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精论马,婆媳再掐(1 / 2)

红楼老太太 香溪河畔草 11530 字 1个月前

石梅不懂得耕作, 但是, 她有一个长处,就是知人善用。

她只是出钱出地出点子, 耕作这一块,完全放权给贾玫以及三十户老农。

贾玫做事很是稳妥。

石梅只说一句短期内不能让番薯种植技术外流。

贾玫就说服这些老农把式, 都愿意跟荣国府签订了二十年的长期聘用契约。

之前, 因为这些百姓都不愿意卖身为奴,故而,石梅只是让人跟官府打过招呼, 短期聘用这些百姓半年,使他们免于官府的驱赶。

石梅也在观望考察, 这些百姓都自称是庄稼把式。

但是, 口说无凭。

石梅需要验证。

再者, 是否诚实勤劳,也有待考察。

而今一个半月过去,贾玫反应, 这些百姓却是好庄稼把式, 且勤劳朴实, 几乎没有偷奸耍滑之人。

三十人家基本都是夫妻双双下地耕作。

儿女也不懒惰,十岁的女孩子已经会洗衣做饭照顾弟妹。

男孩子则拾柴放牧捡牛粪。

农庄的五头耕牛,都是庄子里的男孩子负责则。

贾玫对这些把式赞不绝口“都是老实本分的庄稼人, 唯一缺点就是饭量忒大。

一个小男孩三碗米饭还不包,女孩子也要两满碗米饭才能吃饱。

大人一口气能吃七八碗。

这都一个多月了,饭量恁没减!

侄儿没法子, 只好给他们买了小米麦粒儿参合吃。

一般人家肯定要被他们吃穷了!

不过,他们做活也肯下力气,翻地都是两尺深,而且怎么吩咐怎么做,绝不含糊。

说起来,比侄儿之前见到的那些佃户强得多了!”

石梅颔首。

荣府的佃户虽然受了五房的欺压,但是,这些年丰衣足食,从没饿死过人。

这些逃荒的百姓,朝不保夕。

如今垂死关头得活命,不许卖身还有月钱,自然会万分珍惜。

石梅说道“既然他们品行没问题,就马上跟他们签订聘用合同,合同中附注一条,府里免费供应他们的子女衣食住行。

但是,五年内,他们的儿女不能外出务工,这一点顶顶重要,一定要跟他们讲清楚,若是有人不同意,马上离开,我们绝不阻拦。”

石梅已经很宽大了。

石梅给的工钱可是不低,衣食住行全部包办,每月二两银子的工钱。家里妇人跟着男人一样下地者,也是二两月例。儿女愿意当差的,也按劳计酬,多劳多得。

石梅今后会时刻关注番薯的种植,因此,石梅决定见见这些百姓。

然后,石梅跟着三十户的户主见面。

贾玫按照贾母的要求说了。然后把聘用契约放在桌上“同意这些条约的可以上面来签字画押,然后送官府存档,画押之后可就不能反悔了,违反契约者,将会受到严厉惩罚,你们可要想好了!”

贾玫这话不错。

一旦签订契约,荣府付给一定数目的安家费用,让他们送回家去安置长辈。作为抵押,这些百姓的路引户贴就要收归荣府保管,他们反悔出逃就会按照流民处理。

有路条只会押送遣返原籍,没有路条的流民,则会抓捕劳役,等待查证身份。

必须里正乡老出钱担保,才能返乡。

一旦被抓住,还要赔偿主家的损失。

一般人都承担不起。

三十户农民听说不仅有吃有穿还有安家费与月钱,齐齐跪地直磕头“恩人收留我等,替我们看病,给我们饭吃,让我们全家老小逃出性命,我们感恩不尽,报答不及,哪有反悔逃逸的理儿,这还是个人吗?”

石梅说道“恩人谈不上。人生在世,谁都有走窄的时候,可不得你帮我,我帮你吗?

你们来帮我试种番薯,我也要帮你们解决衣食住行后顾之忧。

我把话撂在这儿,只要大家伙帮着我把番薯试种成功,能够高产量,沙土地,黄土地的产量五百斤以上,等到十年二十年的契约到期,无论你们继续留下,还是返乡居住,我绝对不会亏待大家!”

