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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食国的绒毯久负盛名, 其中伊斯法罕地区出产的更是精品,华贵的矩毯由纤细的羊毛和金银丝结织成,她的颜色是大乾不多用的驼色,听说是从核桃皮、石榴皮以及一种黑色小昆虫里面提取糅合而成的。
其图案也充满大食风情,从毯中心到外侧,充满了卷曲的棕榈叶、7般的中心葵、缠绕的藤蔓等。
院首跪在这进贡的绒毯上,手抓着药箱上的鹿皮带,谨慎道:“陛下前些日的昏倒业太医院已确认病情,是陛下忧心国事、操劳过度, 再受到了前线战事不利的刺激,才导致的胸痹复发,一连昏厥了数日。”
“胸痹”
苏容婳穿着单薄的苏绸便衣, 不, 应是柔软的绸衣覆在她单薄的身子上。她背靠玫瑰椅的搭脑,在阳光下近乎透明的手背随意搭在扶手上。
院首解释道:“就是民间所说的厥心痛,臣看《内经.痹论》有云‘由于脏痹日久不愈,重感外邪,或思虑伤心,气血亏虚, 复感外邪,内犯于心, 心气痹阻,脉道不通所致。证见胸中窒闷,心悸心痛, 突发气喘’。”
“朕患此疾多少年了,太医院还没找出个根除的法子”
院首连忙扣头在地,声音吐出在毯子上,也有些闷:“陛下,臣等已尽全力,只是药石之类,医理复杂,稍有不慎,良药就变作毒药,臣等不敢大意,冒然用在陛下身上。如今治胸痹之药研制确有进展,但总要有些人助臣试药,效果才更好。”
“朕下谕给李洪,西厂的牢犯,你尽管提取试药,”苏容婳道:“国事为重,在这关头,朕不能再昏厥。”
“臣等一定不负陛下期望,尽力为龙体安康研制良药。”院首鉴于自身从医用药的经验,深思熟虑后,诚惶的提道:“不过臣愚论,陛下资质特殊,所以拿来试药之人,天乾或地坤,品级总不能太低,相同资质最好,超品次之,不过超品都凤毛麟角,同资质就更不必提了,最差的也要用超品——”
拿超品试药
苏容婳不自觉蹙起两道好看的远山眉,她山茶凤仙染得猩红指甲在竹扶手上磕了磕。
殿内自是寂静的,这没由来的两声就显得格外清脆。
清脆的,隐隐威慑的。
院首听了心慌,就又补充道:“最不济的上品也可,不过臣不知西厂有无上品的天乾地坤。”
苏容婳才神色略缓,道:“这倒无妨。”
侍立在后,素雅宫装的流光给他叙道:“大人,齐王谋反带出了一批世家,都关在西厂,等着秋后问斩。他们大多品级不低,任大人去挑,只别耽搁了陛下的病。”
“臣遵旨。”
皇帝的病情关乎天下的太平与否,更何况陛下还没有立嗣,储君之位空着,在京在藩的就都会起心思。
胸痹,是不易产子的,随着陛下年纪渐长,生育龙子就越有风险。
可这话,他是不敢说出口的,上个隐晦催陛下生子的太医,已经赴了地府了。
陛下不愿大婚,或许陛下是想择宗人之子继位也未可知。
院首不敢再想下去,他只是一名弄药使针的御医,本就不该过问朝事,更不能插手皇家私事。
在他彷徨的这档口,苏容婳倒是想起了一个人:“太后那里,你就道朕还用炙甘草汤,不必多言。”
父后知晓了,先不提为自己担忧,还不知他又要想多少法子催自己大婚。
让人头疼。
“新药未成,陛下理应继续引炙甘草汤,只是还要加龙骨、杜仲两味药。”
加与不加,又有什么关系。
苏容婳道:“都交于你斟酌。”
院首领命,就提起药箱跪安了,慢慢退出大殿。
在花园里扑蝶的乌云其木格与他擦肩而过。
院首几日殿里请脉,已对乾宫里的这名欢脱的异族少女见怪不怪了,因着她身上五品女官的身份,还照例行了一礼。
不过乌云其木格才没有看到他,粉红的蝶儿扇动着绚烂的翅膀,漠北少见,她也觉得稀奇,在各类奇香异花中,扑蝶欢乐之余,眼里哪里还容得着一个糟老头子。
这会她跑得满头是汗,身后的宫婢提着细密的金丝笼,里头是她亲手扑来的彩蝶。
“陛下,陛下!”她激动地跑进殿:“御花园里好多花,我抓了好多蝴蝶,在萨仁娜手里,萨仁娜,快拿上来呀。”
乌云其木格虽然是女官,是伺候主子的高等宫婢,但苏容婳体贴她,谅她贵为一国公主,还给了专门服侍她的宫婢。
萨仁娜便是其中之一,她是个地地道道的大乾陇西人,不过乌云其木格思乡心切,就给她起了个漠北风味的名字。
这也是她在漠北时,贴身侍女的名字。
五六只彩蝶触角微微颤着,在笼中飞舞,却怎么也飞不出去。装彩蝶的金丝笼是苏容婳御赐给她,头发丝细的金丝粗细匀称,在笼底座做喷水状围着,精巧非常,还带有西洋特点,这是大乾能工巧匠的巅峰之作。</p>
苏容婳仔细看了,道:“今年御花园里的蝴蝶,比往年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