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岁的少女(1 / 2)

万一不成功呢?现在这环境,她上哪儿给人做气管插管去。

就算她用钢笔什么的插管成功了, 后续感染怎么办?妈呀, 再来次青霉素过敏, 她别说是穿越回2019年了,在1972年她都活不下去。

见死不救她做不到,但不主动赴汤蹈火的自觉性她还是有的。

出事的时候,病人跟家属可不管你当初是想救人。

刘主任颇为感兴趣的模样“这是什么急救办法?很好,要好好推广才是。”

连孩子嘴都没抠, 就这样一按一推,呛进去的肉居然自己出来了。

余秋背后全是冷汗,妈呀, 海姆立克医生到底是哪一年发明这个急救办法的?她可别超纲了。

她支支吾吾“我不记得了, 我刚才也是着急才想到的。”

好在刘主任没有纠结这件事,只点点头,又夸奖了一句“主席教导我们,要学习对人民有用的知识,你做得很好。”

余秋在心里头腹诽,主席的理论其实并不好。她老怀疑中国基础研究做的不好, 跟这种观念有关系,因为太强调高速出成果。

就拿她比较熟悉的医药界来说吧, 十几年的时间研发一种新药对于国内药企来说跟天方夜谭一样。然而这已经是fda批准最快的药品了。

所以几十年的时间,国内药企都基本上没研发出任何新药来。最近的一次比较有影响的自主研发新药还是青蒿素。

不过青蒿素好像就是在六七十年代研发成功的。

余秋有些糊涂了,赶紧提醒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刘主任来了兴致,要求每个人说出自己的特长, 又招呼跟着他的秘书记录在案。

大家伙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言一语说了起来。每说一个,刘主任就喜上眉梢,一个劲儿地点头称好,搞得大家情绪愈发高涨。

就连自认为没有任何特长的田雨都脸红红的表示,自己上学时当过小老师,上台给同学讲过课。

聚餐结束,公社干部跟大队干部开会商量修桥以及夏收的工作,文艺骨干继续回生产队干活,小学生们回学校上课,知青们也跟着主动下田劳动。

走出古香古色的祠堂,经过堂前高大的广玉兰树时,田雨抓着余秋的胳膊埋怨“你怎么没学过医啊。”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她眼睛再拙,也能看出余秋受过严格的医学训练。

田雨不懂什么叫职业气质,但她能看出来余秋有医生的样子。

做事一板一眼的,平常看着没声响,一到关键时刻就能挺身而出。

余秋看着广玉兰,大片的绿叶后面是大朵的白花,花开的正灿烂,太阳光一照,简直晃人的眼睛。

她笑了起来“我怎么觉得你说的是舍身炸碉堡的董存瑞啊。”

周卫东叹气“你甭想啦,你想当赤脚医生还当不上呢。赤脚医生要的都是根正苗红的人,你是黑五类。”

“怎么说话呢!”胡杨一巴掌拍到他脑袋上,觉得自己朋友讲话太难听,“出身不代表人生,余秋明明在积极追求进步。你数数,从昨晚上到现在,她救了几条命?三条!整整三条。你当是一天三顿饭啊!”

周卫东悻悻“我也没别的意思,余秋不是自己不想干嘛。”

革委会主任的意思多明显啊,一直在追问她学医的经历,她却死活不肯说。其实想想也知道,她爸是著名的余教授,她就是在医院泡大的。

余秋垂了下眼睫毛,深深地吸了口气,微微露出个笑“我才疏学浅,不堪大任。”

医院里头,如果一位医生连续在诊疗台上发生意外,科室就会让他(她)换个环境。

不是不再相信他(她)的水平,而是出于保护。

因为医生也会难过,也会有应激伤害,他们同样需要时间去愈合创伤,只是现实往往无法给他们充足的时间。

余秋尽可能不让自己想起那对在手术台上闭上眼睛的母子,虽然这个过程很艰难。

这是她真正意义上经手的第一起医疗意外。

有些事情来的太晚,对于医生的成长来说,未必是好事。

既然老天爷让她穿越了,她暂时没找到回去的办法,那她索性就当放一个长假。

旁边那对一心想当赤脚医生的男知青兴冲冲的“没错,关键看的不是技术,而是有没有一颗为广大贫下中农全心全意奉献的心。”

