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到天涯海角来(捉虫)(1 / 2)

余秋又气又怒。何东胜打了小馄饨跟酥烧饼回来都没有能够安抚她受伤的灵魂。

她倒是有意想要人肉偿抚慰自己来着, 既然精神已经受打击, □□好歹也得有点补偿吧。可惜她身体不争气, 大姨妈盘旋不走, 愣是不能让她阴谋得逞。

于是愤怒的小秋大夫只能一边恶狠狠地吃馄饨,一边气汹汹地瞪着自己不听话的男朋友。

不懂事的家伙,对生活充满了天真幻想的家伙, 谁要跟你蹲大牢啊。我还想跟你生两个娃,逗他们玩吗?

你这样子, 是打算让姐陪着你在大牢里头生小萝卜头吗?

何东胜好脾气,还在旁边伺候她吃烧饼,顺带着提醒她喝口馄饨汤润润嗓子。自己却不吃不喝,态度殷勤的很。

看得余秋愈发火大, 直接吼出声“吃你的,别搞得我虐待你一样。”

何东胜立刻低眉顺眼坐边上,乖乖吞她吃了一半的烧饼, 模样乖巧的不得了。

余秋更加想掐他了, 这会儿晓得装乖啦?早点儿干什么去了?光会装样子!

眼看着何队长又要惨遭毒手, 亏得宿舍门被敲响了,外头廖组长扯着嗓子喊“东胜,东胜你在不?”

何东胜赶紧主动跑腿“我去开门。”

结果余秋愈发火冒三丈, 顺带着瞧廖组长也不顺眼。哦不,她就从来没看老廖顺眼过!

比起她阴沉的脸,老廖同志的面部表情就丰富多了。廖组长冷不丁瞧见这和尚庙里头多了个大姑娘,顿时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脸上的每块肌肉都积极发挥着作用,一张圆滚滚的脸写满了“哎哟哟”。

青出于蓝胜于蓝啊。小何可以啊,居然都晓得生米煮成熟饭了。啧啧,阳台上晒的是什么东西?乖乖,被褥可是新换的吧?

何东胜看他的眼神哪里还不晓得老廖在想什么,立刻澄清“小秋昨晚回去把箱子落我这儿了。怕回头我去了海南,她没办法进来拿,所以就赶紧过来拎箱子。”

廖组长脸上浮现出“不用说我了解,我都知道”的笑容,连连点头“应该的,顺便再吃个早饭吧,好好补补身体。”

余秋冷哼,坚决不给老廖好脸“廖组长,你不是去海南了吗?怎么到现在还赖在京里头不走啊?海南可是千头万绪,一堆事情等着你。到时候那边打起来直接动刀动枪,您不在的话,可没人能镇得住场子。”

“唉哟,有什么好镇不住的。”老廖同志不以为意地挥挥手,“让他们打,不打的话我们怎么好管?打完了,格局定的差不多了,我们才好做事嘛。就跟地里头种庄稼一样,光秃秃的一片地有什么好管的?苗儿草儿全长出来了,再拔草长苗嘛。”

余秋翻白眼,直接威胁道“他们可是从战场上下来的人,到时候打出人命案来看你怎么收场。”

廖组长向来乐观,完全不放在心上,直接挥挥手道“慌个什么?要论起打仗,我们打仗的功夫怕得了谁。”

何东胜在边上小心翼翼地解释“石老去海南了。”

余秋先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哪位石老?等到何东胜的目光落到她脸上,她才恍然大悟,是老石啊!

他不是回家种地去了吗?怎么又跑到海南去了?多大的心啊,一个背着里通外国罪名好些年的人居然还跑去资本主义最前沿,真是生怕罪名来得不够快。难道是死过一回的人无所畏惧,要使劲儿造剩下来的日子吗?

何东胜言简意赅“老石想去海南搞农业。他在他们寨子里头种了两年水上的庄稼跟蔬菜,积累了一些经验,他想去海南搞推广。”

余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有的人好像就学不会聪明,即使年逾古稀,到了风烛残年,依然不知道要颐养天年,还在做事。

何东胜笑了起来“现在长出来的空心菜跟芹菜还有娃娃菜,就是石老带海南的民兵种的。”

余秋听到民兵两个字就眼皮子直跳,不晓得上头将他们划拨给老石管理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这是让他以后接着带兵吗?要说带兵的话,活着的这几位老帅肯定经验丰富。经过这些年的动荡,军队实在应该好好整整了。精神固然重要,业务能力才是实打实的。

何东胜看着女友的目光,却笑着摇头“我不知道。我只晓得老石准备依靠种盐篙子跟油棕树解决岛上人吃油的问题。”

余秋茫然,为什么不种花生呢?她印象当中沙壤地种花生效果好啊。因为透气,所以花生长得大。

何东胜脸上笑容大大的,语气当中难以压抑的自豪“石老打算改造全岛的盐碱地呢,等到他搞成功,就在全国推广,到时候咱们就没有浪费的地方了。”

廖组长可不打算听他们谈论老石,他这趟过来是找何东胜有正经事的。

国家干部抓着何东胜的胳膊,满脸期待“现在是不是有新的小麦品种?你把那位教授介绍给我,好东西怎么能藏着掖着呢?”

