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用药再说(2 / 2)

马兜铃酸具有抗感染和增加吞噬细胞活性的作用,但它对肾脏有较强的毒性,可以损害肾小管功能,导致肾功能衰竭。

尽管80年代老5版的《中药学》就已经提出了关木通对肾脏的损害,此前也有学者发现关木通可以造成急性肾衰竭的临床案例,但是并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加上大概是因为关木通应用太广泛了,官方机构对这种肾脏毒害认知不足,1990年的中国药典居然神奇地将关木通作为唯一的木通收录。

此后就是大名鼎鼎的关木通事件,也叫马兜铃酸事件,又或者叫龙肝泻胆丸事件,算是一桩著名的药害事件。

用当时他们中医学老师的话来说,这件事情让中医有苦说不出,很是狼狈。

更狼狈的是那些因此患上尿毒症的病人,不少人后半生都得依靠透析来维持生命,给自己与家人带来了巨大的心理生理以及经济负担。

余秋心里头有数了,这个人很可能是因为长期服用龙肝泻胆丸导致的肾脏损害。

“泻火的药你先不要吃了,咱们先解决你的肾衰竭问题。”

她拿着检验单,表情严肃地看着对方,“你这个情况比较严重,得去上面大医院看,必要的时候做血液透析。就是要把你的血抽出来清理一遍再输回头。”

患者家里人吓了一跳,感觉这个大夫有些小题大做。他不就是拉肚子吗?哪有这么严重。

“你的重点问题是无尿,你的目前的症状提示很可能肾脏受到了损害。”余秋正色道,“赶紧过去,这件事情不能拖。我告诉你,早点处理还有希望,越拖的话后果越严重。”

余秋见过不少患者,明明一开始情况还好,却不愿意接受正规的治疗,非要去找一些不负责任的草药郎中,寄希望于神奇的草药可以帮助他们恢复正常的肾功能。

结果那些草药郎中自己也搞不清楚,开出来的药物本身就具有肾毒性,反而让情况愈发糟糕。

患者还老大不情愿,倒是他的妻子有决断,直接领着人去坐船了。

余秋给他写了病历,又当着他的面打电话给工人医院。目前有血透机的地方实在不多。按照这人的肌酐水平,其实已经可以下尿毒症的诊断了。

不过余秋希望更审慎些,尽可能让病人的生活质量不受太大的影响。

病人离开了,余秋转过头去看何东胜的同学“你是不是用通草煮的赤小豆汤?”

那人茫然地点点头“对呀,那个下奶。”

果然如此,余秋就知道一道下来的著名药膳方子,鲫鱼通草汤。

“不要吃了,你们先处理现在的情况,把你老婆也带过来。”余秋正色道,“都吃的一样的东西,你看病你得把她带过来看病。”

何东胜的同学有点儿懵,还有些犯难“我娃娃还要喂奶呢。”

余秋苦笑“不治好了病,怎么给娃娃喂奶?搞不好到时候娃娃也要生病的。”

何东胜也在旁边帮腔“看病的事情你得听小秋的。他都忙成这样了,让你带你老婆来,你就带过来。”

年轻人这才点头答应,满脸疑惑的模样。

待到他过去拍片子了,何东胜才问余秋“怎么了,这是?

余秋摇头,轻声道“关木通有肾毒性,长期小剂量服用可以导致肾衰竭以及癌变。”

不行,这件事情必须得尽快被纠正。

木通是好药材,龙肝泻胆丸也是用了很多年的药,不能因为后人的阴差阳错,反而让老祖宗们蒙冤。

除了关木通之外,还有广防已、细辛、马兜铃、天仙藤、寻骨风等含有马兜铃酸的中药材的肾毒性必须得引起重视。

不,是所有中药材的毒副作用都应该被标注出来,不然很可能在稀里糊涂中又造成了本来应该避免的悲剧。

是药三分毒,基本上没有任何药品不存在副作用与不良反应。藏着掖着是没有意思的,不如大大方方地搞清楚了,到时候就算出现问题也好对应的处理。

总不能所有的不良反应就都写两个字,不详。一个在临床上用了几十年的药品,不良反应还这么简单而且持续性的打算继续如此标注,那不是条件限制,而是不负责任了。

余秋进了办公室,打电话给工人医院的郑教授,她得提醒大家,必须得尽快将中成药中的关木通换成白木通等其他不含马兜铃酸的木通,否则会有很多人因此受害。

他出了办公室,刚好碰上高师傅回来。

高师傅手里头拎着个挎包,瞧见余秋就主动开口问“你找我有事?刚才秀秀说你前头找我了。”

“没事了。”

余秋目光掠过前头院子树旁捡知了猴的小姑娘。

因为怕她们人生地不熟,跑到河岸边会摔下去,她们姐妹又不会水。所以医院里头的小孩就将院子中种的树包给三姐妹了,上面的知了猴归她们捉。

“没事了。”余秋抬起头,又重复了一遍,然后请求高师傅,“麻烦您快点儿把药做出来,我想早点给她们的母亲开刀。”

她不知道这位不幸的母亲究竟还能撑到什么时候,但她清楚尽早手术对她更有帮助。

用就用吧,她找不到紫杉醇,就只能单用顺铂给了卵巢癌病人化疗。

她手上能用的药实在太少了,一旦患者产生对顺铂的耐药性,她也不知道该换什么药好。

就用青蒿素类药品吧,最起码的,无论是双氢青蒿素还是青蒿琥酯副作用都小,就算万一在临床上对癌症病人没有帮助,那产生的损害也有限。

何况动物学实验已经表明它们可以增加铂类化疗药的敏感度,提高疗效。

余秋捏了捏眉心,医生看病主要靠动刀子跟上药。没有药品,要她怎么看病?

