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雨开玩笑“你给想办法弄一个呗。”
“我上哪儿弄去。”胡杨皱着眉头,“我说,咱们想办法给老乡做一个插秧机才是真的。”
余秋来了兴趣“你打算怎么做?”
胡杨兴致勃勃“我在农场看过插秧机,我回去找找看,说不定还有结构示意图,咱们依葫芦画瓢就好。”
“那个太大了,你得考虑能在咱们田埂上走。”
胡杨点点头“嗯,我看能不能把它做成独轮车样子的。”
他话音还没落下,走在田埂上的生产队长一把拽住他人,直接拖上田埂“哎哟,你个娃娃,蚂蟥咬你都不晓得。”
胡杨茫然地低下头,他没感觉到痛啊。看到自己小腿上鲜血淋漓,十八岁的少年才吓得“啊”一声尖叫,下意识想挥手去拍。
“别动!”余秋一把拽住他的胳膊,直接抓起他的小腿一阵猛抖,“蚂蟥有两个吸盘,它吸血的时候你硬拍硬拽,反而会让口器断了留在伤口当中。到时候一旦感染,问题反而大了。”
正确的办法就是这样抖动。
蚂蟥果然吃不住,掉到了地上,迅速往田里钻。结果前路拦了个竹筒,它叫人直接捉住了。
余秋抬头,认出是昨晚那个送她去陈桂枝家里头的农民,赶紧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那人也笑“蚂蟥可是味好药。”
胡杨吓坏了,他可不管是不是药材,他只知道蚂蟥咬过的伤口还在往外头冒血啊。
生产队长看这小伙子吓得快要哭的样子,忍不住大笑“莫慌。”
他从田头抽了干麦草,擦了根火柴点燃,然后要拿新烧的草木灰盖胡杨腿上的伤口。
余秋一把拦住,连连摇头“不行,这会造成伤口感染的。”
千万不要小瞧这种事。
她在icu轮转的时候,就曾经碰到过类似的病人,最后那个发展为败血症的农妇家里头花了八万块钱也没救回她的性命。
听诊器挂在余秋的脖子上,她又听了一次胎心,大概每分钟一百五十次,秀华的肚皮再一次变硬,强有力的宮缩推着宝宝的头往下去。
宝珍想要拿利多卡因的时候,余秋摇摇头,示意她“保护会荫。”
秀华肚子不大,余秋预估她的孩子应该不会超过六斤半重,没必要非得挨一剪刀。
在这种卫生环境下接生,还是尽量避免切口,实在太容易感染了。
宝珍有些慌,往秀华屁股底下垫布单的手都在抖。
余秋朝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别怕。
趁着秀华肚子不疼的时候,余秋赶紧跟秀华交代“下面我们先不给你剪口子,尽可能让你少受点儿罪。万一裂开了,我们再给你缝。”
产床上的秀华胡乱点头。
余秋非常怀疑她到底听进去自己的话没有。
老实讲,估计是听不进去的,因为她现在肯定疼得够呛。
犹太谚语说,上帝不能无处不在,所以他创造了母亲。
分娩有多痛?临产的阵痛来临时,不打麻药做会荫侧切术,产妇往往都感觉不到剪刀剪肉的疼痛。
“来,张嘴哈气。”余秋鼓励秀华,“你做的都很好。”
现在宮缩非常强,只要她愿意,一个猛子就能让孩子的头出来。
但是现在余秋需要她放缓点儿,让宝宝慢慢被挤压出来而不是冲出来,这对产妇跟孩子都好。
这样产妇下面不容易裂伤,产道的充分挤压有利于孩子身体各器官更好适应外面的世界。
宝珍的手抵在宝宝的头上,防止小家伙速度过快地冒出来。
因为紧张,因为天气炎热,因为手上用力,瘦小的接生员额头布满了密集的汗珠。
余秋拿手指将她的汗珠拢到一边。
她想给宝珍擦汗的,可惜她没有面纸。
再一阵宮缩来了,宝宝的头露出了13。
余秋都没来得及喊秀华稍微用点儿力气,那漆黑的小脑袋就慢慢被挤了出来。
孩子面皮发青,脸上全是血跟黏液。
“哈气,不要用力,很好,非常棒。”余秋大声夸奖秀华,眼睛盯着下面。
宝珍左手四指托着宝宝的下巴,拇指从鼻根向下挤压,白色的粘液被挤了出来。
她有些手忙脚乱,一时间居然想不起来到底应当怎样帮助产妇娩出胎肩。
余秋安慰她“托住宝宝的头就好。”
虽然教科书上要求助产士协助胎头复位,手掌下压胎儿颈部帮助前肩娩出。
但是按照近些年的新理念,助产人员应当尽可能减少干预分娩过程。
即使不用他们帮忙,胎儿也会在产道里头自行调整位置,顺利离开妈妈的身体。
就像余秋预料的一样,下一阵宮缩来的时候,宝宝的前肩顺利地分娩出来。
秀华的宮缩实在太强了,余秋不得不叮嘱她始终张嘴哈气,避免往下用力。
饶是如此,又一阵宮缩之后,胎儿的后肩也出来了。
宝珍托着孩子的肩膀,滚烫的羊水汹涌而出,胎儿的下半身像是被水冲出来的一样。
她下意识地想观察产妇下面的撕裂情况,被余秋阻止了“你管宝宝就行。”
宝珍赶紧清理了孩子口腔里头的粘液,小东西还没等到断脐就扯着嗓子嚎啕起来。
这一哭,他那发青的脸色立刻泛出了红润,小手小脚都有力的很。
搞得宝珍给他清理脐带进行包扎的时候,都不得不按住他奋力动弹的两条腿。
宝珍手忙脚乱地处理好宝宝的脐带,回过头看产妇的会荫,好像有点儿擦伤,下面裂开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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