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生,何曾畏惧过什么,抱着她,却从刚才的宽心到此刻的不敢怠慢。
他不禁咬牙,若只有他自己,他根本便不会如此!她却一次又一次的背叛他!
思绪随着背脊麻痛断在此处,他伸手快速将自己身上几处大穴封了。
大手抚过她的眉眼,再厌恶她此时脸上的神态,他知道,她需要通过安睡来调节身子所受到的震荡,他狠狠抑住心里那股想将她弄醒弄哭求饶,将她摧毁的强烈欲望,快速寻思起来。
皇帝必定会派人搜谷,这个山谷甚深,搜索起来须数个日夜,在这之前,他只要将二人的安全护住便好。
只是,他现在负伤不轻,且背上伤处有痒意,心房狭闷,竟似是中毒之像。
他眉峰一拧,心知这潭中岩物只怕非比寻常,若这谷中有甚野兽来袭,便更棘手了,他得尽快将自己的伤势稳定下来,否则,这深山密林,无人能护她周全
他正度量着,却觉怀里女人往他脖颈的位置依偎而去,他心中蓦地一柔,低头看了看她,她混着血沫、娇艳似红梅的唇瓣逸出一丝声音。
听去,似乎喃喃在叫着冷。
不觉用脸去碰了碰她的脸,她脸颊滑腻却冰凉异常,他的心突然便微微疼了,二人衣衫尽湿,他想去捡些木枝生火给她取暖。
微一凝目,向四周望去,这一看,饶是他素来沉稳,也吃了一惊。
落潭之时,虽只惊鸿一瞥,但他过目不忘,对二人落潭之处的景物记得非常清楚,那潭虽深,但宽不过数十尺许,他们不管在哪一个方向上来,景物应不变才是,潭边四周都是些松柏冬树。
但眼前树木,虽非树高干粗,却绝非那些寻常冬树!
他极谙花草之道,这些树木看上去,却无一能识,只能凭其特征隐约可辨是些上古蕨类树木。
而最古怪的是,此时,树顶之上,弦月当空。
他们清晨便出发返程,到得狭道,尚不到午,从落崖到现在,不过泰半时辰,怎么却黑了天。
树木便罢,但白天黑夜之别,他纵恨怀中女人,也决不会在上来之际便忽略了这明显的不妥之处。
这地方隐隐透着诡异,似有什么让人心迷神瘴。
眼前,潭却还是那个潭。
如此说来,这潭竟别有蹊跷,一沉一浮,水月洞天,但纵使变换了方位,这时辰变化,斗转星移,又怎么可能
他早便许誓,必登九五之位,遇神杀神,遇佛弑佛,而自降生起,他从来没有畏惧过什么,不若其他皇子,幼时总有堪怕之物,或虫兽,或人。