一旦种植成功,这些人就是农技员了。朝廷若是看中了红薯的低投入高产量,这些人就成了香饽饽生力军。肯定会得到朝廷地方的优待。

好处多了去了。

办妥了契约,荣府一次性付给三十户农民每家五十两的安家费,其中四十两是夫妻双方二十年的聘用的买断费用。孩子五年时间不得外出务工的补贴。

亦既,此契约签订之日起,这些农户夫妻二十年不能随意离开荣府,自谋生路。

他们膝下的子女,五年后才能外出做工。

虽然对孩子们有些不公平,但是,这五年,荣府负责养育他们,负责他们的吃穿用度。

这样的条件,在这个朝不保夕的饥饿年代,算是十分优渥了。

签订了契约之后,石梅才跟贾玫仔细研究这段时间的种植记录。

石梅发现,黑土地跟沙土地几乎没有区别,最慢的黄土地,十三天才出苗,其实也不算太晚。

贾玫也同意石梅的看法“育苗似乎是没有区别,正月二十五下种,为了防冻,我们在苗床上堆放了三尺厚的稻草,最快的是黑土地,八天发芽,其次是沙土地,九天发芽。侄儿询问了张把式,他说出苗早晚几日不在意,关键要看出苗后的长势。

福建那边的育苗期是四十天左右,不会超过四十五天,三月中旬必须扦插。

那边的气候比我们这里高一些,侄儿这才留出五十天的育苗时间,正月二十五到三月十五,正好五十天。”

石梅颔首“气候不好,晚个一二天也没关系,到时候有多少苗,栽多少地,反正咱们准备的种子多。两千斤,一斤十个左右,一个种子一根苗,你算算是多少?按照咱么商量的四千株至五千株算来,也是四五亩地,若是一个种子两棵苗,就是十亩。方才我们看了,最少也有三颗苗芽,多得有五芽,即便生长缓慢,也不怕。你做的很好,别太担心了。

第一次试种,不成功也没什么,明年继续就是了。一棵苗肯定不止结一个番薯吧,若有四五颗,六七颗,明年种子就更了,是不是?”

贾玫原本压力大,石梅这一安慰,他倒是轻松多了。笑道“婶娘安心,必定能够扦插,等下旬天气暖和,就可以揭开稻草,进行二次施肥崔苗。”

石梅想着回京之时最好能够带一批红薯进京送礼,但是,想到红薯追肥用的肥料,原生态是好,却是有些小小的膈应。

石梅犹豫样子很,说道“玫儿,单列三亩地,移栽成活追肥的时候,只用草木灰与干牛粪浸泡施肥,产量稍微低一点也无所谓,可记住了?”

贾玫愣了,旋即反应过来,笑道“侄儿记下了,婶娘安心吧。”

这日石梅赶在太阳落山之前回府。

一路上贾珠贾琏高兴的了不得,他们每人都挑选了一头心心念念的菊花青为坐骑。

元春与贾琮也甚是高兴,贾珠贾琏抱着他们骑马了。

元春高兴的手舞足蹈“祖母,我给胭脂马起了名字了,姑母还教导我写出来了,祖母,您知道马儿叫什么吗?”

草原上等马都要进贡给朝廷,像雪白的玉狮子,玉麒麟,火红赤兔马胭脂马,一般人无缘得见。

贾赦购买的小马驹,号称胭脂马桃花马菊花骢,其实就是各色各样的杂色马。

即便京都富贵人家,能给孩子们养马的人家也不多。

孩子们高兴也在情理之中。

石梅惊讶“是吗,元丫头真能干,你给马儿起了什么名字?”

元春说道“雪花!”

石梅讶异“胭脂马不是红色呢,元儿怎么叫她雪花呢?“

元春拍手乐呵“祖母啊,元儿的小马驹身上有好些白色的半点,一块一块的就像是雪花一样呢!“

贾敏一边笑着解释“元丫头挑中的马儿其实用该叫做桃花马,红毛重夹杂着白色的斑点,元儿恁要说是胭脂马,也没人跟她计较。”

元春噘嘴辩白“祖母,就是胭脂马嘛,明明四姑姑说错了。那一匹白毛红点的才是桃花马呢!祖母您说,桃花是不是红色啊?雪花是不是白色啊?”

