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彦深蹙眉,伸出舌尖,动作缓慢地舔了一下自己的唇角,血腥的味道在自己的舌尖上晕开,神色阴鸷的男人,用一种低沉暗哑却又无比性感的嗓音,一字一句地宣布,“她是我的女人。”
她是我的女人
她是我的女人
申子衿,是顾彦深的女人
乔景莲捏紧的拳头在颤抖,哪怕之前知道他们两人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但是他一直都在给自己找借口,之前他就想着,自己努力去争取了,就不相信自己会输给顾彦深。他什么都没有去计较,因为觉得自己也曾经无视过她,所以他一直都在努力,在争取,可是没有什么比起听到自己的妻子怀孕了,孩子的父亲却不是自己的那一刻,更痛彻心扉。
他觉得自己的人生是个笑话,可是给自己创造这个笑话的人,此刻却轻而易举地捏着自己的拳头,用一种无比低沉霸道的口吻,对自己说,那个女人,是他的。
乔景莲整个人都暴躁到不行,因为心底深处有一个声音在大声地告诉他——你这一次,是真的,彻彻底底的失去了你的妻子,那个曾经在你的身边5年,你却从未去珍惜过的女人,原来老天真的是公平的,有很多事,你做错了,不是一句“对不起”,一句“给我机会”,就能够再退回到原来的起点上去的,原来所有的人都在前进,哪怕你不舍,也终究是要放手。
他从来都不曾像是这一刻这样难受过,说不出的滋味儿,觉得自己被人出卖了,被人背叛了,活脱脱的一顶绿帽子扣在自己的头上,任何一个男人,都做不到无动于衷,更何况,他本来就想要去争取这个女人。可是又好像是有另一个声音在告诉自己——不,其实谁都没有出卖你,也没有背叛你,因为是你先不要她的。你在摒弃她的那些年里,你瞎了眼,自以为是的以为自己爱的是别的女人,你纵容那个女人对她的伤害,所以你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其实都是咎由自取。
乔景莲的眼眶渐渐泛酸,变红,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胆小鬼,因为太过害怕这种情绪会流露出来,还是在顾彦深的面前,他不想承认那些心中所想的,他胸口闷得就像是压着一块巨大的石头,石尖的一角,正好卡在了自己的心扉上,稍稍一动,就疼的难以呼吸。
所以他必须要做点什么,才能够让自己痛快一些,他恶狠狠地瞪着顾彦深,终于还是没有忍住,扑上去,就和他扭打在一起。
其实乔景莲也不是顾彦深的对手,可是他现在就像是为了泄愤一样,完全没有任何的技巧,只要是找准了机会和时机,就往顾彦深的身上落下去拳头,顾彦深刚开始还避着他一点,也并不想在这个时候和他动手,但是乔景莲就像是着了魔一样,他根本就避之不及,中间还不小心挨了几拳。
顾彦深虽是对他救了子衿的事情,心存感激,但是这话总感激,却并不包括他可以白白地挨他那么多拳头,久而久之,顾彦深也不再退让,男人蹙眉,动作利索地开始反击,两个大男人一旦动手了,几乎是要翻天覆地,原本长廊上的凳子这会儿都恨不得四分五裂,噼里啪啦的都是塑料被摔坏的声音,边上的窗口放着的几盆花,这会儿也成了两人手中的武器,端起来就往对方的身上丢,顾彦深眼捷手快,避得比较快,花盆就砰一声,落在了地板上,乔景莲是打红了眼,眼看着手边的东西都已经被自己扔得差不多了,他一侧身,就将躺在自己身边的长凳给抄起来,朝着顾彦深的头顶就要砸过去的瞬间,不远处忽然插.入一道中气十足的男声——
“住手!你们在干什么!”
两人都是一愣,顾彦深是背对着电梯口的,所以乔景莲一抬头就看到了从电梯里出来的乔世筠,他的动作下意识地顿住,当然是打不下去了,可是胸腔憋着的那一股气,根本就没有办法消弭,反而是越积越多,他扬手就将手中的凳子摔在了墙上,又是啪一声闷响,他不解气,又伸腿往墙上狠狠地踹了几脚。
顾彦深一贯都比他沉稳内敛,这会儿虽是脸上挂了彩,不过气场依旧是能够震摄住全场的样子。
乔世筠走近,看着满地狼藉,他捏紧了手中的拐杖,重重地敲着地面,厉声质问,“谁来给我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两兄弟,再不合,需要在这样的公共场所大打出手啊!还有没有带个脑子出门的到底是有什么天大的事情,要这样给别人看笑话”
乔景莲闻言,猛然抬起头来,他脸上也同样挂着彩,这会儿却是冷笑一声,猩红着眸子,阴阳怪气地反驳:“笑话我们乔家的人,什么时候不是给人看笑话的”
乔世筠勃然大怒,“景莲,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胡说什么了本来就是事实!这个世界就是公平的,在我们享受着大部分人都不能享受的生活的同时,我们的付出就是给那些不能享受这些生活的大部分的人看着笑话!”
