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年韵事(1 / 2)

石梅说道“她若是肯认命, 老老实实听话配个奴婢,过个三年五载, 等朝廷上平静了,再给她脱籍,送回原籍安家落户, 或许还能儿孙绕膝,颐养天年。

怪只怪她痴心妄想,以为巴结公爷, 就能替她爹申冤报仇了?

她爹冤吗?

粮草是到晚了, 可是那么些将士都在坚持战斗, 直到皇长子被捕他们才被逼放弃。偏他的性命尊贵, 竟丢下一万多的军队, 丢下监军的皇子不顾,临阵脱逃。

致使皇长子被捕, 一万将士损伤殆尽, 陛下不得不赔款和谈,赎回儿子。

陛下却只诛灭首犯,没有把子女没入教坊司,已经是念在她祖上功勋, 十分宽容了, 她还是人心不足。”

赖嬷嬷道“谁说不是呢,怪只怪老太太,皇长子还活着呢,这次战役是他一生的污点, 从此再与大位无缘,这是多大的仇恨啊。这种丫头,勋贵人家谁敢沾手?

偏生老太太作兴,说什么祖上是老亲,谁都知道那是拐了八百个弯儿了。不顾家里反对,被人忽弄,出钱赎买了她,带在身边伺候。

不然,公爷怎么会着了她的道?也是老天爷报应,生了个六根不全的妖孽。“

那人为了攀附贾代善,将贾代善灌醉,之后还喂了媚药,几乎没把她弄死,这样生下的孩子能正常就怪了。

石梅想起贾代善对他母亲言听计从的模样,也替本主不平。

贾母的记忆中,贾代善虽然算是个和蔼的夫君,但是,一旦贾母跟婆婆对阵,无论对错,贾代善就没公平过一回。

甚至因为贾母跟婆婆的关系紧张,他为了安抚母亲,竟然在贾母怀孕期间,拒绝了贾母固宠的丫头,收下了母亲赏赐的两个丫头。

若非这些前面的丫头爬开了路,那周家的丫头也不会生出野心。

石梅道“他要愚孝,也怪不得旁人!”

赖嬷嬷道“太太莫怪奴婢多嘴,即便是公爷去了,奴婢也替公爷喊声冤枉。公爷要什么女子没有,她又是什么天仙美女不成。这中间还差着辈分呢,公爷再是饥不择食,也不会敢这样的畜生行径。

按照老太太那边算,这丫头要叫公爷一声表叔祖。

若非如此,公爷也不会不提妨她,谁能想得到,十五岁的丫头竟然如此胆大包天,因为不想配小厮,竟给叔祖下药?

老太太多硬气的人啊,恁是被这个丫头打弯了脊梁骨。”

石梅心中很是不解“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是一声都不吭,怎么忽然闹起来要见孩子?

莫不是以为公爷去了,我这个寡妇好欺负?

当初她安胎生子,都是老太太照顾,我一概没沾,也答应公爷,孩子生下来,代为抚养。是她自己不争气,生个孽障,怪的谁来?

那孩子可是公爷自己处理的,去了何处我一丝不闻,不知是死是活呢!”

赖嬷嬷面色一变,却没做声。

石梅看向赖嬷嬷,蹙眉道“你知道?”

赖嬷嬷摆手“奴婢知道早就告诉太太了,只是奴婢忽然想起一件事。太太可记得去年,贾玫大爷去了海疆,太太让我们老大与金大巡查农庄,赖大送给太太一张火狐皮子?”

石梅道“这怎么不记得,怎么啦?”

“我们老大说,卖皮子的人是黑山头上有名的猎户,他以为是多么威严赫赫的之人,结果见到人,却是个六指青年,还缺少一只耳朵。奴婢当时就觉得哪里不对头,却又想不起来,这会子忽然想起一个可能,您说是不是乌家?”

怪不得乌家敢那样猖狂,贾代善却那般放纵!

石梅顿时笑了“不愧是军功起家的种,有些彪性。实话实说吧,她要想去寻找送她去就是了。”

当事人已然都死了。

人死帐烂。

石梅才不会替他们了解这笔糊涂账!

