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轻衣站了起来,双膝被碎瓷扎的血淋淋,布条入了肉里。但他好似感知不到一样,因为他早就被苏容婳的话伤透了心。隋轻衣却也没有做出什么发狂发癫的事,而是连声质问:“她没有害陛下的心,那我便有了吗为什么陛下总是看不到,看不到我为陛下受过的苦、扛过的罪,最后却想要以我的性命,来给天下做一个交代!”
他的声音中气十足,不可谓不激昂。屋外的侍卫听到了,猛地推开门,涌进来要将隋轻衣抓住。
苏容婳道:“滚出去!”
侍卫如潮水般退走,把门重新合上了。
殿外的风雪卷进来的寒意,可不是一时半会可以暖回来的。
隋轻衣滚了一身战栗,他仗着苏容婳不敢将这皇室秘辛宣之于众,靠着他还有一点可怜的时间,仍在痛诉:“陛下以为臣没有一丝一毫的用处了,便想拿臣的死,平息天下人的怒气。可是,陛下你到哪里还能找到像臣一般对你忠心不二的臣子,可怜臣死到临头,才发觉陛下也不过是那等心狠手辣、薄情寡义的人,才发觉自己的忠诚错付了人!”
“住嘴!”
“臣不,”隋轻衣阴阴一笑:“陛下,臣是对你有过其他心思,可是臣对陛下从未逾越之举,你该不会凭这个想把臣置于死地。”
苏容婳冷冷道:“凭你那晚要将世女炸死在朱雀坊,凭你对她的心思不良,只此一件便足够了。”
这两句在隋轻衣脑中炸开,又转了几转,足足像殿外檐下的冰刺,发着寒气在他心中滚了一遍又一遍。
隋轻衣有些发晕,此刻像极了他幼时敲下一块寒冰,在嘴里嘎嘣嚼着,嚼久了脸便通红,脑子也不知道想什么了。
苏容婳又道:“你错了,朕不是为天下杀你,是为了她杀你。”
隋轻衣脑中已然混乱了,他仍强撑着道:“陛下残暴,前诛世家,后杀有功之臣,可知世女喜不喜欢”
苏容婳默然,袍袖罩着纤纤玉指,那玉指却忍不住扳住御座上的金质龙头。
过了片刻,仍不见回声。隋轻衣便明白了,他苦笑道:“世女对陛下无意,臣却对陛下有情的,臣不会教陛下为难。”
说罢,他深深再看了御座之上的苏容婳一眼。殿中烛火不丰,那人高坐,脸庞和半个身子都隐在烛火的阴影里,如花容貌是看不了,只见其仪态的端方凌然。
气势不输于从前太女时,样貌也应无差。
他的少年,是常在佛前供奉的,却又极想要走出庙宇,并不能身心都皈依佛祖。及至到了北疆,他有交好知心的胡姬,却厌倦了她身上的风尘。经过了无数厮杀,他得了一身本领和功勋,又不愿久留在凄清寂寞的边城。
直到遇见了苏容婳,隋轻衣才懂得了安定为何意。他喜她笑靥如花,又爱她雍容娴雅。有时目送她离别,见她一步步走远,尘土上留下两行轻轻的脚印,隋轻衣都会难以控制自己,跪下将浮土拢到怀里,他想要将一切带有苏容婳印记的东西收藏。
世上苏容婳只有一人,自己如何配得上呢,终究是自己执念太深了。
隋轻衣突然安下心来,他的愤懑与心痛慢慢也消融下去。痛诉也好,不平也罢,但他明白过来,无论心中多恨多怨,自己还是选择了燃尽自己,来成全心中的挚爱。
双腿上的疼痛明显起来,走一步,腿上的血肉便疼一分。腿痛不及心痛,隋轻衣只想尽快做一个了结。
“嘭”
隋轻衣推开殿门,顿时被灌进了满衫风雪。盖满积雪的宫檐层层叠叠、远远近近,映入隋轻衣眼中,天上地下便是一色的纯白了。
他心中又生出一股敬畏感,而这种感觉,在他初入宫做侍卫时有,在陛下初登基时也有,而后,便没了。现如今重尝,竟辨不出是苦是涩。
“哗”
门边侍卫腰间刀光一闪,接着那柄刀随着隋轻衣一起跌落在了地上,锋刃处沾了一线血迹,而后殷红沾染了一片地上的莹白。
侍卫去取倒地人手上的刀柄,使了两回力,也取不下来,只得作罢。
乾元殿深处,座上那的帝王依旧隐藏在深深的阴影里,只是脊背不如从前挺直了,她倚靠在座背上,纤手扶住额头。
山水大屏风后,蒲若斐隔着一层屏障,静默的听完了殿中曾演过的故事,驻足不进不退。
流光悄声提醒:“世女,这会无事了,您该入殿见陛下了。”
“不必了。”
蒲若斐摇头,那香囊只在公主襁褓外戴过一瞬,御医亦说是无事,她本是来提醒苏容婳的。如此看来,倒是没有再进去的必要了。
“不要向她说我来过。”
隋大人终于领盒饭了哈哈哈哈
感谢所有小可爱
~~感谢在2020-01-26 23:11:022020-02-04 20:10: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脉冲式氙光源灯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大大图 2个;晋江书虫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好哈很好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sh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