他一口气说完,从地上一把抓起了自己的外套,伸手抹了一把脸颊,越过了顾彦深就朝着电梯口走去。
乔世筠见状,更是气得发抖,他在背后喊着,“你给我站住,你去哪里”
回答他的,只是一个冷漠之中,掩藏着深切痛楚的挺拔背影,很快就消失在电梯口。
“到底是怎么回事”
乔世筠拦不住乔景莲,只能回头问顾彦深,“子衿是不是在里面你们两兄弟,为什么打架”
顾彦深看了他一眼,伸出拇指,慢慢地擦过自己的唇角,有血丝印在手指上,他垂眸扫了一眼,又是食指慢慢地摩挲了一下,这才沉沉开口,“我以为你应该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乔世筠,“”
“既然你人都来了,那么你就应该很清楚,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你又何必明知故问。”
乔世筠脸色陡然一变,看着顾彦深也转身要走,他低喝一声,“给我站住!”
顾彦深并没有站住,乔世筠上前两步,“我叫你站住,你准备做什么里面的人是不是子衿彦深,我真是太好说话了对不对没错,我知道你为什么和景莲打架,为了一个申子衿,你们兄弟都已经闹成这个样子了,你现在是不是准备直接无视我这个当父亲的你要做什么你可别忘记了,那个女人,是你弟弟结婚了5年的妻子,是我们乔家的乔少奶奶,你到底知道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这不是乔世筠和顾彦深第一次面对面说出子衿的问题,只是这一次,顾彦深却是觉得特别的搞笑,听他说的那么顾全大局的样子,他到底是做了多少不为人知的事
口口声声将“父亲”两个字,挂在嘴边,可是他又是否知道,所谓的“父亲”,到底是怎么样的
顾彦深还真是站住了脚,他慢慢地侧过身来,冷静的眸子,深邃的,如同是一汪深海,看上去是风平浪静的,瞳仁深处,却是蕴着无数的波涛汹涌,他眸光锋锐,又笔直地看着乔世筠,无视他脸上的怒气,他不过就是勾了勾唇,弧度透着几分讥诮,慢慢出声,“你刚刚一口气问我那么多问题,我可以一一回答你,第一,里面躺着的人,是子衿。第二,你觉得我认为你太好说话呵呵,你可从来都不会和人说人话不是么至于我为什么和景莲打架,你真的确定你一清二楚今天所有的人都走到这一步,你为什么不回头去想一想,到底是谁的错第三,你觉得我是在无视你不,我从来都不曾正视过你,首先我就是一个私生子,如果不是因为我有着让你欣赏的商业手段,你会让我回c市如果你自己都不曾把我当成你的日儿子,你凭什么让人把你当成一个让人尊重的父亲至于最后一个问题,你问我是否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可以很清楚地告诉你,我一直都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想要的是什么,只要是我顾彦深认准了的人和事,我就一定会走到底,绝对不可能半途而废,谁要是拦在我的面前,我也会——遇神杀神,遇佛斩佛。”
顾彦深这几句话说得缓慢,却是铿锵有力,乔世筠的脸色已经是五彩呈现,僵硬的如同是被打了石膏一样,可是呈现在最上面的,是难以仰止的愤怒,他捏着拐杖的手背上,已经有青筋一根根暴突出来。
顾彦深顿了顿,又蹙眉,“——还有最后一件事情,我需要和你说清楚,不管你是用什么方法,让我母亲回来,不管你对她说了什么,但是这是最后一次。以后我不希望你再利用我的母亲去做什么,她不过就是一个女人,还是一个愿意为你生孩子,孤苦无依在异乡生活20几年的女人。”
乔世筠,“”
顾彦深一口气说完,转身就朝着病房口走去,他推门进去的时候,深邃的眸子有瞬间的触动,眸光流转着,眼底有一些痛楚的情绪一闪而过,可是男人的脊背笔挺,那些情绪也不过就是稍纵即逝——
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会愿意和自己的亲生父亲做到真正的“兵戎相见”,但是他知道,自己距离这条布满荆棘的路越走越近了,因为避无可避。
他捏着门把的力道稍稍极大,在收敛了浑身的戾气之后,终于推门进去。
也许世人所能看到的都是他在所有人面前,展现出来的光彩耀人,不可一世,高高在上
但是有谁知道,他顾彦深的心,也有柔软的地方,这个世界上,就不会真正存在一个冷血无情的人,所谓的冷血无情,那都是被环境所改造出来的,他也曾经渴望过父爱,他也曾经渴望过家庭,亲情,可是真的走到了今天这样一步,再也没有了回头的机会。
乔世筠眼睁睁看着顾彦深推门进了病房,他的眸光,冷沉的像是要吃人,不远处却是有一道不太应景的嗓音插.进来——</p>
<strong></strong> “乔老爷乔老爷不好意思,我刚刚听人说您过来了,所以特地上来,这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