她管不了许多了,先用上去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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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贴一下关木通事件吧。

关木通事件,或称龙胆泻肝丸事件,也称马兜铃酸肾病事件,在世纪交替的前后几年,曾因其广泛的药物不良反应而震惊国人。多少人为之重病缠身,多少人为之倾家荡产,甚至在绝望中等待毙命。

马兜铃酸肾病群体□□件首次被公开披露是在1993年的比利时。当地一些妇女因服含广防己的减肥丸后导致严重肾病。后经政府调查,发现大约 10 0 0 0名服该药的妇女中至少有 110人罹患了晚期肾衰竭,其中 6 6人进行了肾移植,部分病人还发现了尿道癌症;1999年英国又报道了2名妇女因服含关木通的草药茶治疗湿疹导致晚期肾衰竭的事件。这两起事件在国际上引起了轩然,美国fda、英国ca和比利时政府等采取了严厉措施,对中草药和中成药进行强烈抵制。欧美媒体曾将这种情况渲染为“中草药肾病”;因广防己、关木通等中药含有共同的致病成分马兜铃酸,后来国际上将此类情况改称为“马兜铃酸肾病”。

国内的马兜铃酸肾病与中药关木通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关木通是一味常用中药,具有清热利湿功用,曾是临床广泛使用的中成药龙胆泻肝丸的主要药味。但关木通含有马兜铃酸,对肾脏有较强的毒性,可以损害肾小管功能,导致肾功能衰竭。因为三者紧密的关联,所以尽管事件名称叫法不一,所指几乎相同。

龙胆泻肝丸是个历史悠久的古方,原配方的药味中有“木通”,主要指木通科的白木通或毛茛科的川木通,这两类木通均不含马兜铃酸。但在20世纪30年代,东北盛产的关木通首次进入关内,并逐渐占领了市场。到了80年代已被全国广泛应用,于是白木通退出市场,难以寻觅。1990年的《中国药典》,卫生部干脆把龙胆泻肝丸组方中的其他类木通全部枪毙,关木通成了“木通族”惟一合法的身份。悲剧进一步深化!

由于龙胆泻肝丸的广泛使用,马兜铃酸肾病在中国悄悄地、快速地蔓延。国人并非没有注意到关木通的肾毒害作用,只是诸多研究、报道、文献和报告都没有引起当局的重视。可以肯定,2003年前,国内马兜铃酸肾病的患者已经大面积存在,但因为个案的分散性,人们没有把事件系统的联系在一起思考。2003年2月,新华社记者朱玉《龙胆泻肝丸是清火良药还是“致病”根源?》等系列报道,顿时震惊了国家药监局和众多的“龙胆丸”受害者!许多人发现,自己缠绵不愈的肾病(肾损害甚至肾衰竭、尿毒症),竟然是因为平时“上火”、耳鸣或者便秘所服的龙胆泻肝丸所致。部分患者与疾病抗争、在身体和家产俱败的境况下,走上艰难的诉讼之路。据报道,仅北京市2003年受理的马兜铃酸肾病索赔案不下7起。2004年2月,长期服用龙胆泻肝丸致病的吴淑敏等28人,集体起诉拥有335年历史的老字号——北京同仁堂。但大部分的索赔诉求,最后均以碰壁或者败诉告终。

2003年4月1日,国家药监局印发《关于取消关木通药用标准的通知》,决定取消关木通的药用标准,龙胆泻肝丸等“关木通制剂”必须凭医师处方购买;责令该类制剂的生产限期用木通科木通替换关木通。后来的2005年版《中国药典》已不再收载关木通、广防己、青木香三个品种(均含马兜铃酸)。

关木通事件至少凸现2003年国家局几大制度的缺陷。

一是不良反应监测和报告制度。北京中日友好医院肾内科自1998年10月起收治的马兜铃酸肾病病人达100多例,北京东直门医院从2001年起接诊的怀疑服用龙胆泻肝丸致肾衰的患者达40多名,北京协和医院、北京朝阳医院等亦多次有此类病例报告。但事发后国家局回应说国家不良反应监测中心只收到15例因此药导致的不良反应报告。耐人寻味的是,2000年至2002年期间,北京市药物不良反应监测中心就收到了龙胆泻肝丸及含关木通在内的药物不良反应80多例。2004年3月,卫生部、国家局修订出台了《药品不良反应报告和监测管理办法》,不良反应工作近年似乎得到前所未有的重视。

当时的药监局当家人叫郑茱萸,法院指控郑筱萸在1997年中至2006年年底担任国家药监局局长等职务期间,审批八家药厂的药品和医疗器械过程中,直接或者透过妻子和儿子,受贿649万多元人民币。2001年到2003年,擅自降低审批药品标准,其后被揭发部分药厂虚报药品资料,其中六种是假药。2006年齐齐哈尔第二制药有限公司(齐二药)亮菌甲素注射液事件(详见“二甘醇”条目),以及安徽华源生物药业有限公司“欣弗”注射液事件,导致十人死亡,多名病人出现肾功能衰竭。郑筱萸2007年7月10日上午在北京被执行死刑,终年64岁。

他造成的损害遗毒甚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