余秋大吃一惊,感觉廖组长实在是丧心病狂。

开什么玩笑啊,海南的气候根本不适合种小麦。到时候一连个把月的雨水一泡,小麦直接沤在地里头淹死了。就是在水面上种植小麦也不合适,气温不对呀。这个气温这个光照,长出来的小麦磨面粉不好吃。还不如直接种水稻,产量更高品质更好。

廖组长立刻大手一挥,煞有介事地开始批评余秋“不是我讲啊,小秋大夫,你现在虽然是333干部了,但你这个思想觉悟还是得提高。谁说我光管海南呢,全国这么多地方呢。种小麦的地方多了去,有好的小麦种子,为什么不推广啊?我看你还是没有在田里头好好锻炼过,不晓得小麦条锈病有多厉害。长了这个病,小麦几乎要绝收的。”

何东胜赶紧解释“这个还在研究当中,没达到杂交水稻的成果。你要是想在海南种杂交水稻,倒是可以甩开手去干了。现在技术已经成熟,杂交稻的产量高,口感也蛮好。”

廖组长瞪眼“我怎么听说小麦已经弄得很好了?何东胜同志,你不能人去了海南就不管家乡的发展了。到哪儿都不能忘记自己的家乡,这是最根本的。”

何东胜觉得廖组长的逻辑比小秋还奇怪,他可真是要无语了“我哄骗你做什么?那个报上去的数据里头有的做假了。你别这个表情,主席都晓得了。前天教授去见主席的时候,自己照实讲的。他们的成果没有出的这么快。”

余秋有些发懵“他为什么要造假?”

关键是造了假之后还在老人家面前承认,这不是在找死吗?有点出息好不好?科研学术造假就一定要拿出理直气壮的架势,坚决不能自己露了怯啊。看看人家水变氢气,市委书记都帮忙站台呢。

何东胜无奈“经费,他是搞远缘杂交的,用偃麦草和小麦杂交得到新品种,抗病性强。不过远缘杂交本来就受质疑,搞农学研究你也知道,人不能替植物长,一代必须得那么多时间才能长出来,短时间出成果实在太难了。所以他的科研经费就很难报下来。没办法,他就搞些普通杂交得到小麦新品种,这样子才能继续拿到经费。”

这回也是因为杂交水稻获得了巨大突破,国家要大面积推广。主席想起来一个稻子,一个麦子,问在小麦方面我们有没有什么新突破,才有人提起了这位搞远缘杂交的小麦专家。

结果这人真是老实,他一听说国家要大面积推广他的新作物,他就竹筒倒豆子全部都交代了。他上报到有些成果不是远缘杂交的结果,距离他想要的理想状态还有一定的差距。

余秋听得唏嘘感慨,原来这年头虽然没有论文的压力,但是科研经费压力同样不小。上级单位要成果,没有成果国家哪里能源源不断地掏钱呢?万一花了一堆钱,最后什么结果都没有怎么办?而这在科研工作当中却是最常见的事。很多普通科研工作者忙碌了一辈子也没有什么重大突破,但他们付出的艰辛劳动却不比任何人少。

搞科研这种事情,除了能吃苦以外,很多时候看的还是运气。牛顿的那颗苹果有没有砸到脑袋,实在说不清。

廖组长有些失望,在宿舍里头开始来回踱方步。最后他终于下定了决心“那他最新的研究成果我们也用嘛。就在山上的水塘里头种,种出成果来了也是在为科研做贡献。”

余秋真心想翻白眼,感觉老廖这家伙一分钟不往自己脸上贴金他就不痛快。

廖组长可不这么觉得,他自我感觉可良好了,还相当自来熟地直接从桌上摸烧饼,相当不客气地不问自取吞下肚。

他昨晚上才晓得的消息,实在太晚了学校宿舍锁门了,他进不来。今天他又担心何东胜去蹭课会找不到人,一大早起床就跑了过来,到现在还没吃没喝呢。

余秋看廖组长的眼睛已经盯上了馄饨,她毫不犹豫地直接端起汤喝了一口。做梦!她家何东胜到现在也就吃了半个烧饼。

廖组长呲牙咧嘴,只得悻悻地就着开水啃嘴里头的干烧饼。

他一边吃一边渣子掉一地,还指着何东胜强调“你记好了,你就遵循你搞农村经济工作的原则。不要手伸太长,不要管太多。他们自己就能成一个小社会,只要不违法犯罪,他们之间怎么相处我们不插手。”

余秋嫌弃的恨不得拍死他。她真佩服陈招娣,这样的男人也能忍受,早就该休了。

廖组长斜了一眼小秋大夫,心中暗道,也就是小何不讲究。不然这么挑剔的媳妇,他到底是怎么看上眼的?

余秋喝完了半碗馄饨汤,推给何东胜叮嘱他吃早饭。

外头又想起咚咚的敲门声,有男生也有女生的喊叫“何东胜,你在吗?我们有个事情想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