石梅跟贾敏面面相觑,这个丫头好强的性子,真是跟王家人如出一辙啊。

不过,石梅比照的是凤辣子。

贾敏参照的是王氏。

但是,你能跟刚刚两岁的孩子说什么呢?

石梅也不好严厉批评,怕吓着孩子,留待以后潜移默化。

石梅转而询问贾琮“琮儿,姐姐的马儿叫雪花,你挑的什么马儿,起了什么名字?”

贾琮比元春小十个月,才一岁半,他不似贾琏巧嘴儿十个月说话,他是刚刚把话说利索。

他话还没说,先嘿嘿一笑,然后才对着粉嫩的指头说道“孙儿挑的坐骑,又有白毛,又有红毛点点。二哥哥说是菊花马,因为有斑点。

大姐姐又说是桃花马,因为斑点是红色。

孙儿……孙儿都被闹糊涂了,干脆叫他个小斑点了。”

贾琏生气的说道“我说的是菊花骢,什么时候说是菊花马了?你总是记不住!”

贾琮往石梅怀里一躲,伸出脑袋跟贾琏顶嘴“菊花骢不就是菊花马呢?”

他仰头看着石梅委屈得很“祖母,您说是不是啊?菊花骢,不是菊花?哥哥自己说的呢?”

石梅笑道拍拍贾琮“对,就是菊花马!”

贾琏正要抗议,石梅问到他头上“珠儿琏儿,你们的马儿起了什么名儿?”

贾珠拱手“回禀祖母,孙儿的马儿浑身白毛,孙儿给它取名为玉龙!”

贾琏撇嘴“明明是马,偏要叫龙!”

石梅问道“琏儿呢?”

贾琏忙道“孙儿也挑了一匹白马,孙儿给它起名叫银狐,银狐跑得快啊!”

石梅弯弯嘴角“哦~!”

贾敏贾珠却撑不住笑了。

贾珠性子宽厚,他给贾琏顾着面子。

元春却顺嘴反问“琏二哥哥,明明是马儿,哥哥怎么说它是狐狸呢?”

贾琏一想也对呀,虽然他觉得银狐速度快,但是,他的马却是以狐狸命名。

他方才还说嘴,笑话贾珠大哥。

贾琏摸摸鼻子,把脸一红,见石梅贾敏都在笑,顿时又恼又羞,冲着元春做鬼脸“要你管!我的马儿我做主,就叫银狐,怎么的?”

元春往贾敏怀里一躲,委屈道“不讲理!”

贾琮这些日子跟元春玩得好,见元春生气,忙着帮腔,他往石梅怀里一躲“不理你!”

