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仇人(2 / 2)

铃铛儿可不会管那么多,帮自己的就是兄弟。高兴地大喊道:“哈哈,我们也有帮手来啦!”

这几个突然出现的蒙面人行动异常迅猛,叫唤间王猛就被蒙面人刺伤,铃铛儿从来就没见过有人是这样打架的,才见一人的短刃没入王猛腹间,另一人又在他腋下来了一下子,这哪是打架,分明就是为杀人而杀人!

这样的厉害杀手,她不禁一怔,王猛痛极了,从方才对付白云山绰绰有余的局面一下被人重伤两处,怒问道:“你们是何人!”

“要命的人。”不知道是哪个蒙面人答道。

铃铛儿和白云山背靠背而站,两人都喘了口气,目不转睛地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蒙面人,只见他们总是一人掩护另一人,一人出杀招,另一人寻机补进,招招都是直取要害,末了还怕人不断气一般以短刃封喉,干净利落。

席慕得蒙面人所助,逼得张前一退再退,在他软剑直挑张前肩颈面门时,张前格挡时,一旁的蒙面人一缩身矮下半截,一手短刃就刺入张前左大腿内侧,又快又准又狠,短刃抽出时顿时血如喷泉,大腿内侧正是大脉所在,张前死命按住伤处,只有半个身子能动,避无所避,被席慕软剑挑了喉咙,闷闷地咯咯两声就扑倒在地。

蒙面人又在扑倒的张前心窝里补了一刺,才收回身来,以极低的声音对席慕说道:“席公子,我家阁主要我等转告,务必带南宫小姐北上,勿再逗留。”

席慕立即醒悟过来:“镇里埋伏之人是你们杀的”

蒙面人低声道:“席公子果然是明白人。”

“那他还有什么话说”席慕又追问道。这些蒙面人的主人,应该就是南宫子冶了。

蒙面人又低声说:“阁主交代,若席公子再问,便要我等这般回话,强龙难敌地头蛇。席公子,我等还有其他要务,只能帮上这一回了。”

席慕扫眼混战的场面,发现王猛也已倒地毙命,四个蒙面人和铃铛儿、白云山正在对付剩余的黑衣人,简如那几个帮手也受创,看样子暂时还拿不下黄裳,他又低声问:“这些人你们打算如何”

蒙面人应道:“阁主交代,要留传信之人。”

席慕点了点头,蒙面人立即转身投入战圈,席慕也飞身过去,将铃铛儿和白云山一手一个拽住,两人气喘吁吁的望着他,席慕淡淡地道:“休息一下吧,剩下的人不是他们的对手。”

简如早已发现不对劲,但仍不愿放手,等发现王猛和张前叫都不叫一声就已送了命时,也已陷入苦斗中无法抽身。席慕扬声道:“黄裳先生,就放他一条生路吧。”

黄裳脸往这边微微侧了侧,本是拍向简如的火红手掌转了个方向,拍到一个黑衣人心窝上,才顺势退出半丈,一身大袍渐渐止住晃动,静静地站在远处。

简如身边只剩下三个伤兵,看着一地的尸体,和五个不明来历的蒙面人,有点不敢相信来接应自己的二十名好手就都死剩三个,黑暗中神色无法分辨。

五个蒙面人谁也不再搭理,其中一人点了点头,就招呼也不打个,齐齐腾身向东掠去,转眼就消失在夜幕里。

铃铛儿和白云山都目瞪口呆,她张口欲问,却又想到简如等人还没走,只是扶着白云山,望着木头看他如何打算。

席慕摇摇头道:“咱们走吧。”从她手里接住白云山,缓缓向黄裳那边行去,铃铛儿抹着满脸大汗走在一旁。经过简如身边时,听见简如说了一句:“谢了。”

三人不做声,看也不看他们,径直走过。简如也无言地转身带着剩下几人离去。听见他们脚步声远离,铃铛儿才完全松了口气,方才经过简如几人身边时,她全身都是紧绷着的,生怕简如还不死心突然发难,看了眼席慕,他的脸上却平静得很。方才简如若是暴起发难,或许仍有机会擒住白云山呢。简如为什么没有这样做呢也许这便是江湖吧。也许还有其他原因,无法深究。

黄裳见他们走近,嘶声说道:“他们不会就如此罢手的,你们还是赶快离开北上吧。”