胡杨没好气地推了他们一把“现在就奉献给我们看!插秧去。别想着当赤脚医生了,你们两个蒙古大夫。”

简直是拿贫下中农的性命开玩笑。

杨树湾水田不多,平均一人才一亩地,剩下的大半是山地。水田当然要种水稻。

说来也惨烈,眼下双季稻还有半个多月才收割,结果杨树湾有六十来亩水稻被泡了,大队派了抽水机帮忙抽了一上午才排掉里头灌的水,可惜稻子已经完蛋。

余秋看着大片倒伏的稻田,忍不住叹气“农民真是望天收。”

即使到了2019年,这种状况仍然存在,每当洪涝灾害降临时,损失最惨重的就是农民。他们的抗灾能力如此脆弱。

“所以我们要尽快实现农业现代化。”田雨满脸严肃,“我国人口众多,我们要积极垦荒,为祖国建设贡献更多的粮食。”

余秋心里头赶紧喊停。

此后几十年频发的洪涝灾害就是跟缺乏规划的过度垦荒有关。高效的农业生产讲究的是效率,饼摊地越大越薄。

被水淹了的稻谷直接倒伏一片,社员们只能忍住心痛赶紧将它们割了,不然稻谷会霉烂掉,连给禽畜当饲料都会毒死它们。

余秋本以为现在是集体作业,农田都大片连在一起,没有田埂。下了田她才发现水田还是一块块的。

田头没有收割机,农民们仍旧使用最原始的手段,拿镰刀割。

知青们跃跃欲试,生产队长看他们白嫩的手,赶紧打发他们插秧去。就这样的手,抓起镰刀来,别割到自己的手指头就不错了。

现在稻谷全都倒伏在地上,根本不好割。

余秋如释重负,她还真不敢动镰刀。

自动她立志当医生之后,她平常连水果刀都不碰,生怕不小心割到手指头,耽误自己的职业发展。

田雨看着大片倒伏的稻田,忧心忡忡“这要割到什么时候啊?”

余秋帮助运送新拔了送过来的秧苗,笑着说了句“按我说就不用收割,要是吃不坏,直接将这里变成养鸭场最好。”

反正这些水稻割下来也是送去当饲料,还不如就近解决问题呢。就是不知道细菌污染的情况到底怎样,会不会造成饲料污染。

田雨眉飞色舞“这主意不错啊。鸭粪还可以沤肥,给水稻当肥料。”

她兴冲冲地跑去找生产队长,余秋想抓住她都来不及。

年过半百的队长只是笑,并不接她的话茬。

田雨沮丧地折回头,悻悻道“人家不相信我们呢。”

余秋哭笑不得“我就是随口一说,我又没养过鸭子。行了,说点儿实在的,咱们想办法提高插秧效率才是真的。”

这六十亩水田还是刚开始,整个杨树湾大队近两千亩水田,插秧的劳动量才叫大。

她的导师最常教训学生的话就是“你们还叫苦?去农村下田插一天秧,你们就晓得自己生在福中不知福了。”

胡杨学着农民的样子脱了鞋子下田,深一脚浅一脚走到余秋她们身边接话“是应该有插秧机,还要有联合收割机。”

田雨开玩笑“你给想办法弄一个呗。”

“我上哪儿弄去。”胡杨皱着眉头,“我说,咱们想办法给老乡做一个插秧机才是真的。”

余秋来了兴趣“你打算怎么做?”

胡杨兴致勃勃“我在农场看过插秧机,我回去找找看,说不定还有结构示意图,咱们依葫芦画瓢就好。”

“那个太大了,你得考虑能在咱们田埂上走。”

胡杨点点头“嗯,我看能不能把它做成独轮车样子的。”

他话音还没落下,走在田埂上的生产队长一把拽住他人,直接拖上田埂“哎哟,你个娃娃,蚂蟥咬你都不晓得。”

胡杨茫然地低下头,他没感觉到痛啊。看到自己小腿上鲜血淋漓,十八岁的少年才吓得“啊”一声尖叫,下意识想挥手去拍。

“别动!”余秋一把拽住他的胳膊,直接抓起他的小腿一阵猛抖,“蚂蟥有两个吸盘,它吸血的时候你硬拍硬拽,反而会让口器断了留在伤口当中。到时候一旦感染,问题反而大了。”

正确的办法就是这样抖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