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容婳看着她,道:“明将军一回朝,齐地的捷报也就传回来了,到时,你与朕也不用再顾忌着御史台的人说教。”
蒲若斐用兽头玉扣勒锦带的手突然停住,她颇为羞耻,像是自己故意揭自己的伤疤:“陛下,家父不仁不忠……”
“好了,”苏容婳打断她的话,起身挨着她坐,将手覆在蒲若斐的手上,并不希望见到她苍白的脸:“说到底,也是淮阴侯的功业,否则漠北与齐王两线夹攻,朕顾不来。”
苏容婳越是佯装轻松,蒲若斐越是心痛,她不想伪装,更不想为那个反复无常的父亲粉饰太平。她句句坚定:“家父见齐势大,便卖主求荣,此为一罪。又见齐式微,再投旧主,此为二罪。罪罪难逃一死,陛下想饶过他,百姓也不会罢休。”
“吕伯生曾对朕说,伪京城破那晚,淮阴侯明知你们二人躲在巷子里,却仍旧引开了追兵,这便足矣。他有心救你,朕便不想追究其他。”
蒲若斐道:“我在齐营时,便与他一刀两断了。”
“这么说,朕就更不想治他的罪,”苏容婳道:“淮阴侯班师,朕便昭告天下他是朕派入齐营的。这样一来,你也不是罪臣之女了,淮阴侯有了这件功绩,你与朕也能……长相厮守。”
这些事,虽是苏容婳与她早日就商量好的,但一旦回想蒲四维的反复无常,蒲若斐更加闷闷不乐了。
她暗想,都道窃钩者诛、窃国者侯,今日也有卖女者为公为侯了。史书上若留笔,岂不让后人笑话。
没有解开人的心结,苏容婳也顿觉有些无趣,但也不肯耽搁政务,就听任蒲若斐慢条斯理的穿戴好自己的袍子,厌厌的看她下榻去召流光等人伺候洗漱。
望舒台简陋,台上面没有膳房,更没有食材,用不得早膳,就连流光等有头有脸的大宫婢,昨晚也是在一间小屋里挤着凑合的。
两人不宜同出同入,苏容婳衣冠整齐后,就先回宫理政,留蒲若斐在望舒台后行。
蒲若斐送她下台,心情却已平复,关切的叮嘱道:“今日并无朝会,陛下回宫先早食,千万记着。”
苏容婳回身道:“朕的事流光会打理清楚,倒是委屈你在这了——朕已让人送些粥点来,你用了再回吧。”
“我自晓得,陛下回吧。”
今日真非大朝之日,但八百里加急几乎在城门开的一刻就踏入了京城,途中跑死了几匹马硬生生将密报平安送到了苏容婳手上。
北关的处境并非十分窘迫,孟越臣在密报里表示,关内装备精良,京城暂且无忧,更愿耗尽最后的兵卒,也不会让北关失守。
孟越臣的智谋胆略,全朝上下有目共睹。八百里加急送回的,不仅是他的军情,还有他对皇权的忠心。一来向苏容婳暗通款曲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二来也可使苏容婳为保他这颗大棋,而迅速发兵救援。
他是保皇一派任谁都不会惊讶,孟越臣的出身卑微,若站到世家一方只能食世家施舍的余惠。以孟越臣的心性,他不会去勾心斗角争权夺利,但也是瞧不得世胄里的渣滓居高位,与其沦到他们的马后,不如孤注一掷,将身家性命压在保皇一方。
苏容婳将密报删减几分,隐去了孟越臣表忠之语,将军情命人传到内阁,责令他们想出对策。
乌云其木格的踪迹还是渺茫的,孟越臣并没有交代她的下落,想必还是留在北关。刀剑无情,也要将她接出来才好,苏容婳深思至此,弹了弹桌角。
李洪如魅影一般,由屏风后悄悄走出拜道:“奴才拜见陛下。”
“命东厂执朕旨意,寻漠北公主乌云其木格回京,不得耽误。”
“奴才遵旨,”李洪又一拜方站起,并没有走,而是愈发恭谨道:“陛下,宫人来报,太后的凤驾已到了长春宫角。”
长春宫过后便是乾元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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