说完转身大步就走。

一直沉默的白云山突然出声问道:“是您杀了我义父”他心里对黄裳仍有感激,一时竟没有改过来,依然用的尊称。等话脱口而出时,自己才已意识到自己内心的矛盾。

走出丈外远的黄裳闻言顿住,却没有回转身,嘶嘶的声音缓缓道:“是又如何”竟没有否认。

白云山急急问道:“那你为何要襄助我们”

黄裳的难听的声音传来:“你义父是我的故人。”

这一句回答让白云山的思绪更加纷乱,又脱口而出道:“即便如此,我也要为我义父报仇,你――”却再也接不下去了。

黄裳突然轻笑了起来,不知是嘲讽还是什么意思:“你义父没教你放下仇恨么”

白云山一噎,这一直困扰他的问题,他该如何说呢呐呐道:“为人子女......”

黄裳突然呵呵一笑道:“那好,我等你来报仇。”

说完又慢慢走了起来,好象并不急于离去,在等待白云山去追杀他一般。

白云山看了席慕一眼,席慕松了搀扶他的手,看着他独自慢慢地走在前头。铃铛儿有点担心他的伤势,望想席慕,他轻轻摇了摇头,有时候,男人的自尊心只有男人才能体会。

两人牵着手,看着黑夜里黄裳和白云山,一前一后走着,缓慢又奇妙,宛如散步。铃铛儿满腹的话,不知道从何说起,想了半天才问道:“刚才那五个人是什么人呢”

席慕淡淡道:“最好的刺客。”

“刺客我觉得象杀手呢。他们为什么帮咱们”她没有注意到席慕和那蒙面人曾经交谈过。

席慕见她皱眉思索,微微一笑道:“或许是和对方有仇怨吧,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

“那你告诉我,咱们的对头又是谁呢九江堂的背后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你一定是知道了。”

席慕心里叹气,终究还是躲不过她这一问,只好如实说道:“我猜,是宁王。”

她眼睛眯了眯:“宁王,宁王又是什么人简如说,要抓我们去南昌,南昌......”席慕一瞬不瞬地注意她的神色,黑暗中见她思索了许久,突然眼睛又瞪得大大的,向他望过来:“南昌,是北固......哥哥......”

席慕叹了口气,她终究还是能想起来的。

她确实想起来了,好象什么时候北固哥哥说过,小时候他在南昌长大......北固哥哥的岳丈是湖广布政使,在武昌,宁王在南昌,难怪他们会成了亲家......不愿意相信似的又问:“木头,宁王,是北固哥哥的父亲吗”

席慕摇头道:“我无从印证。”

铃铛儿眼神一暗:“是呢,你又怎么会知道呢为什么会这样呢”突然觉得自己面对这样的问题十分没有主意,抱住席慕的胳膊,靠在他身上由他带着走着。

席慕抚了抚她沾着血污的头发,温言劝道:“现在想不通,就以后再想吧。”

铃铛儿叹了口气:“这个问题我想不通,那还有云山呢咱们就这么一直走下去么”

席慕也叹了口气,白云山依旧固执地走在前头跟着黄裳,黄裳依旧头也不回地慢行。有点心疼铃铛儿刚与人厮杀缠斗了一晚,轻声问道:“你累了我就背着你。”

铃铛儿脸一热:“人家已经不是小孩子了。”黑暗中一脸娇憨,疲惫中仍是动人。

席慕会心一笑,正想说话,突然听见前头扑通一声。两人立即望去,竟是白云山跌倒在地上。铃铛儿一惊,大叫一声“云山”奔了过去,席慕也连忙大步向前跑去。

铃铛儿蹲下身来,看见白云山嘴角有血流下,急得泪就出来了,哀哀地望向席慕。她刚才已被朱北固的事弄地烦乱,眼见白云山受苦,突然变得脆弱起来,毫无主意。白云山见她落泪,喉间甜腥无法说话,只对她轻轻摇头要她别担心,她含着泪,固执地望着席慕,仿佛要他给个说法才能安心。

席慕探过白云山的脉息,冷静地说道:“本来就受了内伤,我给你服的药需要调息,你应尽量控制情绪。”闻言铃铛儿才明白过来,白云山心里定是想了太多事,抑郁不得解气急攻心了。她不知道怎么劝慰,扭头望向远处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来回望这边的黄裳,想说什么,还是说不出口。

黄裳嘶嘶的声音更加暗哑,淡淡地说道:“我会在前头等你来找我报仇,不必着急,我不会走远。”说完就飘然而去。

白云山抿着夜里也能看得清楚的发白的嘴唇,神色复杂地望着黄裳离去的背影,三人都静默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