本是以为要送他们出寨子的,谁知道,后脚跟才踩上藏金楼一楼的地砖,旁边那软软的声音又响起:“两位的客房,在这边。”

毛胜男争辩:“我们不在这儿住。”

苗软软有些为难:“是祖师奶奶吩咐的。”

来了这奇奇怪怪又神秘的寨子,进了一栋没有出路的藏金楼,和一个怎么也说不通的老太太周旋了那么久,如今还得住下

苗轶倒是站在苗家那边的:“留下吧,也许,祖师奶奶明天就改变心意了呢”

话说完,毛胜男还没应,便是听到旁边有女人说:“祖师奶奶这四个字,也是你能喊的”

苗轶收了口,做小伏低状:“是是是,我口误。”

“那咱们,至少也得和外头的队友说一声吧。”毛胜男也想着,既然都来了,还费了那么大的代价破了鬼阵,总不能功亏一篑,且自己心里头还有许多疑问要慢慢解开,譬如,那鬼阵的阵眼里的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这鬼阵是萦绕着苗寨的,苗家人总归会知道些什么。

旁边传来多喜的声音:“这个简单,我帮你们和外头的人去说。”

虽然已经在苗寨里逛了一圈了,可全程看不到路,毛胜男对苗寨这个地方,还是不甚熟悉,被苗软软牵着带到了自己房门前,又听到苗软软小心翼翼地开门声,提醒她有台阶,进去了,屋子里一片桂花香,苗软软在毛胜男身后笑盈盈地说:“我提前熏好了香,好闻吧。”

这妹子,温柔得真是没谁了。

“谢谢你啊软软。”

苗软软惊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哟,这还猜中了毛胜男深觉得,自己如果是个男孩子,铁定是个撩妹的高手。

苗软软声音压低如同耳语:“我叫苗阮阮,不过,你别告诉别人我告诉了你我的名字,会被关到藏金楼里去的。”

毛胜男反问:“你们不是都很希望进入藏金楼吗”

“那是楼的上层,祖师奶奶住顶层,能去见祖师奶奶的,必定都是苗家顶尖儿的人物,”苗婉婉解释说,“可下层,是孕珠层,那里头的男人和女人,是负责生孩子的,我一个小姐妹之前被选中了送进去,才过了三年,我进去看她的时候,她憔悴得和个纸人一样,太可怜了。”

难怪,这苗寨外头都没有男人,之前听苗轶说,苗寨里都是近亲结婚,苗家人坚信,只有苗家人和苗家人生出来的孩子,血脉才是最纯正的,一开始,苗家支系庞杂,倒还好,可是繁衍到了后面,免不了都是近亲婚配,人口质量一下就降了下来。

之前没听唐果说过,里头还有什么孕珠层。毛胜男推测,是大屠杀之后,苗寨丁口稀薄,没法子,才采用了这样机械式的繁衍方式,将男人们都集中关起来,选择质量上乘的女子送进去孕育后代,这种反人类的做法,毛胜男他们这种生活在外头的人,根本理解不了。

但是从另一个角度看,对任何一个种族来说,生存都是大事,和人道伦理相比,繁衍下去,才是苗家人最急切的事儿。

“呀,忘记取下你的眼罩了。”苗阮阮伸手,轻轻一拉,毛胜男眼前一片光亮,砰地一声,门关上了,毛胜男都来不及看苗阮阮的模样。

屋子里寻常摆设,一张一米五的雕花床,床头有梳妆台,隔着屏风是一个洗澡桶,没有自来水,不过墙角屯了一缸清水,供毛胜男日常洗漱。

天色已经很晚了,约莫过了子时,毛胜男简单洗了把脸,躺在床上,开始想事情。

最近几天事情都来得太快,让人猝不及防的,毛胜男好好地理了理。

首先,队伍里出现了叛徒,虽然还不知道是谁,但肖可卿和白旗都锁定是解家人,因樊荣被杀后,鬼魂一直没找到,只有解家人的碎魂术可以做到,毕竟,在场的都是顶级的寻鬼师。至于白旗说朴一真是谢家人的事儿,毛胜男和肖可卿持一样的态度,朴一真应该不是。

至于朴一真的恶行,毛胜男不想管了,这是他们东北分局的事儿,白旗的愤怒,毛胜男可以感同身受,当年他们爷爷辈付出那样大的心血平息了曹解两家,反倒是成了他们这一辈要送命的一个理由,且七个人站在阵法最前面,谁都没有怨言,也没多说什么,朴一真见到生门破了就拖着肖可卿去送死,可耻!

其次,是阵眼里那个手持铜钱仙索的女人,那女人的衣衫有些古朴,不过倒是和苗家祖师奶奶的装扮有些像,都是对襟盘扣的民国样式的衣衫,韩桩说过,这铜钱仙索,是外婆那一支的独门法器,非毛家人不能差使,传女不传男,韩桩虽然能修这法器,却无法使用,且天下就这一柄,自己手里头的,必然是真的,那女人手里头的呢唐果说阵眼多有幻蛊,会让人产生幻觉,毛胜男觉得不是,自己当时看得真真的,且自己的确是砍掉了那女人的头颅,阵眼才破的,如果是幻觉,那她砍掉的是什么

最后,便是这苗轶的态度,大家来的目的很清楚,是为了聚魂阵,可苗轶,似乎更加关心自己是不是苗家掌门人的血脉,所以毛胜男从雕花门出来的时候,对苗轶说了个谎,关于她到底进没进养蛇罐的谎。

忽而,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三重两轻,这是毛胜男离开藏金楼时留下的暗号,毛胜男一听便知,是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