五月初十,石梅再次带着贾珠贾琏兄弟去农场学农。

这一回张氏没去,贾代善出孝在即,宴会的准备一斤提上议事日程。

不想,贾赦这老小子大约是听了他媳妇的话,觉得老娘请替他谋划来谋划去,他自己不露面不好意思,跟着石梅去了周家村农庄,撸起袖子翻了半亩地才罢了。

石梅抽查了三块土地的番薯,黑土地里的一窝番薯竟然结了十二颗,距离收割期还有半个多月,那最大的番薯已经有半大少年的拳头大。

沙土地的番薯比黑土地稍微小一点,有鹅蛋大小。

最差的还是黄土生地,真的只有鸡蛋大小。不过,海域半个月的时间,或许黄土地的产量也能跟海疆的中田持平。

贾玫高兴的猴子似的,抓耳挠腮的跟贾赦讲解番薯种植的前情后事。

这日回家,贾赦自请送了石梅回房,驱散了儿子侄子,躬身九十度给石梅作揖“儿子不争气,儿子惭愧得紧!”

今日石梅照样动手翻了一分地,儿子侄子也翻了半分地。

贾赦看着母亲儿子侄子那个手法熟练度,便知道母亲实实在在亲农桑。

石梅招手“坐下说话,我早就说了,前情往事不用再提,一切朝前看。我已近收到你敬大哥的书信,他已经向陛下告假,月底回到金陵,我的意思,初六出孝,初七你就跟敬儿一起启程回京给陛下祝寿。”

贾赦道“母亲不跟二弟商议一下吗?”

石梅一笑“这倒是奇怪了啊,从前总是防着他,今日倒是想着他了?你们兄友弟恭,我倒成了恶人了?”

贾赦差点跪了“儿子焉有此意,儿子只是我觉得应该知会二弟一声,不然……”

石梅道“好吧,那就去叫他。”

贾赦愕然“这个时候?”

石梅颔首“择日不如撞日,你既然提出来,今日就说定了,我之所以没提,是为了他们夫妻着想,怕王氏埋怨你二弟,全家都知道的事情就瞒着她一个。”

贾赦一听这话,深觉有理,忙摆手“那就按照母亲的意思,临行再告诉他吧,不然,那王子腾说好话不顶事,干坏事儿准灵!”

石梅蹙眉“怎么,他阴过你?”

贾赦一哼“这倒没有,不过,他那个京郊卫戍大营指挥使从前都是父亲担任,如今竟然被他夺了去,您不觉得膈应吗?”

石梅马上正色道“这话休要再提,卫戍大营也好,锦衣卫也好,都是朝廷的兵马,什么时候成了你父亲的了?你忘记了,你父亲早些年一直在外领兵,最近十年才回京,他的指挥使也是从别人手里接过来,你又怎么说?今后说话,一定要把话在喉咙里过上三遍再说。多少从口出,家破人亡,你知道吗?”

贾赦起身垂手而立“儿子记下了。”

石梅道“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你若是对武举有把握,这段时间就帮你媳妇张罗张罗,我要盯着农场,你父亲出孝的祭祀你多操点心。等你父亲一出孝,我们就去挖番薯,然后或许进京,速去速回,八月初八的秋闱不能耽搁。政儿科举比你艰难,就不要攀扯他了。”

贾赦从被厌弃一下翻身成了被偏爱的哪一个,真的有些不适应。

贾赦想着贾政每次被偏爱会是什么表现?

撒娇吗?

贾赦敢跟母亲撒谎,撒混,可不敢跟母亲撒娇?

只有在祖母面前,贾赦才敢撒娇,赖皮。

面对母亲,他从前是怨怼,而今是敬畏。

他不会再违拗母亲,却做不来亲热的举止。

上回替母亲洗脚,已经拼尽了他的勇气。

贾赦慢慢躬身行礼告辞,恭顺的退了出去。

石梅无所谓,她可不习惯这么大的儿子对她亲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