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章(2 / 2)

莫盈低头同练月说了两句,练月假装咳了两下,点了点头,莫盈将床帐放了下来,把她遮得严严实实,这才拉了一个圆凳,请大夫去床边为她诊脉。

明雍本想跟过去近距离观察一下,但莫盈正好上前一步,请他坐下喝茶,然后还给他斟了茶。如此,明雍也不好再过去了。

大夫诊了脉之后,发现她是没什么大碍,确实只是劳累过度导致脉象虚浮,所以连方子都没开,只嘱咐了多休息。

怎么不劳累。出了太平城,一路南下,奔波了五六日。到了曲中之后,莫盈上吐下泻,她寸步不离的照看了两日。再加上看到萧珩一行人之后受到的惊吓,昨晚更是只睡了半个时辰。脉象虚浮是正常,不虚浮才怪。

把明雍和大夫送走之后,莫盈关上门,靠在门上,长长的松了口气,然后又到床边,挽起床帐,忍不住叹道:“姐姐,你好厉害,这都能预料到。”

练月想,十几年的相处,她对萧珩和明雍的这点了解还是有的,可她总疑心自己似乎漏了点什么,所以那天晚上她还是不敢睡,长剑拔|出来,她就坐在床边。

果不其然,夜深之后,客栈安静下来,整个世界只剩下雨声的时候,房间的窗户啪嗒一声,有人跃了进来,黑暗中有风骤起,剑光一闪,练月的长剑抵住了那人的后心。

那人没有动,练月也没有说话,两人就这么互相僵持着。良久,那人忽然叹了一句:“白练,是你么”

多久没人叫过她白练了,练月鼻头一酸,抵着他后心的剑就松了。

那人缓慢的转身过来,又是一句叹息:“他昨天一进客栈,就跟我说有些不对劲,只是不知是何处不对劲,原来是你在这里。”

练月仍是不说话。

那人又道:“他不见你,就感觉出来了,他若见了你,你就是化成灰,他也能认出来,不要心存侥幸。”

那人似乎并不想多做停留,说完这些话,就想原路返回。

练月终究没忍住,她勉力维持住平静,声音却还是颤:“大家――都还好吗”

那人搭在窗棱上的手顿住了,房间里有一时的静默,只有窗外的雨声不停,又是那种叹息般的声音:“你走之后,琏依有样学样,只是没你幸运,被抓了回来,主公要杀一儆百,惩罚的狠了些,她忍受不了,自绝而死。南亭也死了,执行任务时出了纰漏,被人抓住,挫骨扬灰,什么都没留下来。”说到此处,又是一声叹息,“先君薨逝,世子继位,一直忌惮主公,他的日子不好过,自然地宫就不会安生。我只是庆幸,幸好你当初搏命一逃,走掉了。”

那些曾在阴暗的地宫里相互取暖的同僚们,就这样一个个的都没了。杀手的命运是飘零的浮萍,一阵风雨过来,就全被打烂了。

练月攥紧手心,问:“那你呢,你放走了我,他――他有没有为难你”

明雍道:“你知道的,他一直对我很好,就是东音受了点苦。”

练月没有说话。

明雍道:“大家都很想你,就连之前跟你一直不对付的紫苏都常念叨你,说不知道你在什么地方,在做什么,有没有成亲,夫君是怎样的人,日子过得是不是特别舒心”说到这里,他笑了一下,“他们都羡慕你。”顿了顿,“白练,不要辜负他们。”

黑暗中又是啪嗒一声,一切都静了下来,只剩下雨声。

练月静静的站在原地,没有动。

黑暗中,床帐里传来一阵的声音,接着是莫盈带着谨慎和试探的声音:“姐姐,他走了吗”

练月从明雍的话里回过神来,摸出火折子,点了一盏灯,举着走过去,正瞧见莫盈小心翼翼的把头从床帐里探出来,在四处张望。

练月打起一侧的帐子,在床边坐下,问:“你什么时候醒的”

莫盈的眼睛依然像潭水,在灯光下水汪汪,这水汪汪的眼睛定定的瞧着练月:“从他说白练是你吗,我就醒了。”

练月坐下来,另一只手握了握她的肩,问:“是不是吓到你了”

莫盈摇了摇头:“姐姐在,我不怕。”顿了顿,“姐姐不是说他们要抓你回去么,这个人他――”

练月轻声道:“他是姐姐的恩人,对姐姐也很好。”

莫盈虽仍不是很清楚,但似乎也懂了一点什么,她不再刨根问底,而是点了点头,又怯怯看她:“姐姐,我是不是给你带来了很大的麻烦却没等练月回答,就信誓旦旦的保证,“姐姐,你放心,我再不乱打听,乱说话了,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你不要抛下我。”

练月笑了:“你雇了我,我抛下你,那岂不是砸了饭碗”又道,“快睡吧,这离天亮还早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