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女儿重义气(1 / 2)

蔷薇引 樟木清 3208 字 27天前

夜月凝寒,灯影里,烛火流红,新婚夜,一壶暖酒,杯盏成双,璧人相对。

花烛下,高长恭一身白衣胜雪,清逸如仙。他将一张黄纸放到我面前,“这是休书,从今夜起,你不再是我兰陵王的侧妃,此事只有你我知晓。等到时机成熟,你带着这纸休书,随时都可以离开,你是自由的。”

我将休书收好,莹莹烛光里,高长恭面色柔和,感激道:“谢谢你,阿青,今夜陪我演这一场戏。”

我注视着他,真心道:“你既然能为我挺身而出,我又为何不能为你挺身而出呢,难道只许你们男子讲朋友道义,我们女子就不能有朋友道义”

高长恭被我说得一阵恍惚,我轻轻走到他面前,绣有并蒂莲开的的茉白衣裙在灯下一晃,“你救过我三次,作为朋友,我也应投桃报李,再救你一回。如此,我们就扯平了,谁都不欠谁的。你也不用对我有所歉意,因为,这是我欠你还给你的。”

高长恭不自觉面露微笑,但很快就皱眉了,“可你嫁给我,日后遇到你喜欢的人,顶着兰陵王侧妃的名头,终归对你不好。你——可有喜欢的人”

白色的喜服的一角被我的手抓得紧紧的,我低声道:“曾经有过。可我娘说过,情爱,会让人变成一个傻子。我不会再犯傻了。”

高长恭颇为惊讶,随后又低语,“可情之一字,岂是你说控制便能控制得了的”

我看着高长恭神伤的样子,唇角一勾,“王爷似乎深有感触。”我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其实,你喜欢郑书瑶吧”

高长恭一怔,我十分肯定道:“你喜欢她,她送给你的玉,你一直随身携带,即使碎了,你也留着。我们第一次见面,在陈宫里,你说要带我走,包括你一开始这么相信我,对我好,也是因为,我有一双长得像她的眼睛。”

末了,我问他,“我说得对么王爷。”

高长恭苦笑,默认了,追忆前事,“当初我在街头偶遇她,她正在施粥救济贫苦的百姓,当时她一身荆钗布裙,平凡得如一般女子,我却觉得她比任何人都耀眼。”

“我被她的善心打动,便暗中托人去打听,得知她是郑太守之女。我双亲早逝,便托斛律将军去郑家求亲,她答应了,一切都很顺利。一直到洞房花烛夜,她流着眼泪嫁给了我。婚后她表面对我敬重有加,却总是心不在焉,我才明白,她心中,另有其人。”高长恭的眸子渐渐浮上一抹如雾的忧伤。

“我八岁时父亲便去世,父亲有很多子女,几乎不记得还有我这么一个儿子。我没见过我的母亲,连她是谁,我都不知道。从小,我便想有一个家,我以为,和书瑶成婚,从此我便有了一个完整的家。可到最后,我还是没有家。”高长恭的眸子渐红,持一盏清酒,一饮而尽。

没想到,勾起了他的伤心事。看他陷入痛苦的模样,我不禁暗叹,若你知道,郑书瑶心属何人,你岂不是更痛苦

——

高长恭自大婚后夜夜都宿在我房中,看似和睦恩爱,实则,我二人都是分床而睡,一人睡床,一人睡于卧榻上,掩人耳目。

夜里,开心时,高长恭会同我讲一些市井趣事;烦闷时,也会同我说一些朝堂之事,倾诉烦恼;我也会挑一些家常趣事说与他听;偶尔,我看书,他替我点灯,就在一边看着,默默地不出声打扰;或者,我吹箫,他兴致来了,也会抚琴应和。

如此,一来二去,日子倒也过得悠然自得,相映成趣。

早春至,冰雪消融,一树树院柳抽出淡黄的嫩芽,吐露新绿,疏疏一翠为这青天寒色添了不少生机,只是春风料峭,吹得人生冷。

阿袖置于寒风中,只单形影,仰头望天,不知在想什么,我迎风向她走去。

“阿袖——”我轻唤她。

阿袖回过身,一见是我,忙掉头就走。

“阿袖——”我在背后叫住她,“你真的打算,一辈子都不理姐姐了么”

阿袖背影一怔,停住了,却没有回头看我,身子却在寒风中微微发抖。

我脱下身上的梨青色披风,轻柔地披在阿袖身上,一转身,细心地替她系好披风带子。

“姐姐!”阿袖终于忍不住落泪,抬头看我。

我心疼地拭去她的眼泪,道:“阿袖,你是我的妹妹,是我的亲人。我留在王府,只是想答谢他对我们的救命之恩。姐姐怎会把别人看的把你还重要呢,你永远是我的妹妹,没有人能够取代你在我心目中的地位。”

“姐姐!”阿袖眼中又滚下热泪,猛然扑往我怀中,将头伏在我肩上,低声抽泣。

等冷静下来,我拉着阿袖坐下,问她:“阿袖,有一件事,姐姐一直想问你,你和斛律恒伽,到底是什么关系”

阿袖面色一僵,没有立马回答。

“他喜欢你,我看得出来。”我观察到阿袖的面色变了,继续道,“可他也恨你。我怕他终有一日会伤害你,你若再瞒着不说,姐姐心里,总是为你担心。”

“姐姐。”阿袖咬咬牙,终于说了出来,“我从前奉大冢宰之命,以侍女之身潜伏在斛律恒伽身边,刺探情报。后来被他发现,我便逃回了周国。”

原来如此,怪不得斛律恒伽总是找阿袖的麻烦,我道:“他说的阿瑶,是你么”

阿袖点头,“阿瑶,是我当时的化名。”

想起她过去的遭遇,我心里一阵难受,怜惜地抚摸她的鬓发,“他以后若是敢欺负你,你就跟我说,我保护你。”

阿袖乖顺地把头倚在我身上,笑道:“放心吧,姐姐,我不会让他欺负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