石梅贾敏贾珠被三人古灵精怪的神情逗笑了。

石梅摸摸贾珠,以示鼓励。

贾珠这孩子才六岁,就知道让着弟弟妹妹,乖得让人心疼。

石梅穿越一来一直比较顺当,这一回视察农桑,却出了一点小状况。

二月十二。

石梅巡查农庄的隔日。

大清早的,元春与贾琮的奶娘便来回禀,说是元春与贾琮两个起床之后就开始打喷嚏流清鼻涕。

虽然是小病,但是两奶娘慌得很,尤其是元春的奶娘,特别紧张,请求石梅请个大夫。

石梅也唬了一跳,毕竟孩子还小。

石梅接手孩子检查后发现,孩子精神不错,出了鼻塞流清鼻涕之外,没有背的症状。

石梅先给元春摸脉,感觉到元春的脉搏平顺有力。

贾琮也是一样。

石梅顿时安心,只是轻微的伤风。

孩子昨日玩得很疯,估计出汗之后吹风了。

石梅自小长大的经验就是,小孩子感冒只要不发烧就没有问题。

石梅吩咐小厨房给孩子们熬了白菜粥做早餐。

石梅先用热敷子给他们热敷,效果不大好,又换而用薄荷油与樟脑熏香亲自给元春贾琮通鼻塞。

早餐之后,又让两人喝了一盅子红糖姜茶。

然后,元春贾琮说鼻子痒痒。

石梅又吩咐奶娘用温热的盐水替他们清洗鼻孔。

如此折腾两三次。

到了巳时,日上三竿,阳气上升,两孩子除了流清鼻涕基本没有其他症状。

元春跟贾琮趴在炕上下棋玩儿,精神头好得很。

至此,石梅紧张的心情顿时消停了,她决定不请大夫,让孩子们自愈增加抵抗力。

又吩咐奶娘每两刻钟给孩子喂一次白开水。

安排好一切,石梅这才安心去用早餐。

早餐后,石梅吩咐小厨房买了一斤重的小鸡仔,命那胖嫂盯着熬制葱白鸡汤,预备中午给孙子们下清汤面吃。

石梅用了早餐,又去陪伴元春与贾琮玩儿。

到了午时初刻,石梅又给两人喝了红糖姜茶,两人有些微微出汗。

石梅亲自守着俩小孙子,替他们擦拭背心前胸,保持孩子背心干燥。

午时二刻,石梅正照顾两孙子吃葱白鸡汤面,张氏王氏两妯娌匆匆跑来探视。

石梅见了两个媳妇笑说“这是哪个丫头多嘴嚼舌,惊动了你们两个?是听说元春贾琮流清鼻涕了吧?孩子们没事,有我呢,你们只管安心忙你们自己的。”

心里却在想,荣庆堂的篱笆扎得不结实啊。

这事儿从哪儿泄露出去了。

石梅觉得孩子们只是小病而已,根本没让人通知两妯娌。

元春贾琮两个正在自己个吃面喝汤,见了母亲,各自抬头打声招呼,忙着又低头吸溜面条去了祖母做的葱花面条,好好吃!

张氏一笑“偏老太太了!”

说话间张氏很自然挨近儿子,伸手摸了摸儿子,额头不烫,顿时安心了。又问贾琮难受不难受。

贾琮头也不抬,边吸溜面条边说鼻子有些痒痒。

石梅伸手在贾琮脸上一划“两条鼻涕龙,不痒才怪。快点吃完,吃完了祖母给你用盐水洗洗。”

贾琮年纪小也很好面子,难得停下吸溜,扭着身子抗议“祖母,孙儿没有!”

石梅马上安抚孙儿“是是是,琮儿最爱干净,今日是生病了,没关系啊,明儿就好了!”

贾琮嗯嗯点头,又回去跟面条较劲去了。

桌面上撒了不少汤水,嘴里却吃进去一多半。

赵妈妈一边替贾琏擦拭泼洒的鸡汤,偷空子讪讪的瞄几眼张氏。

之前,张氏都让赵嬷嬷给贾琏喂食。

但是,到了荣庆堂,老太太就不许赵妈妈喂食,只许她在旁边照看点,替孩子清洁桌面。

石梅摸顺溜贾琮又安慰张氏“孩子底子好,天就好了。“

王氏这边挨着元春摩挲不住,得知没请大夫,王氏惊呼“太太,生病怎么不请大夫呢?咱们也不是穷家小户没银子?”

孩子是母亲的心头肉,石梅很能理解,耐心的给两妯娌解释“伤风而已,无需吃药,小孩子有自愈能力,你们不要一见孩子生病就大惊小怪。

小孩子只要不发烧,就没有大问题。

小病大治,反而伤身。

不是有句古话,要得小儿安,三分饥和寒。说的就是锻炼孩子的抵抗力与自愈力。”

孩子的病症实在是很轻微,红糖姜茶就能搞定了,何况石梅双管齐下,给孩子们熬了葱白鸡汤,灭杀病菌,补充能量。

张氏忙着应声“太太说的及是,儿媳长见识了!”

王氏白了张氏一眼,说道“太太……”

石梅却朝着元春贾琮努嘴“瞧他们两个,能吃能喝,精气神也好,哪有生病的模样,安心吧!”

王氏见石梅不搭理她,却与张氏一吹一捧,一唱一和,心里恼怒交加,却是不敢发作,只得耐着性子缠磨“太太,我们元儿从小娇生惯养,娇弱的很,往日纵然打个喷嚏,都要请了大夫请脉……”

石梅心里有些生气,这人听不懂人话吗?合着她说了半天都是放屁?

石梅不想吓着孩子们,也要给儿媳留些面子。

好在元春贾琮已经吃了大半,感冒了少吃一点没关系,遂吩咐奶娘把孩子带回暖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