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志抬手挠了挠头，嘿嘿一笑：“两年零一个月五天了。”

赵艳心弦像被什么拨动，有点发麻，笑得灿烂，露出整齐的贝齿：“你记性挺好！”

大家上了车，费腾驱车带着他们去餐厅吃饭。

饭后，费腾抱着小铮，和冷静走在前面，杨志抱着小柔，和赵艳走在后面。

小柔突然说要自己下来走，杨志就只好放下她，她走在中间，一手拉着杨志的手，一手拉着赵艳的手，抬头看向杨志，奶声奶气地说：“干爸，要飞飞！”

赵艳看向杨志，一脸惊诧，干爸？

杨志以为赵艳不懂飞飞的含义，便解释说：“就是我们拉着她，让她跳一下，跳远一点。”

赵艳暗自好笑，也没说什么，于是俩人拉着小柔玩起了飞飞，但赵艳担心玩太久会扯到孩子稚嫩的肩膀，便道：“好了，差不多了，我们不玩了。”

小柔没有异议，看着自己的爸爸妈妈走在前面，手牵着手的样子，大眼睛滴溜溜地转，仰着头，对俩人道：“干爸，干妈，牵牵！”

赵艳和杨志蹲了下来，以为是想要他们牵她的手，便不约而同握住她的小手。

小丫头头摇得像拨浪鼓，气鼓鼓地指了指自己的爸妈，“干爸，干妈，牵！”

杨志和赵艳顿时都红了脸，俩人对视一眼，杨志想伸出手又不太敢，赵艳心里骂了句，傻小子！胆小鬼！敢等两年，却连牵手的勇气都没有！

赵艳起身一手抱起小柔，另一只手主动握住了杨志的手，他的手很粗糙也很温暖，掌心间全是黏腻的汗。

杨志呆愣在原地，低头看着俩人交握在一起的手，赵艳转头嗔了他一眼：“走啊！”

“哎！” 杨志咧嘴笑了起来，那憨傻的样子，真是让赵艳喜欢极了。

两只小包子越长越大，性格相差越来越明显，小柔性格活泼，小铮冷静稳重，俩人时常水火不容。

四岁时，老爷子费国梁教俩小包子念三字经，想培养他们的书香气质，教到：“苟不教，性乃迁。”

小柔突然道：“曾爷爷，狗为什么不叫？它生病了吗？狗狗不能叫，它一定好难受啊，就像人不能说话一样！”

老爷子哭笑不得，正要给她解释，小铮凉凉地道：“真笨，苟不教的意思是，如果不好好教育！就像你这样，不好好教育，就会变笨蛋！”

小柔面子挂不住了，瞪了小铮一眼，抡起小拳头：“你才会变笨蛋呢！信不信我揍到你汪汪叫！”

老爷子本来是喜欢玉雪可爱的小孙女，可谁知她虽长了一张娇柔的脸，性格却和费腾一模一样，反倒是顶着一张小费腾脸的小铮懂事乖巧礼貌，让他不由得又忍不住多偏疼起他来。

此时自然舍不得小铮挨揍，忙劝架，小铮则躲在老爷子身后，用唇形一字一顿地道：“野蛮人！”

小铮躲过了初一，躲不过十五，总之还是挨揍了，差点就要汪汪学狗叫了。

冬天，俩小包子不愿起床上幼儿园。冷静没辙，费腾说，看我的。

他来到他们的卧室，坐在他们床边，语重心长地道：“知道不上幼儿园有什么后果吗？不上幼儿园就不能学到知识和本领，没有知识和本领，将来就找不到工作，找不到工作，小铮你就讨不到老婆，小柔你也讨不到老公。”

俩小包子毫无反应，费腾只好叹口气道：“那你们俩姐弟就只能永远在一起搭伙过日子了。”

没想到这句话说完，俩小包子立即坐了起来，迅速穿衣起床。这个后果实在太可怕了！

冷静在旁真是哭笑不得。

俩小包子再大些就读小学了，在同一个班，一次，老师打电话来给冷静，说，你家小孩又闯祸了，把一个小男生揍得门牙都掉了。

冷静匆匆赶到学校，在老师办公室，看到小柔小铮并排站在一起，他们对面是被揍的小男生和他的家长，冷静便沉着脸训斥小柔：“你怎么又欺负同学了？”

没想到老师拉拉她的衣袖：“错了，这次先动手打架的是小铮！不过小柔也跟着上了！”

冷静非常意外，看向小铮，问：“小铮，妈妈知道你不会无缘无故打人的，和妈妈说说怎么回事？”

小铮一脸淡定：“没什么可说的，我就是看他不顺眼。”

冷静又看向小柔，冷着脸问：“小柔，你说怎么回事？”

小柔却倔强地昂着头，抿着嘴，不发一言。

小男生却告状道：“我就是说了句，费柔一点也不像女孩子，就像个野蛮人，他就冲上来打我了！”

小柔一听，立马抡起小拳头，“好啊，敢说我野蛮，看来刚才我还是手下留情了！”

小男生吓得直往后缩，小铮拉住小柔的胳膊，凉凉道：“好了，你若不动不动就抡拳头，人家会说你野蛮么！”

小柔怒道：“你到底站哪边的，我一看到你被打，我就冲上来帮你了，你到底站哪边的？”

小铮一脸嫌弃：“笨蛋，我不站你这边，我会跟人打架！……”

冷静顿时一个头两个大，老天啊，这俩小冤家，怎么又吵起来了！

很多年以后，费腾已功成身退，昔日神秘冷酷的狙击手，成为军校的大学教授。

在他四十岁时，接受了一个小型访谈，当他一进场，观众席里便爆发出一阵激烈的掌声。

费腾淡笑着和观众点头致意，在记者的引导下，坐在了沙发上，他坐下后，翘起二郎腿，双手叠交在膝盖上，身姿笔挺，双目明亮，依旧英气逼人，引得女观众们都挪不开目光。

记者问：“费教授，您觉得作为狙击手，最可怕的是什么？”

他淡笑着道：“分不出白天黑夜，被人类世界遗弃般的寂寞。”

记者又问：“还有比寂寞更可怕的吗？”

费腾看了眼坐在观众席的冷静，眸光霎时温柔起来：“思念吧。”

……

费腾正与记者侃侃而谈，忽然停了下来，低头看看表，道：“已经四点整了，稍等一会。”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药瓶，倒出两片药，起身倒了杯温水，走下观众席，递给坐在第一排中间的冷静手中。

冷静双手接过，微微一笑。一切简洁而自然。

记者当下便忍不住问冷静：“冷医生，您身体不舒服吗？”

冷静淡淡微笑：“没有，那是普通的维生素片。”

记者不禁感慨道：“真正的男子汉该如费老师这样，不仅英武刚健，还心细如丝。二位的感情真是令人羡慕啊！”

访谈继续进行，记者问：“听说您在执行任务时，遇到过数次生死危机，支撑您渡过的信念是什么？”

费腾笑得很温柔：“活着，才能见到她，把蓝发夹还给她！”

记者看向冷静：“您说的她，是指您的妻子冷医生吧？那么最后您还给她了吗？”

费腾看向冷静，她依旧乌发雪肤，眸光清澈，年近四十却依然美丽令他怦然心动如当年，不由得哈哈一笑，阳光恣意，“她连人都是我的了，蓝发夹自然就不用还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